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睡醒的墨明臉上有點病態的嫣紅,他的臉很瘦削,眼睛似乎也無神,看到寧舒從廚房裏出來,問道:“為什麽不叫我。”


    “我看你身體不舒服,就沒有叫你,你這麽突然起來了,身體撐得住嗎?”


    “還好。”墨明臉上病態的嫣紅開始慢慢消退了,沒有紅暈的臉色,非常蒼白,都有點透明了。


    嗯,都白成一道閃電了,也瘦成了一道閃電。


    墨明和公公坐到了沙發上,兩個人在交談著什麽,寧舒倒了一杯溫水給墨明,早上起來喝杯水健康。


    墨明接過水杯,“謝謝。”


    墨明看寧舒站在旁邊,麵色淡淡的,“你坐下,不用站著。”


    “好。”寧舒坐在沙發上,看著墨明喝水。


    墨明爸爸看著兒子和兒媳婦,說道:“花圃裏的花開得挺好的,你們有空可以出去看看。”


    寧舒問道:“墨明不花粉過敏嗎?”


    墨明這麽弱的體質,應該要過敏吧。


    公公笑了笑,說道:“花圃裏就沒有種他過敏的花。”


    好吧,如果墨明真的對某些花過敏,還種在家門口,這不是謀財害命嗎?


    墨明放下水杯,對寧舒說道:“你要喜歡什麽花可以去摘。”


    “謝謝。”寧舒微微一笑,她還有更加重要的任務,摘花什麽的,等任務結束,說不定陶冶情操插個花什麽的。


    墨家的別墅很大,這個別墅是一家三口住的地方,墨家的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住處,逢年過節,或者是有什麽大事情發生的時候,都會聚集在祖宅。


    除了公婆,寧舒見過的墨家就隻有墨明的堂弟墨澤,估計是墨明的身體不好,這些長輩或者是親戚沒有拉著認人。


    “吃飯了。”墨明媽媽走過來說道,伸出手扶兒子,寧舒搭把手,跟婆婆一起扶著墨明到了餐桌。


    昨天結婚的時候,墨明在門口站了那麽久,又走了那麽長一段路,期間還發生了趙亮的事情,昨天晚上身體就熬不住了,現在很虛弱。


    墨明坐下了,寧舒挨著他坐,墨明吃的東西不一樣,寧舒看了一眼,是藥膳,也就是說,墨明一直都在吃藥膳,但是沒有什麽卵用。


    也是,身體就是破了很多洞的大水缸,往裏麵灌再多的水都是無濟於事的,主要是要修補身體。


    但是就是找不到能夠堵住洞口的方法,就隻能拚命往裏麵灌水。


    如果墨明生活在普通人家,隻怕很早就死了。


    墨明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吃著藥膳,細嚼慢咽的,很平靜。


    寧舒比較了解墨明現在的狀態,活一天算一天,接受了這樣的命運。


    開始的時候絕望痛苦,還有深深的怨恨,覺得天底下那麽多的人,為什麽這種不幸就降臨在自己的身上,天底下那麽多人,為什麽她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這個時候如果心態不穩,就很容易出現報複社會的心理,為什麽就我要遭受這樣的痛苦,憑什麽?!


    從開始的鬧騰,到後麵的接受,再後來就徹底平靜下來了,因為鬧騰和痛哭根本就沒有用,反而劇烈的情緒變化會讓自己死得更快。


    寧舒覺得墨明就像生前躺在病床上的自己,不知道為什麽活著,但是就是想活著,又沒有什麽具體的目標,卻還是要活著。


    墨明細嚼慢咽的,轉頭看到寧舒盯著自己看,問道:“不合口味。”


    “沒有,很好吃。”寧舒咬著三明治,喝著溫熱的牛奶,墨明估計都沒有嚐過三明治的味道。


    墨明吃了一小碗藥膳,居然再要了小半碗,雖然小半碗並不多,卻讓墨明媽媽差點喜極而泣,昨天晚上那麽嚴重,還以為兒子結婚了就可能去了。


    難道是衝喜有用了。


    墨明媽媽給兒子盛了小半碗邀函,又給寧舒夾了一片土司,說道:“多吃點,照顧墨明辛苦了。”


    “謝謝媽。”寧舒笑眯眯地道謝。


    早餐的氣氛很和諧,墨明爸爸吃過就去上班了,墨明媽媽站起來給他整理一下領帶,小聲囑咐:“路上小心點,開車慢一點。”


    “我知道。”墨明爸爸一笑,給人一種儒雅風度翩翩的感覺,感覺墨明父子兩挺像的。


    如果墨明沒有這個病,也該是一個意氣風華的男人。


    墨明媽媽把丈夫送到了門,寧舒湊近墨明說道:“待會上去我給你看樣好東西。”


    “好。”


    寧舒心情舒暢,肯合作就好,展示她能力的時候到了。


    吃過早飯,寧舒就扶著墨明上樓去了,“雪喬,你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你等等。”寧舒蹬蹬蹬下樓去了,朝婆婆問道:“媽,什麽事?”


    “你和墨明也是夫妻,夫妻之間是要夫妻生活的,但是墨明的身體實在不好……”墨明媽媽也是無奈,跟兒媳婦說這種事情,真的很無奈。


    寧舒點頭,“我懂,媽,你放心,墨明的身體重要。”


    墨明媽媽握了握寧舒的手,眼睛中有淚花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其實我也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但是我想墨明沒有遺憾走完這一生,有一個妻子,一個完整的人生,等,等墨明去了,你可以改嫁,我會把你像閨女一樣嫁出去,給你添置嫁妝。”


    寧舒:……


    “謝謝媽,你說的我都懂了,我會好好照顧墨明,墨明將來還要孝敬你,給你養老。”寧舒說道,墨家人還算厚道。


    差不多就是明說了,在死之前給墨明有一個完整的人生,你就算有什麽不滿,也得忍著,忍到墨明死了,好處是有的。


    “去吧。”墨明媽媽語氣輕快了一些。


    寧舒轉身上樓,看到墨明站在樓梯口等自己,走過去扶著墨明。


    “媽跟你說什麽了?”墨明聲音輕飄飄的,中氣不足。


    寧舒微微一笑說道:“媽讓我不要鬧你,你身體不好。”


    墨明身體微微一頓,說道:“其實你不可以不用嫁給我的。”


    是媽一直苦苦哀求他,讓他結婚,他已經是這樣了,何苦再連累一個人。


    寧舒直接說道:“我願意嫁給你,而且我也沒有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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