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叩門聲的裴南歌像是一隻驚醒的貓,緊張地望著門口的方向,心裏忐忑。(.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尋找最快更新網站,請百度搜索151+看書網她心裏擔心的是,其實正是方才她還信誓旦旦誇的海口。


    她害怕站在門口的那個人真的是來興師問罪的祖父,或是蕭家的人。


    蕭武宥好笑地看著她,似乎是在嘲笑她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不過他作為從犯,倒也沒有那個理直氣壯的立場去嘲笑堅強的小妮子。


    他再度審視了一遍他與裴南歌二人的衣著,確保無虞之後這才緩緩拉開了屋門。


    出乎意料的是,門外站著的,既不是興師問罪的裴老爺子,也不是裴南歌所害怕麵對的蕭家人,而是一個似乎不應當出現在此地的人--李子墟。


    李子墟推開門板徑直走了進來,整個臉龐上帶著一種誠惶誠恐的焦急。


    “宮裏出事了,”他緊緊抓著蕭武宥的手臂,“寺卿他們已經連夜進宮待命去了……”


    裴南歌這才恍恍惚惚明白,原來祖父沒有心急火燎來上門問罪,是因為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寶貝孫女徹夜未歸。


    蕭武宥皺著眉問道:“宮裏出了什麽情況?”


    李子墟麵色沉重:“昨天傍晚陛下那邊出了事兒,太醫一直候著,晚上就傳了寺卿、少卿還有刑部尚書進宮去了,這會兒寺卿讓我來通知你也進宮去,宮裏來消息說……陛下很嚴重……”


    裴南歌愣愣地看著李子墟,怔怔說不出話。李子墟的麵色沉重,沉重到似乎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隨時都可能與世長辭。


    她忽然有些害怕,以她有限的年歲,所經曆過的改朝換代並不多,上一次年紀尚小,一位偉大的君主因為服用金石暴斃,一場宮廷之中的劇變悄然發生,她根本沒有多麽深入骨髓的認知。


    直到此時此刻,當她意識到,昨晚她還在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耿耿於懷,而今天她就很可能要麵對更為嚴重的關乎皇權的危急,她這才真真切切覺得自己生活的大唐,竟然真的就像詩人學子們所感歎的那般動蕩不安。


    “消息來源可靠?陛下情況如何?這等話切不能胡說,茲事體大。”蕭武宥壓低了聲音,驚詫地看著李子墟。


    李子墟神情凝重地點點頭:“是剛剛宮裏來的消息,目前陛下還在昏迷之中,太醫還在診治,具體的情況並沒有向外界透露。不過既然傳了我們和刑部進宮,想來一定事有蹊蹺……”


    如今這位陛下與先皇有著一樣的嗜好,不能保證最後的結果會不會也與他的父親殊途同歸。


    “你我二人進宮之後,大理寺可還有人留下?”蕭武宥眉頭深鎖,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著實令人憂心。


    “薛主簿和沈銘斐他們還在,如今情況緊急,也顧不得其他了。”從李子墟的語氣看來,事情確實十分危急。


    李子墟也注意到了一旁的裴南歌,他掐著當下的時辰,還未從一股震驚中緩過神來就又被另外一種震驚包圍。他指了指蕭武宥,又指了指他身後的裴南歌,訝異道:“你們……你……裴南歌你這是剛來呢?還是正要走?”


    裴南歌吐了吐舌頭,很委婉卻很真誠地告訴他:“其實我也就是比你早來了幾個時辰,眼下也算是正要走……”


    李子墟捂著嘴,難掩眼裏的驚訝:“你們瘋了!裴南歌!你、你、你是姑娘家啊……”


    “這個我知道,你不用專程提醒我,”裴南歌搖搖頭,把蕭武宥往外推了推,“李子墟你不是來找五哥進宮的嗎?你倆趕緊去,別給耽誤了,我自個兒回去就成。”


    蕭武宥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我會尋機會向寺卿說明白,你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裴南歌懂事地點點頭,目送他與李子墟行遠了,這才仔細收拾好東西,關上蕭武宥家的門,往大理寺方向去了。在這樣的時候,她沒有辦法讓自己安安心心回到家裏等待未知的結果,與其守株待兔,她更想趁著這個機會去大理寺找尋她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大理寺內比以往要安靜也比以往要沉重,身為醫工的沈銘斐站在門口,仿佛早就預料到她今日會到大理寺來找他。


    “這麽晚才來?”沈銘斐揚起眉梢的樣子與他驗屍時的神情一樣好看。


    “原來你不僅會驗屍,還會算命?就是不知道沈大才子查出了些什麽線索?”裴南歌輕輕笑著,昨夜的一場秋雨過去,風裏都夾雜著寒氣,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沈銘斐拉著她進到一間小屋裏,關上門板擋開了蕭瑟的寒風。


    “你爹娘當初要保護的證人和證物,都跟一個姓柳的方士有關,”沈銘斐走到桌案前,“倒不是說他們要保護那個姓柳的,反而是那個姓柳的想要加害那位人證,你爹娘拚死保護卻中了惡人圈套,後來你娘拚著最後一口氣將物證帶回來。”


    沈銘斐說著就將一本小書冊遞給裴南歌:“這就是我翻閱各種卷宗之後摘抄和梳理的內容,所有的案卷裏都沒有完整的記載,有些部分是我托刑部的朋友找到的。”


    “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麽你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有散落在天涯各處的朋友?”裴南歌接過他遞來的冊子,一頁一頁仔細翻閱。


    沈銘斐的字跡跟他的人一樣俊逸,洋洋灑灑寫了整整十頁。前麵所寫的就是她所知道的,她爹當年是如何追捕那位姓柳的方士,那個姓柳的方士又是怎麽出人意料地獲得了先皇的信任。


    “大抵是因為我為人灑脫又與人為善,所以大家都願意跟我親近。”沈銘斐聳聳肩,說得很是驕傲。


    書冊後麵記載的內容有些她聽說過,有些她並沒有聽過,原來,當年先皇駕崩以後,宦官王守成等人以方士柳覓煉製丹藥失敗為由對柳覓進行了嚴懲。


    然而六部尚書牽頭對陛下的死因,刑部和大理寺對先皇死因和方士柳覓等人展開徹查,但扶植柳覓的宰相皇甫博與宦官王守成勾結,在大理寺調查時多方阻撓,屢次三番給刑部和大理寺製造阻礙。


    “這裏你寫的是我娘拚盡最後一口氣將證物帶回大理寺,就沒有後續了?”裴南歌指著書頁不解道,“那證物究竟是什麽?我娘將它帶回之後又去了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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