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鏢頭最後說的一句話“趕緊動手”就像一句暗號,也極其清晰的表明了李鏢頭極不耐煩的態度。確實也已經給足了這兩個攔路之人麵子,對方如果識相點,就報出名號拿錢走人,不傷了雙方和氣,是最簡單不過之事,此時在此糾纏,也怪不得李鏢頭滿心的不耐煩。


    這一句“趕緊動手”話音未落,白沙鏢局十幾個鏢師“唰唰唰”的抽出各色兵刃在手,拉開了架勢。那緊隨李鏢頭的於鏢師兵器是一杆槍,而旁邊的鏢師則手舉著一把精光閃閃的鋼刀。


    李鏢頭冷冷的“哼”了一聲道,“小小毛賊,給臉不要!識相的就快滾!”他做了個手勢,身後的於鏢師和第一日給喬先永等一眾人點名的朱鏢師一左一右的躍上前去,虎視眈眈的盯著對麵的兩人,擺好了架勢。


    那兩人神色卻異常鎮定,先前發話之人冷不丁的嘬起嘴唇吹了個又尖又細的口哨,隻聽密林之中樹葉響動,十幾個同樣裝束的強人擁著一人走了出來,每個人手中都拿著形狀怪異的兵刃。


    這十幾人從林中出現後,那先頭出現的兩人立刻默不言聲的退了回去。


    李鏢頭看來者人數甚多,倒也沒太當一回事。鏢局出門在外,遵循的是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的原則,遇事先想其他法子解決。這出現的眾人之中,兩手空空,但神情洋洋得意之人,似乎是其中首領。他立刻上前一步,客客氣氣的拱手道,“想必這位相貌堂堂的必定是當家的,白沙鏢局李徳全,請教個萬兒。”


    對麵那人臉上雖也塗抹著顏色,但不難看出他右臉上皮肉甚是扭曲,仔細看就明白是因為刀傷之後疤痕將臉部皮膚揪緊在了一處,看起來非常可怕。這人咧嘴笑了一笑,但由於右臉上的疤痕之故,右嘴角卻並沒有張開,隻有左嘴角動了一動,露出幾顆黃牙。


    這人滿不在乎的說道,“白沙李鏢頭,幸會!在下青麵豹胡來!”


    這話剛一出口,白沙鏢局這邊三四十人紛紛發出極小聲的嗤笑聲。有人小聲議論道,“胡來,也是夠能胡來的。”


    那青麵豹似乎不以為意,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笑聲,臉上肌肉一抖,麵露凶光。


    李鏢頭卻不覺得有什麽好笑,他知道人的姓名在這武林之中並沒有什麽用處,除了已經成名的大俠愛惜自己的羽毛之外,其他人的姓名想改就改,想換就換,今日叫胡來,昨日可能叫胡說,此時麵前這人正在胡說也是大有可能。


    李鏢頭抱了抱拳說道,“胡英雄,敢問貴山頭名號?”


    那青麵豹抱著雙手,大大咧咧的說道,“英雄可不敢當呀!老子是強盜還差不多。”語音未落,身後響起一陣稀稀落落的笑聲。他在笑聲中接著說道,“咱山頭沒啥名氣,自也不必說。李鏢頭,你這紅貨被道上的朋友盯上的不少啊。老子就是來打個前站。”


    李鏢頭聽聞此言倒也沉得住氣,朗聲說道,“胡兄,想我天山奔雷斧李德全在鏢行二十七年,走過的鏢沒有一千趟,也有五百趟了。哪次又沒有道兒上的朋友惦記的。”他停頓片刻,觀察了對方神色之後又說道,“胡兄你這兄弟們我看也不少人,天熱下山一趟怪辛苦的。在下備了五十兩銀子,請兄弟們打打牙祭。不瞞兄弟,老李我也不能在此多耽,還望各位行個方便,讓我們繼續趕路。兄弟代白沙鏢局呂總鏢頭謝過了!”


    說話之間,他身後的於鏢師已經取過五封銀子,一封十兩,整整齊齊用一個木盤端了,靜靜的站在李鏢頭身旁。


    那青麵豹拿根草葉剔著牙,向旁邊“呸”了一口。


    他身後幾個人於是張嘴大聲議論道,“五十兩,打法臭要飯的呢!”“咱們胡大哥,喝的都是五十兩銀子一斤的陳年老酒,白沙不是豪氣麽,就這點兒派頭啊!”“胡大哥,別跟他們廢話了。兄弟們上吧。”


    青麵豹滿臉不在乎的聽著種種議論,突然大叫一聲,“都他媽的住口!”這張嘴一喊中加了獅子吼的功夫在裏麵,周圍林中的樹都被震得微微顫動,從林中不知驚出多少隻飛鳥,撲棱著翅膀不分方向的逃去。喬先永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再看旁邊一個雜役,臉色已是驚得煞白。


    李鏢頭的額頭上微微冒汗,還沒來得及說話,隻聽青麵豹大聲說道,“李鏢頭,什麽五十兩一百兩的,你自己留著哄小老婆去吧!你留下來一輛車,老子就放你們過去!”


    “做夢吧,兄弟們,上!”李鏢頭做了個手勢,於鏢師和朱鏢師等四個鏢師,帶著四五個雜役就衝了上去,其餘鏢師和雜役緊緊護在鏢車四周,都將兵刃抽了出來。


    那青麵豹後退幾步,身後數人也對著於鏢師等人衝了過來。


    李鏢頭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這劫鏢之人,心裏參詳著到底是什麽來頭,背後又是什麽靠山。


    眨眼間,白沙鏢局的數人與十餘個強人已經鬥在一起。喬先永仔細觀察,見對方十餘人中,大概有一半人像是有紮實武功在身,一招一式都頗有來頭。其餘一半估摸是尋常人,但有點力氣和蠻力,拿著刀沒有章法的亂砍。


    而白沙派出去的數個人也是類似狀況。四個鏢師自不必說,都能冷靜的沉著應戰,而其他雜役之人有的好一點,可以勉強與對方過招,也有幾人遇上真實敵人就失了章法,左刺右砍,全然不顧對方做出什麽動作。因此看來,這雙方實力相差不多,白沙鏢局卻還有保存的大量實力,因此看來此戰勝算極大。


    白沙鏢局的於鏢師顯然是一把使槍的好手,一柄長槍舞的花團錦簇。喬先永看了幾招,便知他使得是六合槍的槍法,這六合槍講究的是內三合,外三合,眼與心合,氣與力合,步與招合。這於鏢師師承似乎是崆峒派的六合槍心法,每槍刺出去又穩又狠。


    半個時辰後,這戰局已經基本上可見分曉,雙方都有掛彩之人,對方似乎有一兩人躺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白沙鏢局受傷的都是雜役之人,有的被砍傷了小腿,有的傷了胳膊,有的臉麵上血流不止,李鏢頭招呼著受傷的退回鏢隊,又指揮著新的雜役補入戰局。喬先永揣摩這李鏢頭的想法大概一個是讓隊伍中的雜役曆練曆練戰鬥,另一方麵又不希望己方有受重傷之人,以免拖累隊伍,因此也是采取了車輪戰的方式。


    待到輪著喬先永補上去之時,對方還有三四人在勉力支撐,而白沙的於鏢師等人也已經氣喘籲籲的勉強提著刀槍招架,但李鏢頭不發話,這第一批的鏢師也不敢向後退,隻能窮盡身體的餘力仍然在衝殺。


    喬先永本來冷眼旁觀這一隊攔路的強人,以他本身下了斷月崖時的功夫,其實不難對付這幾個攔路強人,但現下的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缺乏內力的情況下隻能靠招式取勝,也不知道能支撐多久。但看這還在勉力支撐的幾個惡人,倒像是師出正經門派之人,也不知道為何上山做了強盜。無論如何,喬先永隱身在這押鏢隊伍之中另有目的,無意顯露自己身懷上乘武功,隻想在陣中對付對付了事。


    誰知輪到喬先永上陣時,那青麵豹在一旁看的仿佛極其煩躁,不知從哪個從人手中搶過一柄獸首鋼刀就加入了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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