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先永和葉穆心這些天來,雖然和魏泓以及玉虛山莊等人都在一起,但彼此之間卻很少共同對話。二人卻不明白楚弘景稱呼魏泓“邱夜白”是何意。


    楚弘景的母親,也就是通天教主淩紫宮的後人淩真真,此刻也是一臉迷惑。她好像鬆了口氣,心下暗想,原來不是那人,大概隻是長得極像而已。


    魏泓卻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他擺擺手解釋道,“楚公子,你客氣了。這數日來趕路行程匆匆,我卻也沒什麽機會解釋。我正是姓魏名泓,過去因為身負要事,在江湖上走動,所以用過幾個化名。


    他頓了頓,若無其事的看了淩真真一眼說,“春夏秋冬,都是我曾經用過的化名。那魔教蕭碧痕認識我時,卻以為我叫做邱夜白。”


    淩真真臉色驟變,似乎在喃喃低語道,“春、夏、秋、冬。”不知想起了什麽往事。


    楚弘景卻不以為然,江湖中人有化名、外號者極多,他也沒當回事,舉起麵前的酒盅說道,“這些都是小事。魏大俠,在下代表家母、舍妹和玉虛山莊一眾門人,歡迎您和兩位少俠的到來!”說完一飲而盡,俊美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淩真真似乎為了壓下內心的不安,也飲了一杯,臉上立刻泛開紅暈。她禮貌的衝魏泓等人笑了笑,卻避開魏泓的目光說道,“歡迎魏大俠和兩位少俠。喬少俠生的真是高大威猛,一表人才。葉女俠也是楚楚動人。”


    楚弘景聽母親讚美葉穆心,心下一喜,隔桌去看葉穆心的臉,隻見她垂下了頭,耳根已經發紅。


    淩真真卻對二人之間發生之事並不知情。她笑吟吟的看著楚弘景說道,“弘景,此次出門曆練,無論結果如何,平安歸來就好。你也年過二十,趁著魏大俠大家都在,母親想,不如趁熱打鐵就將你的親事辦了。”


    楚弘景聞言驚出一頭冷汗。什麽親事?


    葉穆心卻以為楚弘景回來這一會兒光景,已經把和她的事情與母親說過了。她心想,他也未必太過著急,自己都還沒說給師父,怎麽好就這麽張口。想到此,她卻看到楚弘景瞪大了眼睛,一臉茫然,葉穆心感到莫名的緊張。


    桌上一片沉默。


    魏泓客氣的開口說道,“恭喜楚公子!”


    楚弘景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母親,淩真真見此,微笑著說,“這事怪我,弘景並不知道。他爹去世之前,在弘景十五歲的時候,便已為他結下親事。隻是那女孩子年紀甚小,住的又遠,所以走動不多。前幾日弘景出門,女孩子家也來了封信,說芳齡已過十七,希望盡快完成結親大事。”


    話音未落,楚弘景神色大變。葉穆心臉色慘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楚弘景正欲出聲分辨,歡喜佛等江湖豪客已經熱熱鬧鬧的嚷了起來。


    “少莊主大婚,真是大大的好事!我們南海十島一定備一份上好的彩禮!”


    “你懂什麽,你就是個爛俗人!少莊主的未婚妻一定清新脫俗,誰要你那些破珍珠、破項鏈的。”


    “你個死胖子,你怎麽就知道我的珍寶就隻有珍珠了!我有的是秘藥,能讓少莊主早日生下少少莊主!”


    “楚夫人大喜大喜!”


    席間亂成一團。江湖豪客亂哄哄的分別起身給淩真真和魏泓等人敬酒。這推杯換盞的宴席熱鬧了起來。


    喬先永卻不是很適應這樣的場合,他推辭掉了幾杯酒,拘謹的夾著端到麵前的幾盤菜吃。雖然拘謹,但架不住飯量大,片刻之間,眼前的幾盤魚肉被他吃了個精光。


    “喬少俠,這菜油膩膩的,有這麽好吃嗎?”右手邊坐著的淩弘茵衝他眨了眨眼,活潑的問道。“別吃了,這裏這麽亂,吵得我頭疼,你陪我出去玩可好?”


    喬先永看師父被幾個江湖豪客纏著說些武林舊事,也深感無聊,他低聲說,“也可,我師姐呢?我們一同先溜出去。”


    淩弘茵輕笑道,“我看葉姐姐早就不耐煩了。我老早就看到她黑著臉一個人出去了,連飯都沒吃呢!喬大哥,出來我給你看看我新學的秘法呀!”


    喬先永向來摸不清自己這個師姐的脾性。他少年人心性,也不喜歡這酒局,就跟著淩弘茵趁美人注意,偷偷溜出了堂屋。


    淩弘茵帶著喬先永七拐八拐,穿過玉虛山莊正中的假山,來到僻靜的花園一角。


    喬先永不解道,“淩姑娘,你練功要到這麽偏僻的所在之處嗎?”


    淩弘茵笑魘如花的說道,“喬大哥,你不懂。我娘和我大哥,都不喜歡我舞刀弄劍的。他們不讓我學功夫。我都是偷偷看別人練功,照貓畫虎學來的。”


    喬先永心下稱奇,原來覺得蕭茉柔身處魔教武功高強眾人之中,居然一點武功也無,已是奇怪之事。這玉虛山莊的年輕女繼承人,居然也是個三腳貓功夫。隻不過蕭茉柔不會武功,也完全不感興趣。這麵前的淩弘茵卻顯然不是此類,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喬大哥,你且看看我新學的這套武功好不好!我不敢給娘或者大哥看!”淩弘茵央求道。


    喬先永點點頭,在旁邊站定,說道,“我雖然武功也並不怎樣,但也許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淩弘茵臉紅了紅,她難得將自學的武功招式演給人看,今日也算是首秀了。


    她先是背過身去,從懷裏叮叮當當不知道是掏出了什麽兵器,隨後深深運了口氣,一個縱躍轉過身來。


    喬先永隻見她掌中金光閃爍,像是兵器翻騰的樣子,但卻看不甚清。


    隻見淩弘茵雙掌翻飛,兩掌中各執一柄尖刃兵器,突地搶到喬先永麵前,左掌中的兵刃向喬先永喉頭挑去,右掌中的兵刃直插喬先永的右眼!


    喬先永來不及閃退,他內力皆失,也無法向往常那樣縱躍。電光火石間,餘光一瞥,從地上順手撈起一根兩寸長的枯樹枝,卻並不擋避淩弘茵的兵刃,而是快速無比的向淩弘茵的人中刺去!淩弘茵見喬先永的兵器來的又快又急,雖然沒看清是何物,但也大驚失色。


    淩弘茵雙手招式一收,雙掌中的兵器在手中滴溜溜的打轉。


    喬先永已經看的清楚,淩弘茵所用的正是天下聞名的峨眉刺,隻是這一對峨眉刺似是黃金打造,看上去十分貴重。


    淩弘茵手勢一變,手腕一抖,踏出一個詭異無比的步伐,雙手向下反刺,那明晃晃的暗器直向喬先永的小腹而來!


    喬先永眉頭一皺,扔掉手中木棍,使出“七巧如意手”的功夫,準確無比的捉住了淩弘茵的手腕。雖然他並無內力,但男子的力量通常遠勝於尋常女子,因此稍一用力,淩弘茵手腕吃痛,雙手中的兵器“咣當”掉在地上。


    淩弘茵甩開喬先永的雙手,後退一步,又驚又氣的看著喬先永。


    喬先永這一用力,已經氣喘籲籲,他深吸了幾口氣,彎腰撿起淩弘茵的兵刃。正是一對精美的鎏金峨眉刺,正中好像還刻著形象奇特的符號。


    喬先永定了定神,開口道,“淩姑娘,峨眉刺本是蜀派名門兵器。但你所學所練的這招式未免過於陰毒,不知你師從何人?”


    淩弘茵本來對喬先永打掉他兵刃已經有所不難,聽他這麽說,更是心懷怨恨。她雪白的雙手向前一伸,怒道,“還給我!”


    喬先永卻無意得罪她,本來隻是出來玩耍而已,他卻也懶得理會這少女是師承什麽人,他都恨自己剛才多了那一句嘴。喬先永將兵刃遞給淩弘茵,卻又忍不住多說了一句道,“淩姑娘,任何外家功夫,不輔以內力,基本上都是隻能耍耍花槍樣子,並不能製敵。我看你並未修煉任何內功,所以對付尋常市井流氓可以,千萬不可與真正武林中人交手。”


    淩弘茵聽他說的誠懇,確實是為自己著想,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點點頭說,“喬大哥,你說的沒錯。陶二娘他們從來都隻是哄我玩,沒有人會打掉我的兵刃,所以我剛才才會生氣。但是內功這個東西是怎麽個練法,我並不會,你教我可好?”


    喬先永一聽此言,急得隻擺手說,“淩姑娘,我本來內功就沒練幾年,還沒突破師父說到的關鍵一層,如今更是功力全失。唉,我如今怕不是也成了個廢人,又何德何能來教你。”


    淩弘茵聽喬先永說的淒楚,圓睜著妙目關心的衝他看了看,柔聲說,“喬大哥,你別難過。我再找機會學便是了。嗯,也不知道那人肯不肯教我,我去求求看。”她左右看了下,夜色已晚,月亮都已經高高升起,隨後說,“太晚啦,我們且回去吧。”


    喬先永跟著淩弘茵,要從原路穿過假山返回,卻見歡喜佛、黃洞主等人聚在假山處,似乎晚上沒有盡興,還在聊著什麽。淩弘茵見此,扯扯喬先永的袖子,低聲說,“太晚了,我不想叫他們看到,咱們走一條隻有我知道的小路回去好嗎?”


    這畢竟是玉虛山莊,是淩弘茵的家,喬先永也沒什麽可挑剔的,隻好跟在淩弘茵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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