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阿滿發燒也反複了幾次,但吃藥護理後又很快退去,不出幾日,小家夥又生龍活虎了。


    但秦蔓枝依然心有餘悸。


    這病來的凶險,若不是淩哥兒半夜跑去找大夫,她不敢想象滿寶後麵會怎麽樣。


    晚食時分,一家人在堂屋吃飯,桌上三菜一湯,其中一隻燉雞格外顯眼。


    “淩哥兒,這次還多虧有你在。”秦蔓枝不會說什麽感謝的話,隻伸手就掰了雞腿下來放進沈淩的碗裏,“多吃些,你太瘦。”


    莊可卿見沈淩愣著雙眼對了碗裏張牙舞爪的雞腿不知作何動作的樣子,深覺有趣,不禁笑道:“我可是挑了最肥的那隻捉來燉的,瞧這大腿,又粗又壯的,多香呢。”


    “吃呀。”秦蔓枝看他不懂筷子,又笑了催。“你莫不是不喜歡吃雞?”


    “不是,多謝娘。”


    沈淩低了頭,默默夾起雞腿送到嘴裏,輕輕一嚼,果然油潤香濃,又有嚼勁,好吃的緊。


    “可兒,以後一個月就殺隻雞來燉了,我看你兩個都是單薄的很,得多補補。”


    秦蔓枝頓了頓,又眯了眼打趣,“補好了也能快快要個胖娃娃,正好可以同阿滿作伴了。”


    莊可卿本來還存了看沈淩笑話的心,可娘這句話一說,她又不自覺地想到那日夜裏蜻蜓點水般的吻,騰地一下就紅了臉頰。


    “你怎麽了?”沈淩注意到她的不自在,問了句。


    莊可卿一抬頭,突地被滿含關切的幽黑深瞳燙了下,狼狽地垂下脖子。她支吾著,難得的顯出些小女兒的嬌羞來。


    秦蔓枝都是看在眼中,心裏越發對這女婿滿意,“左右現在天氣不算太冷,抱了雞仔還能養活,這大雞吃了咱不心疼。”


    “嗯。”


    莊可卿訥訥應了,頭幾乎埋到飯碗裏去。


    第二日一早,開工做完豆腐,沈淩要去溫書的檔口,莊可卿叫住了他。


    “阿淩,我想做個火炕,你能幫我畫個圖紙麽?”


    因為阿滿的突如其來的病痛,莊可卿幾日都在苦思冬日取暖的問題。


    二李村位於戴國東部,春秋極短,夏日悶熱,冬日濕冷。平日裏村民不過在入冬前多撿些柴火,晚上睡覺前燒個火盆就當取暖了,可就因為這樣,每年還是有些因為取暖死人的事情發生。


    未成婚之時,她每年都是同娘睡在一起,母女兩緊緊依偎著相互取暖,可今年顯然是不行的。


    不說她同阿淩還未到你摟我抱的程度,就是阿滿,夜裏有娘抱著,怕是也扛不住這地裏躥上來的濕冷。


    她考慮了幾個方法,從燒炭盆、到做泥爐,最後還是覺得土炕最好。經濟、實惠、取暖空間又大,隻是她僅知道土炕的外形和大概原理,並不清楚內部的具體結構,所以這回不得不求助於阿淩了。


    他從前在沈德書房讀了不少書,想來工學也該了解些吧?


    “火炕?”


    觀沈淩不解的表情,莊可卿就知道,這東西顯然沒有在戴國出現過,至少沒有在南自縣出現過。


    “嗯,就是用黃泥砌在屋內,聯通了廚房的灶膛,用柴火來取暖的。”


    她兩手比劃著,試圖讓沈淩知道自己所說的是個什麽東西。


    “跟我來。”


    沈淩不待莊可卿繼續解釋,拉了她的手就進了屋。


    “你說的可是這樣?”


    將潤濕的兔毫筆舔了墨來,沈淩取了張粗紙,在上麵畫下一道道的線條。


    “對,就是這個樣子,隻是還需聯通廚房的灶眼。”眼見他手下添添改改出現了火炕的大致雛形,莊可卿驚了。


    沈淩又添幾筆,還補了煙道出來,待圖紙畫好,不過兩三刻的時間。


    “你說的可是這樣?”


    “是……”


    莊可卿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世上當真有如此天才?隻憑她三言兩語和胡亂的幾手比劃,竟將後世北方常用的火炕畫了個八九不離十。


    沈淩沉取了圖紙拿在手中,眼神不離上麵的墨跡,他沉吟幾息,想到什麽似的,又拿筆添了幾道,說:“火力燥熱,睡在上麵恐怕並不舒適,我在這裏加了道線條,到時用泥板隔開,當為妥當。”


    莊可卿恨不能用手托了自己的下巴。


    她接過粗紙細細看了,轉而向沈淩投去驚歎又崇拜的目光。“你可真厲害!我剛剛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不會,你說的很清楚,我一聽就懂了。”


    沈淩又長高了些,如今已經比麵前的姑娘高上一頭了。此時他注視著對方快樂又激動的笑顏,柔和了雙眼,忍不住的伸手來,撫上了少女軟糯的發頂。


    莊可卿心裏計劃著什麽時候去泥瓦匠買磚,並沒有注意到沈淩的動作,隻是笑吟吟地謝了他的幫忙,轉身跑出了屋。


    手中突然空了,沈淩低頭看了看手心那道已經不甚明顯的傷疤,心中冒出些不合時宜的遺憾來。


    另一邊的莊可卿得了圖紙,是一時都不能等了。


    她轉頭出門就給大黑套上車,去了隔壁村的泥瓦匠家。


    這一趟就拖了不少磚塊回來,回村的時候被人見了,又是被圍著問了個熱鬧。


    “丫頭,你這又拖著麽些磚頭回來做甚了。”


    村民如今可是學精明了,這莊家大房的姑娘看了就是要有造化的,之前不管是做豆腐還是辦番薯作坊,哪樣不是掙錢買賣。


    隻是,這一車的磚頭又是什麽說法?


    莫不是靠這些個磚頭,也能做了什麽新鮮吃食來?


    “大叔,我打算在家盤個火炕,這樣等到入冬屋子就不冷了。”


    “啥火炕,沒聽過啊。”


    眾人麵麵相覷,聽聞不是掙錢買賣,有些人就失了好奇心,三三兩兩的散了去。


    隻有柳家大郎留了下來,他跟在莊可卿的車邊,細細的打聽著。


    他媳婦前日剛生了個大胖小子,孩兒年紀太小,身體弱些,天冷入冬就難帶了。


    他又聽聞前些日子丫頭家半夜請了大夫來,說是孩子受涼生了急病。因著這些個原因,他著實煩惱著自家冬日裏的取暖問題。此時見人買了磚頭來做火炕,又說是暖屋用了,就想著學上一學。


    “丫頭,這火炕做起來費事不?若是要幫忙,盡可叫了我來。”他熱心道。


    “柳大叔,我家阿淩畫了圖紙,做起來應不是難事,您若肯幫忙,我是再感謝不過了。”


    莊可卿笑了回答,她正愁了自家幾人忙不過來呢,要是柳大叔能來,她可算鬆口氣。


    柳大見她答應了,也是笑的露了一口白牙,忙上前幫著牽了大黑,看著都是今天就要開工的意思。


    之後幾日,柳大日日大早就去了莊家,村民見了不明所以,有好奇的上門瞅了,才知道她們在搗鼓啥叫火炕的玩意。


    “燒火起來看看。”


    忙了幾天,終於砌好了兩個屋子的火炕,因為側屋離灶房有些遠,莊可卿還特地又架了個小灶眼來,打算以後就專門在這兒燉個湯,煮個茶什麽的,也方便些。


    秦蔓枝往灶裏丟了些幹豆莢引火,之後加了木柴,等火旺旺的燒了,便進了房間等著。


    她坐在炕上,不多時就感覺到屁股下麵溫熱起來,漸漸的是整個屋子都暖了。


    “真的有用!”


    秦蔓枝本來聽說做土炕就不能用床了,還覺得有些個不習慣,可如今坐在上麵,卻是怎麽都覺得好。


    天氣還沒到冷的時候,灶隻燒了一會,房間就熱的不行,站在裏麵的幾人,連同柳大,額頭都冒出點子汗來。


    “莊家丫頭,你著火炕當真好!我能在家也盤一個不?”


    柳大一連幾天地都未下,就跟著忙這活計,為的就是能學了手藝,好回去給家裏也做上。


    如今看來,他的決斷真當是對的,著火炕,是真的好!


    “柳大叔,您盡可去做。”


    莊可卿笑道,“若是其他村民想做,您也可以教了她們。”


    “不過,我建議您找些相熟的人一起,待村裏火炕盤的多了,盤的好了,組個施工隊,趁了年前去周邊村子幫人做工去,也好賺個外快,您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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