雖然有著花苞幫陸隱吸收那些狂暴的能量,但陸隱卻不好受,那種身體不斷被撕裂的痛苦,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


    陸隱一次次疼得撕心裂肺,一次次咬牙堅持,很快身上就滿是汗水,加上原本的傷勢,鮮血與汗水融合一處,使得他痛感不斷加劇,可那金蓮釋放的能量卻始終讓他保持著頭腦清醒,真真切切地感受著這要命的疼痛。


    白婉婉似乎也發現了陸隱的異常,此刻慢慢睜開雙眼,卻看著陸隱抱著腦袋跪在地上,渾身劇烈地顫抖著。


    白婉婉眉頭微皺,低聲詢問道:“你沒事吧?”


    陸隱像是沒有聽到,跪在原地咬牙堅持。


    白婉婉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放棄了調養,起身走向陸隱。


    她能看得出來,此刻的陸隱痛苦到了極致,可她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遲疑了一下,她隻能運轉大回春功,想要幫助陸隱減輕痛苦。


    隨著青綠色光輝籠罩在陸隱身上,陸隱那種疼痛的感覺確實有所減弱,但效果並不是很大。


    就這樣,白婉婉不斷消耗自身靈力幫助陸隱壓製,而陸隱隻能咬牙苦苦支撐,直到那顆妖丹的能量被完全吸收,陸隱的身體這才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就這麽昏死過去。


    看著滿身汗水,已經昏死過去的陸隱,白婉婉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她蹲下身試探了一下陸隱的鼻息,確定陸隱隻是暫時昏迷過去,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隨即便開始思索起來。


    陸隱的情況顯然更為嚴重,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陸隱現在的情況,要是不能得到有效的治療,怕是隻有死路一條。


    以她現在的能力,根本不能救治陸隱,所以她現在必須想辦法將陸隱帶回去,讓玄陽道宮唯一將大回春功修煉到大成的楊清出手救治。


    然而這片空間被天劍山設下了禁製,就算動用破障符也不能將其破開,她身上的法寶現如今已經消耗殆盡,加上有傷在身,根本不可能破開天劍山設下的禁製。


    也就是說,除非是玄陽道宮的那些強者找過來,發現這裏的禁製,否則隻憑她自己,根本不可能離開。


    一頭四境大妖沒能要了他們的命,沒想到最後卻可能困死在這裏。


    她看著地上昏死的陸隱,竟是坐了下來,苦澀道:“如果我們真死在這裏,隻能說命該如此,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幫你壓製身上的情況,隻希望那幫老家夥能夠盡快找到我們。”


    說完,她閉上雙眼,雙手捏訣,繼續運轉大回春功,修複自己傷勢的同時,也順帶幫著陸隱治療。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很快又過去了一天,而陸隱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相反地,他原本蒼白的臉色開始變得潮紅,就像是火燒的一般。


    白婉婉伸手在他額頭試了一下,隻是一下,就燙得她急忙縮回。


    如此一來,白婉婉越發著急,左右看了一眼,然後提起長劍,砍來一些樹枝,遮擋在陸隱上方,接著就近找了一些可以食用的野果,擠壓出一些果汁,想要讓陸隱吃下,可果汁進入陸隱的嘴中,便全部流了出來。


    天際之上,烏雲翻滾,電閃雷鳴。


    大雨傾盆而下,毫無征兆。


    白婉婉剛剛搭建的樹枝,在大雨的澆灌下,瞬間倒塌。


    雨水無情的澆灌在陸隱身上,滾燙的身體,冰冷的雨水,兩相交匯,頓時白氣騰騰。


    情急之下,白婉婉隻能用自己的身體去幫陸隱遮雨,隻是雨水實在太大,她的身體根本不可能將雨水全部擋下,沒一會,不僅她身上全部濕透,陸隱身上也全部濕透。


    白婉婉不知道這場雨下了多久,她隻知道她身體到了極限的時候,雨水才開始慢慢小了下去。


    她本就重傷在身,為了照顧陸隱,沒能得到及時的恢複,如今又遭受這麽一場大雨,竟是也病倒了下去。


    烏雲散去,陽光重新灑在大地之上。


    白婉婉坐在地上,隻覺得陽光暖暖的,很舒服。


    這一刻,她感覺身體從未有過的疲倦,隻想好好地睡一覺,什麽也不用管。


    然後她就這麽倒在地上,閉上了那雙秋水般的眸子。


    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為了這麽一個並不算熟悉的少年,做到這種程度,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突然變得有些陌生。


    大概是那少年雖然隻有融通境初期的修為,但麵對一頭四境大妖,卻能夠一次次拚命相護,隻為了她能夠安穩地養傷;也可能,是因為玄陽道宮好不容易出現這麽一個可以登上丹塔六層的可造之才,而她作為玄陽道宮的師叔祖,有責任保護道宮弟子的安全。


    她不知道,她隻是覺得這種感覺很奇怪,但她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陸隱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裏,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師姐,為他遮風擋雨,為他掃除危險。


    他睜開雙眼的時候,隻覺得全身骨頭都散架了一般,隻覺得陽光是那麽刺眼。


    不論是陽光灑在身上的感覺,還是身體的疼痛,都是那麽的真實。


    他還活著。


    他很快就看到了躺在不遠處的白婉婉,頓時一個機靈,一下從地上爬起來,靠近白婉婉之後,隻覺得這位師叔祖像是已經死了。


    陸隱忍著身體的疼痛,伸出兩根手指按在她白皙的脖頸處,入手冰涼。


    還好,這位師叔祖還有脈搏。


    他先是左右看了一眼,然後拖著沉重的身軀,找來一些幹柴,強行運轉體內功法,用火焰將其點燃,接著又找來更多的幹草,撲在火堆旁,將白婉婉拖到上麵。


    做完這些,他已經累得沒有一絲力氣,就這麽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這般過了許久,火焰開始漸漸暗淡下去,寒意也很快籠罩著陸隱的身軀,讓他不禁打了一個冷噤。


    連他都難以承受,更別說白婉婉。


    雖然身體實在疲憊,但他還是強忍著站起來,又在附近找了一些幹柴,將已經快熄滅的火重新升起。


    隨著火焰帶來的溫暖,讓他感覺好受了一些,然後他便繼續試了一下白婉婉的脈搏。


    脈搏雖然還在跳動,但白婉婉身體的溫度已經變得更低,脈搏也變得更加微弱。


    再這麽下去,這位師叔祖怕是得死在這裏。


    他看著地上那些果子,看著被大雨衝倒的樹枝,然後又看著白婉婉。


    他先前雖然昏迷不醒,不省人事,但他能夠感受得到,這個女人在他昏迷的時候,拚了命地想要護著他。


    白婉婉現在急需能量,單憑果汁,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甚至可能還會加劇她的傷勢。


    思來想去,陸隱將半截斷劍拿起,隻是卻變得有些猶豫起來。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白婉婉如果不是為了救他,以她的能耐,完全能保全自己,而不會落得現在的淒慘下場。


    陸隱一咬牙,用斷劍將自己的手腕割開,然後將斷劍放下,另一隻手將白婉婉扶起,將手腕處的傷口壓在她的嘴唇上。


    她的嘴唇很冰冷,也很柔軟。


    已經人事不知的白婉婉,此刻就像是突然升起了強烈的求生欲,竟是瘋狂地吸吮著陸隱的鮮血。


    陸隱閉上雙眼,忍著疼痛,任憑她不斷吸食。


    火光閃爍撲騰,夜色漸漸籠罩大地。


    陸隱隻覺得神誌漸漸變得模糊,眼神慢慢變得迷離,生命力就跟那些鮮血一起快速流失,然後他再一次倒了下去……


    白婉婉感覺很渴,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卻感覺是鹹的。她睜開雙眼,看到的是漫天星鬥,四周一片寧靜,唯有蟲鳴。


    她有些艱難地坐起來,不由得微微皺眉。


    在她的身下,竟是柔軟的幹草,然後她就看到了一旁的火堆,隻是幹柴已經燒完,隻有柴灰還散發著餘熱,像是不屈的生命。


    借著星光,她看到了倒在火堆旁的陸隱,以及他身旁的半截斷劍,劍鋒上還有鮮血,地麵上也還有鮮血。


    那鮮血是從他左手腕處流出,不過已經幹涸。


    白婉婉像是想到了什麽,隻覺得腦海中轟鳴不已,然後她急忙上前查看陸隱的情況。


    他全身冰冷,臉上更是沒有半分血色。


    她抓起陸隱的手腕,那道傷口是那麽的觸目驚心,但鮮血已經凝固,在傷口四周,還有著牙印。


    他竟是用他的鮮血,救了自己。


    正因為如此,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微弱,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冰冷。


    他正一步步邁向深淵,一點點靠近死神,如那火堆一般,再難複燃。


    這一刻,白婉婉突然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害怕這個少年就這麽死在她的麵前。


    天際之上,有什麽東西正快速地碰撞,轟鳴不已,宛若雷鳴。


    那些不可察覺的劍氣符文,此刻正不斷顯現,最後徹底崩碎。


    幾道人影快速靠近,前麵一人,正是玄陽道宮的宮主張九玄,他身後則是玄陽道宮一幹強者。


    “小師叔……”


    張九玄剛開口,白婉婉卻猛然一下站起來,咆哮道:“張九玄,他要是死了,我跟你沒完!”


    眾人看著她懷中的陸隱,眉頭皺得更深。


    “楊師妹!”


    張九玄開口,楊清頓時走了上來,伸手道:“小師叔,將他交給我吧。”


    白婉婉卻顯得有些遲疑,最終將陸隱遞給了楊清,帶著哀求道:“一定要救活他,一定!”


    話音落下,她臉頰之上,落下了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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