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先永茫然的望著蕭碧痕,他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麽,引得這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女子如此傷心。


    “確實是,那月亮,我再也沒有在別處見到過那樣的月夜。”蕭碧痕喃喃的說。


    喬先永沒敢答話,他默默的想,師父說斷月崖從來不迎外人,但聽這個意思,難道蕭碧痕曾經上去過?


    蕭碧痕定了定神,又重新恢複了冷冰冰的語氣,問道,“你師父魏泓,可有其他化名?他卻長什麽樣子?”


    喬先永努力回想著師父的樣子,回答道,“師父長得普普通通,我跌下山穀之時,他看起來像是三四十歲的樣子。”


    蕭碧痕邊想邊說,“三四十歲,那不可能,不會是他。”主意一定之後,就又麵露凶光的問道,“那七巧如意手是你從何處學來?這不是斷月崖功夫!”


    這個問題對於喬先永來說,遠比回答師父是誰,斷月崖在哪裏,更來的凶猛。這七巧如意手功夫,其實並不是鬆煙派武功,卻是他從通天教主淩紫宮寫滿武功的衣物上自學而來,今日頭一次與人過招,竟然頻頻逼退武功高強的對手,他也很是詫異。


    七巧如意手,應該是頂尖功夫,才會被淩紫宮記錄下來。但淩紫宮並未說明這一門功夫的任何來曆,也許在那個年代,人盡皆知,不需要寫下來。


    喬先永打定了主意,他絕對不能讓人知道淩紫宮的秘密,也省的世人皆知之後,下穀底去糟蹋這一代奇人的先骸。


    於是喬先永坑坑巴巴的編了一個謊,說道,“我跌下山穀之前,隨師父參加烏山派為交接聖物組織的武林盛典。有一夜晚上無法入睡,就起身在城外練劍。當時出現了一個全身黑衣的老者,大概是看我努力,所以傳了我幾招。但我並不知道這就是七巧如意手,也不知道老者姓甚名誰。”


    蕭碧痕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緊盯著他,目光像刀子一樣,想要識破他的話是真是假。


    喬先永因為心裏已經拿定了主意,所以反而目光坦然。


    蕭碧痕看了一陣,好像也沒看出什麽破綻。於是她低聲問身邊侍立的老黃,“父親曾經說過,十絕宗的絕學武功七巧如意手,隨著數年前的滅門已經在江湖上消失了。但看起來並沒有,難道這少年說的黑衣老者,竟然是十絕宗的傳人?”說罷,她臉上閃現出憂慮的神色。


    老黃卻好像並未相信喬先永的回答。他思索了一陣,湊到蕭碧痕耳邊,把聲音壓的極低,說了幾句話。蕭碧痕頻頻點頭。


    這麽低的聲音,換了旁人無疑是聽不到的。但喬先永不同,他在穀底時,觀察淩紫宮留下的星宿圖時,曾經進入異狀,從此心目清明,耳力絕佳。喬先永運了一層內功,就立刻清晰的聽到了老黃的答案。


    老黃說的是,“主人,這小子我看不能完全相信他。不能放他走,待老仆找機會再試探試探,看看能不能打聽出來真相。”


    喬先永想,老頭兒果然老奸巨猾。試探就試探,反正等護送蕭茉柔回蕭府之後,他就立刻離開,回斷月崖找師父。


    蕭碧痕吩咐了一句,“行了,散了吧。老黃,還是讓這少年跟著你,護送在柔兒身邊。”


    ************


    “穆心妹子,你剛才喊他師弟的那個小子,是怎麽回事?”在蜀都城城南的一處古宅內,也同樣有人沒有入睡。


    偷襲蕭碧痕的黑衣男子,已經換過了衣衫。他麵目如玉,眼睫毛又翹又長,微微的顫動著。他並沒有喬先永那麽高大壯碩,但卻也身材頎長,風姿俊朗。眼下他隨意的披著一件鵝黃色的長袍,頭發並沒有係,長長的散落下來,額上戴著一條山青色的刺繡抹額。


    這俊美的男子正是當年在烏山派武林盛典之中,坐主位之一的玉虛山莊少莊主楚弘景。三年過去了,楚弘景年過二十,但是遵母命尋找三色原石的任務一直沒有著落。


    紅色原石修羅七竅心仍然作為靈山派的聖物,被嚴密的日夜看管著,一直沒找到好的機會下手。


    他知道紫色原石大概一直在魔教教主手中,奈何魔教中人行跡詭異,據說新任的魔教教主極少出門。他花重金買通了幾個門人,才知道魔教教主去了烏山。


    楚弘景帶著開口笑,歡喜佛等一幹人在烏山和魔教動了手,沒想到魔教人多勢眾,他不但沒能得手,還被魔教擄走了自己的親妹妹淩弘茵。自己手下的人傷亡慘重,待休整後,終於在蜀都城追上了魔教一行。


    今夜,楚弘景的手下打聽出來,魔教的主要從人都休息在了城外破廟。魔教教主帶著幾個女眷和家仆卻住在了城中的客棧中。他想這是絕好的機會,就想憑著一己之力,先去把妹子救出來,日後再辦寶石的事情。


    晚上他剛換好衣服要出發,沒想到旁屋的葉穆心也沒睡著,看到他之後就要隨他一起去搭救妹妹。


    對於葉穆心這個少女,在楚弘景心裏也如同一個謎團。回想起來他與葉穆心相識的那天,楚弘景嘴角掛上了一絲微笑。


    那日他帶著手下人在客棧打尖,小二剛把一桌雞鴨魚肉端到桌上。這時走進來一個瘦弱的男子,麵色疲憊,但是眉清目秀,眼睛下麵有一顆小小的黑痣。她坐在了楚弘景旁邊一個方桌旁,隻要了一盤青菜,一份蓮藕。


    這時有個穿著破爛的小乞丐,流著口水看著楚弘景桌上的肥鴨,眼睛睜的圓圓,眨也不眨。趁楚弘景一桌說笑喝酒不備之時,伸出手去拿開口笑沒吃幹淨,扔在桌上的鴨腿。開口笑是什麽人,怎麽可能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東西。他不多言語,隨手抓住了那小乞丐的手腕,另一隻手拔出身上的匕首,就要下刀去剁小乞丐的手指。


    楚弘景手下這幫人,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有時吃了酒,不免原先的惡習就會激發出來。楚弘景剛要伸手阻止,隻見旁桌那個清瘦男子,向著開口笑扔出了一片蓮藕,準確無誤的打掉了開口笑的匕首。緊接著又一片蓮藕,飛速的塞進了開口笑正在罵人的嘴裏。


    哄堂大笑。


    開口笑大怒,手一鬆,小乞丐一溜煙的跑了。那清瘦男子不慌不忙的吃著自己盤中之菜,全然不顧開口笑氣勢洶洶的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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