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病房外麵聽寧舒說祝硯秋之前都沒有錢交醫藥費,讓方菲菲的心裏有一些疙瘩,在病房門口站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才走了進去。


    祝硯秋因為手腕疼,連手指頭都腫痛無比,叫了醫生過來,醫生看他手上又沒傷沒腫的,隻能說身體在消炎,會疼很正常。


    方菲菲走過去見祝硯秋直勾勾盯著自己手看,問道:“硯秋,你在看什麽?”


    祝硯秋看到方菲菲來了,沒有再糾結自己的手腕了,這會那股尖銳的疼痛好像又消散了,眉眼柔和地看著方菲菲說道:“你來了。”


    方菲菲嗯了一聲,給祝硯秋倒了一杯水,想了想開口說道:“硯秋,你傷得這麽重,要不通知你的家人來看看你吧。”


    祝硯秋正在喝水,聽到這話嗆了起來,連忙說道:“不用了。”


    方菲菲詫異地問道:“為什麽呀,你傷得這麽重,通知一下家裏人最好。”


    祝硯秋是肯定不會通知家裏人,如果通知了家裏,他的母親估計是不會來,到時候肯定是祝素娘來看他,祝素娘跟方菲菲撞上了怎麽辦,萬一祝素娘漏嘴說了什麽事情,方菲菲到時候還不得離開自己。


    “我娘年紀大了,路途這麽遙遠,坐輪船身體會吃不消的,我告訴她我受傷了,隻會讓她擔心,這件事不能告訴家裏人。”祝硯秋朝方菲菲解釋道,又拉著方菲菲的手,”等到放假了,我想帶你回家。“


    方菲菲沒好氣地說道:“誰要跟你回家,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家是什麽情況呢?”


    祝硯秋的眉宇間閃過陰鬱,跟方菲菲說了自己的家庭情況,“我父親是晚清秀才,沒有做官開始做生意,不過已經過世,現在家裏都是靠著我娘一個人撐著,所以我受傷的事情才不能告訴娘,家裏的生意她走不開,不能來看我,隻能心裏幹著急。”


    祝硯秋直接忽略了祝素娘和祝思遠,也不太敢說實話,說祝家已經落魄了。


    方菲菲帶著微笑,點頭說道:“也好,不要讓她老人家著急。”


    寧舒自然是不知道祝硯秋說的話,拿著賬單走進病房,直接對方菲菲說道:“麻煩去交一下款,醫生說病人還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方菲菲皺了皺眉頭,隨即朝寧舒問道:“多少錢?”


    “兩塊大洋。”寧舒說道,“主要是病人用的消炎西藥比較貴,把費用交一下吧。”


    寧舒說完話,病房裏就靜下來了,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寧舒也不說話,就看著兩人。


    最後還是祝硯秋先開口,“菲菲,你能不能先替我把費用交了,等我好了我就通知我娘給我寄錢。”


    寧舒翻了一個白眼,你娘已經不在了,找神婆通靈差不多吧。


    方菲菲說道:“之前交了五塊大洋,我身上也沒有多少錢了,不夠兩塊大洋,讓我回去跟同學借借。”


    “能不能寬限幾天。”方菲菲朝寧舒說道,“我的身上錢不夠。”


    寧舒看方菲菲緊緊捏著自己提花蕾絲的小包,覺得方菲菲的身上應該有是有兩塊大洋的,但是不想拿出來。


    寧舒勾了勾嘴角,“這要去問問醫生,我不能做主,如果不能交費,病人隻能出院。“


    祝硯秋這會才真切感受到什麽是人窮誌短,心裏忍不住怨恨祝素娘,如果祝素娘給他寄錢,就不會出現這麽窘迫的情況。


    祝硯秋窘迫得後背都冒出了細汗,感覺身上的傷口更疼了,還得表現出鎮定自若的樣子對方菲菲說道:“菲菲,那你去借錢吧,這些錢我會還的。”


    方菲菲嗯了一聲,朝祝硯秋說道:“我這就回學校去跟同學借錢。”方菲菲又朝寧舒說道:“請你寬限幾天。”


    方菲菲說完轉身就走了。


    祝硯秋重重吐了一口氣,從來沒有覺得這麽寸步難行過,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之前他從來沒有為錢財操心過,沒有錢了就朝家裏發電報,但是最近發出去的電報都石沉大海了,他已經又半年多沒有收到家裏的錢了。


    好在之前有些錢能夠支撐他的衣食住行,但是現在沒錢了,祝硯秋都不知道出了院該怎麽辦,從哪裏去搞錢。


    祝硯秋銼了搓後槽牙,必須要回家一趟了,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給他寄錢了,每次跟方菲菲開口要錢的時候,祝硯秋都分外難受,他不希望因為錢讓他們的感情發生了變化。


    錢啊錢,祝硯秋的心中滿滿都是對祝素娘的怨恨。


    寧舒看到祝硯秋的臉上各種情緒,怨恨,困苦,窘迫和不安,心裏嗬嗬噠了一聲,讓你真切感受一下落魄大少爺的苦逼。


    苦就苦祝素娘一個人,祝硯秋母子倆根本就沒有受過什麽苦難。


    也是祝素娘比較傻,祝硯秋要錢就傻乎乎地給錢,開始祝硯秋還會編各種各樣的理由要錢,後來連理由都懶得編了,直接說自己沒錢了。


    都是慣的,所以男人不能慣,越慣越混蛋。


    祝硯秋的心中本來就苦悶,見這個黑心護士跟個木樁一樣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祝硯秋心中的怒氣直冒,忍不住出聲嗆到:“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麽,我不要你照顧。”


    從老子的麵前消失,祝硯秋心裏在咆哮。


    寧舒:→_→


    什麽德行,看看祝硯秋現在這個樣子跟狗急跳牆有什麽區別。


    寧舒淡淡地說道:“我現在呆在這裏是等著給你收拾東西。”


    “收拾什麽東西?”祝硯秋皺了皺眉頭問道。


    “我覺得你過不了多久就該出院了,兩塊大洋的費用不一定能交上。”寧舒的語氣帶著篤定。


    祝硯秋心中一涼,嘴上說道:“我的病還沒有好,怎麽可能出院,再說了我女朋友一定會借到錢的。”


    祝硯秋覺得自己被小瞧了,心中尤其憤怒不甘,同時又惴惴不安的,他也不能保證方菲菲能夠借到錢。


    自己會灰溜溜被趕出醫院嗎?


    祝硯秋的心中更恨那天晚上搶劫他的人,把他的搶得隻剩一個褲衩了,祝硯秋尤其心疼自己的德國表,這可是他身上最貴的東西,那可是他的榮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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