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女子阿蘭又是憎惡,又是憐惜的看著白新新,說道,“每個人可能自己不自知,但都有屬於自己的氣味。從小我的鼻子就極靈,但凡相熟之人,便會牢牢記住了他的氣味,有時甚至比記人的麵孔更為管用。白新新,你的氣味曾經到過我房中,並且留在了我放置這毒藥之處,我又豈能不知。況且,除了你成日價惦記我的東西,這府中還能有誰?”


    不僅白新新臉色大變,連葉穆心也緊張了起來,還好她不怎麽認識這阿蘭,否則靠氣味辨人的話,她這女扮男裝豈不是一下就被人拆穿?


    白新新的反應卻與葉穆心不同,聽阿蘭說的有理有據,不由惱羞成怒,開口罵道,“媽了個巴子的,誰每天關注你這個賤女人在屋裏搞些有的沒的。就算是老子偷的,又能怎麽樣。這東西現下在誰身上,就是誰的了。再他媽的廢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拔了蓋子,這屋裏的人一個也活不了!”


    那中年女子也不接茬,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白新新,卻也不開口斥責,隻是緊皺了眉頭,說道,“白新新,你要拿這毒藥,去毒死那天門山門派眾人,是也不是?那天你求教主派人幫你,去滅了天門山滿門,教主一來自己在京城本就有要事要辦,分心不得,二來也不願搭理你這爛事,便沒允你。你求教主不得,便動了歪心思,知道我這裏有各種毒物,便纏著我打聽我這裏毒藥的種類,然後便偷了我的奇毒之一。白新新,天門山雖然不是什麽大門派,但也有三四十號人,你要真做出此等惡事,也不怕被人刨了祖墳!”


    白新新聽阿蘭揭破了他的心思,不由得怒道,“這是我與天門山之間的恩怨,與你何關,滾開!”


    豈知阿蘭的眼淚卻突然滾滾落下,在場的眾人不由得驚了,她啞著嗓子說道,“白新新,你對天門山老掌門人心懷怨恨,但你已經偷了他的秘籍投到十絕宗門下,把他氣死,這報複還不夠嗎?天門山眾門徒,本來都是身世淒慘之人,與你又沒什麽關係,你又為何要做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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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新新咬著牙說道,“和你有什麽關係!這是我自己的事!”


    連雪媚娘聽到此刻,都感覺到好像事情有蹊蹺,連忙說道,“阿蘭,你與這矮子之間,是不是有什麽過往?”


    白新新哼了一聲說道,“這賊女人醜不拉幾的,我能和她有什麽過往。滾開,老子要走了,懶得在這裏和你們廢話!”


    阿蘭神色淒慘,說道,“好,你若去,我也不攔你。但今日,我就讓你唯一的親人,死在你麵前,以死來謝你的罪!”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一把精光四射的匕首,就要往自己右側脖子插去。


    葉穆心站的離阿蘭最近,她早就感覺這女子異樣之極,一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她,待她這話一出口,手一聳動,立刻便猜出了她下一步要做什麽,果然便見阿蘭掏出了匕首,似乎有輕生之意,於是電光火石一般使出了喬先永教她的一招“七巧擒拿手”,將阿蘭手中的匕首準確無誤的奪了下來。


    白新新“咦”了一聲,陰森的盯著葉穆心,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聽阿蘭嗚咽著說道,“這位穆爺,你攔著我做甚。”


    葉穆心沒去理會白新新的眼神,沉聲說道,“阿蘭姑娘,怪我孟浪了。身體發膚,受於父母,還是要珍惜的好。有什麽誤會,不如在此處說清不遲。”


    雪媚娘此時也走來揪著阿蘭的袖子,柔聲勸慰道,“阿蘭,你好歹也是江湖之中知名的毒姑,如何這樣尋死覓活的。你方才說的話,小妹我卻有點沒聽明白,什麽叫做這侏儒唯一的親人?”


    阿蘭見匕首已經被葉穆心奪了去,她作為毒姑,一般的毒藥根本毒不死自己,更何況此次追的急,什麽毒物都沒帶在身上,知道尋死機會已失,隻好一屁股跌坐在太師椅上,垂著頭說道,“我也姓白,原名卻叫做白蘭蘭。”


    “白蘭蘭”三個字猶如驚雷一般炸醒了白新新,隻見他突然一蹦,跳的老高,迅捷的躍到阿蘭麵前,嚷道,“你說什麽?你怎麽知道這個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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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媚娘被白新新一驚一乍的表現氣極,臉色一沉罵道,“死矮子,叫喚什麽叫喚。大家都坐下,穆大哥,還是借你寶地,大家說說話,不要再尋死覓活的了。”


    於是葉穆心和雪媚娘便坐了下來,連孤鶩都打算坐下看看熱鬧。白新新雖然此時已經坐在阿蘭的對麵,卻是在椅子上扭動來扭動去,隻等阿蘭開口。


    過了半晌,阿蘭抬起頭,直視著白新新,低聲說道,“你不知道我,我卻知道你。你便是我的親生大哥,白新新。我也是你的親妹子,白蘭蘭。”


    白新新的頭搖的如同撥浪鼓一般,嚷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的親妹子是叫白蘭蘭沒錯,但幼時她跟著我一起討飯,我那師父收留了我,卻沒有收留我妹子。我那苦命的懂事的妹子,怕拖累我,自己一個人跑走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嗚嗚嗚。要怪,都怪我師父說我妹子什麽骨骼不適合天門山武功。後來我想,收留她哪怕在門中做個打雜伺候之人,不是也好嗎?嗚嗚嗚”這故事葉穆心曾經聽過一次,此時又從白新新的口中說出來,感覺仍是淒慘無比。


    阿蘭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大哥,你不知道的卻是,你的師父,天門山的老掌門人,他在我跑走的第二日,又托了許多城中的朋友暗地裏尋我。尋到了我之後,便與我說,因為他看我的身體骨骼,並不適合天門山的武功,並且天生身子虛弱,經脈不暢,正常是活不了幾年的。但是,他卻有一個多年前的老友,正是南海神姑,是一定可以救得了我的姓名。於是,你的師父便花了銀子,委托心腹之人,不遠千裏將我送到了南海神姑她老人家之處。神姑心地善良,又沒有子嗣,悉心治好了我的病,還傳了我武林之中頂級的毒學。所以才有了我現在的名號,南海毒姑。”


    原來這貌不驚人的阿蘭就是大名鼎鼎的南海毒姑!葉穆心現下方才知道,不由得又打量了打量坐在身旁的女子。


    白新新一臉震驚無法相信的表情,尖聲說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妹妹與我一樣,都是侏儒!我們的父母都是侏儒!你的身高與常人相同,怎麽可能是我妹妹!”


    阿蘭似乎冷靜了一些,用衣袖抹了抹眼淚,說道,“大哥,咱們幼時,是比尋常人矮些。你當時已經是少年,所以侏儒的身材已經難以掩飾,極其明顯。但我卻比你小著幾歲,南海神姑她老人家與我說,雖然咱們父母都是侏儒,但並不一定生出來的孩子也是侏儒。她看我身形能長高,卻可能長不到常人的體型,因此在少年時期,每日悉心督促我吃一種藥。這草藥之中不知是什麽效力,我竟然長高了不少,隻是這增高之藥也帶著毒性,我最終還是跛了隻腳。”


    那白新新似乎仍然是一臉無法相信之色,遲疑的說道,“你,你真是我那苦命的妹子?怎麽咱們在飛天教一起混了這許多日子,你卻從來也沒有與我說過?”


    阿蘭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緩緩說道,“大哥,你不知道,你行事張狂,得罪人不少。我隻得暗地裏相助於你,因此更不便暴露身份。此時是實在被你逼到無法,才吐露實情。大哥,卻是小妹不好。”那白新新聽到此時,心中已經是極為高興,但他本身疑心極重,又問道,“我怎麽才能信的你,真的是我得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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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蘭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大哥,咱們的爹娘,都是白家村種地的農民,咱們小時候,家中還養了一隻黃狗,一隻黑貓,你小時候可喜歡這兩個毛茸茸的小東西了。咱們兩個,還一起給小貓小狗都搭了小窩。豈知在我八歲那年,一場蝗災席卷了咱們村子,收成都沒了。爹病死了,娘帶著咱們兩個討飯,路上也餓死了。”說到此處,不禁淚水漣漣。


    葉穆心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也是悲從中來。


    這一席話,隻聽得白新新也淚水直流,衝淡了他臉上的油彩。他重重的一拍桌子,大聲說道,“妹子!這麽多年來,我都想著,如果你活著,該有多好啊!隻是不知道你在何處!如今太好了,咱們也不要理會這飛天教勞什子了,咱們兄妹倆一起去這天地之下玩耍可好!童年時期錯過之事,大哥再帶你補上!”


    隨後白新新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伸手便牽了阿蘭的手,直拽著她就衝出了屋門。阿蘭似乎也是欣喜無比,也都不與各人道別,也跟著縱躍出了房門。二人幾下就不見了蹤影。留下屋內又是茫然,又是詫異的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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