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日,張大都帶著家裏三個小的來莊家的田裏幹活。


    村民經了昨日那一出,倒也沒人再上趕著指指點點,隻是心裏多少有些不爽快。覺得就一黃毛丫頭而已,能懂什麽種地,等到了秋收,有的是她哭的時候。


    待到兩日後,田壟全部改造完成,張大又帶著小的去河裏撈魚苗了。


    這有見著的人,哪個不是搖頭歎氣的,甚至有的說要告到村長那,免得由了這些小的胡搞,亂了村裏風氣,起了壞頭。


    莊可卿卻是不知道有人要去告狀了,不過就算知道了,她也沒什麽所謂。


    她可正忙著挑魚苗呢。


    小河裏的魚很多,但也不是什麽都能用的。她隻選些雜食的和草食的,且成年後體型較小的來養,所以就光是這撈魚選魚的事,就前後忙了好幾日才堪堪結束。


    田壟加高後她當即就開了渠水的閘門放了水,現在田裏的水位至少比普通水田高了一倍有餘。


    張大一家做事仔細,這田壟夯的結實又堅固,看樣子根本不用擔心裂縫和漏水的事了。


    終是到了放魚的時候,張大和家裏三個小子都在一邊,就看莊可卿取了漁網纏在水渠的閘門處,之後把盛了魚苗的木盆微微一傾。那些顏色各異的小魚便噗的竄進水裏,在秧苗周圍快活的遊動起來,完全沒有什麽不適應的樣子。


    “這便好了。”


    莊可卿連著把兩畝水田都裝好網放了魚苗,這才站起身來。


    “好了?那之後就不管了嗎?”張大的兒子狗子跟著忙了這些天,也早起了些好奇心。


    “當然要管。”


    因是第一次操作,且魚苗體型不大。莊可卿不敢貪多,每畝隻投了六七十尾,此時見小魚的背鱗在日光的照耀下閃著若隱若現的銀光,心中高興,便也起了些解釋的興趣。


    “等到大暑天氣,還得經常開渠換水,免得這田裏的水溫太高,把小魚都熱死啦。”她笑著解釋:“如果田裏蟲子和雜草不夠吃,可還得再投些魚食呢。”


    “那也太麻煩了,而且還廢食料。”狗子小聲嘀咕著:“還是隻種地來的輕省。”


    張大聽了眉頭一皺,大掌啪的衝著他背後就是一記。


    “胡咧咧個什麽,莊丫頭是個有想法的,你到時看著便是。”


    莊可卿倒是沒想到張大對自己評價這麽高,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張大叔,我這田裏的事已了了。這些天也耽擱了您不少時間,後麵我找一天時間,給你們送些豆腐去,就當表表我的心意。”


    張大連連擺手。這幾日的活雖是麻煩,但和平時下地來比,也算不得什麽累的。他家水田多,還有不少旱田。除了每日伺候稻苗,還得兼顧著紅薯、豆苗和其他作物,再加上砍柴和別的雜事,每日本也是忙的直不起腰。


    另一邊幾個小子也有些不舍得。


    莊家的夥食也太好了,頓頓幹的不說,豆腐豆幹都是管飽了吃,還有特別香的骨頭湯,更別說每日不同種類的甜水了。在家幹活,哪有這樣的待遇。


    此時幾人都有些戀戀不舍,紛紛自告奮勇得表態:“等後麵田裏有啥事,盡可來找我們幫忙,不惜得力氣的!”


    莊可卿聽了好笑,但她略略考慮了下,卻也點了點頭同意了。


    夏天日頭毒,家中現在反正也不靠這田裏的東西生活,不如隔些時日就請人來幫忙伺候便好,省的娘太勞累。


    得了應承,幾個大小夥都高興起來。幾人站在田埂上,明明看上去比莊可卿高了許多,此時卻是更像是一群被馴服的小弟。


    沈淩背著柴筐,遠遠的看見了。


    那姑娘還是同之前一樣,渾身散發著自信和堅韌。


    這幾日連他都聽聞了村中的風言風語,本還有些憂心,可現在見對方的樣子,竟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


    看來此事還得到秋收季節才有定論,屆時是對誰錯,還說不準。


    想到這裏,他的視線從田埂上的幾人身上移開。整了整背後的柴筐,沈淩低了頭便離開了,隻是沒有發現自己總是蹙緊的眉頭放鬆了些許,腳步輕快了不少。


    沈宅。


    砍了快大半月的柴,柴房早就被堆滿了,沈淩把背後的柴筐卸下來,剛要把柴捆了碼在外麵,就有家中的下人嘲道:“這兒堆滿了就放廚房去,省的我再來搬,幹活這麽沒眼力,怪不得夫人不待見。”


    沈淩提了柴的手輕輕一頓,抬眼直直看向那個出聲的下人。


    他眼神平靜無波,瞳仁卻是黑的深沉,讓被緊緊盯著的人生出一股子說不出的懼意。


    “幹自己的活去!”突然傳來的一聲嗬斥,那下人渾身一個顫抖,縮了縮脖子,倒像是被救了一般,對走過來的管家德叔鞠了個躬,這才跑走了。


    沈淩還是把柴堆在柴房外麵了,他把柴筐往門邊一放,轉身就要走。


    “你等等。”德叔開口。


    “何事?”


    “家中下人我會好好管束,你不必如此。”


    “不必如何?”沈淩這才轉過身來看向麵前這個頭發已然花白的管家。“家中自有周氏做主,這下人一向都是踩高捧低的,即使是您,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便能管束的了吧?”


    難得的說了這麽長的話,倒讓德叔有些訝異。


    沈淩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麽了。如果是平時,他定然就是默認點頭便走的。


    “從你一進沈府,我就知你是個好孩子,可造化實在弄人。”德叔歎了口氣,說話間語氣帶了些莫名的意味:“可即使如此,你名義上也是沈府的大公子,除非有朝一日,你犯下錯誤,老爺開了祠堂,將你從沈氏一族的名單上劃去。”


    “在那之前,你便是再覺不公,也隻能生生受了。”


    聽到這兒,沈淩哪還有不懂的。


    這奶娘林氏是個唱黑臉的,德叔便是個唱白臉的。總之周氏嫌我礙事,但奈何父親為官又是個重名的,不好輕易舍了他這個便宜兒子。便是想讓我自己尋了錯處,送上些把柄,好讓你們沈家輕輕鬆鬆、幹幹淨淨的斷了關係。即使是有人查起來,一個整肅家風,大義滅親便能掩蓋了所有齟齬,此外還能得個家教嚴明的好名聲。


    真是一手好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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