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夜裏的氣溫還有點冷。


    走進池袋站,藤原臨也在站台順便買了杯熱咖啡,來到月台等候開往淺草方向的電車。


    喝完咖啡,電車剛好進站。


    車廂裏的人不多,全都是聳拉著腦袋,滿臉疲憊的加班社畜。


    藤原臨也來到後排車廂坐下,手拖著臉頰看向窗外,身體隨著電車前進而微微搖晃。


    “時間過得好快……”


    他用隻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呢喃道。


    和所有故事開頭那般。


    十七年前,藤原臨也重生在長野縣大山裏,一個很偏僻,近乎與世隔絕的神隱小鎮。


    作為一個在紅旗下長大的孩子,來到這個世界還沒幾天,藤原臨也就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平行世界。


    他的父親是個山神。


    母親是個有妖怪血統的巫女。


    小時候的玩伴有一隻憨態可掬的大龍貓,還有隻會變成女jk的兩尾黑貓。


    照顧他長大保姆是一個都市傳說大姐大,就是從電視機裏爬出來的,會卡胸的那個小姐姐。


    在神隱小鎮長到十六歲後,父親帶著一大家子人搬到高天原去住了,隻留他一個在這人世間。


    高天原是什麽?


    大概等於日本神話的天庭,可以飛升高天原,也就意味著位列仙班。


    照理說,作為一個神二代,藤原臨也本應該跟著去高天原生活的。


    之所以還留在人間,是因為高天原有一條非常奇葩的規定——隻有在人間有神社供奉的神明,且神社經過驗收及格後,才可以獲得高天原神籍。


    沒有高天原神籍的神,被稱之為“野良神”,意思為居無定所,四處漂泊的神,因此也叫流浪神。


    對此條規定,天照老太婆給出的解釋是日本所謂的神明太多,為了發工資導致高天原財政缺口巨大,沒有多餘的資源蓋新房,所以要求後來者自帶房產,否則不給落戶。


    藤原臨也當時就傻眼了。


    萬萬沒想到啊。


    都穿越了十幾年,眼看就要成為神二代了,結果到頭來還是逃不脫買房才能落戶的宿命?


    父親帶著一家子和他的長野山神社去了高天原後,藤原臨也繼承了長野山神的頭銜,但苦於沒有自己的神社,隻能留在人間繼續奮鬥。


    好在母親有在東京留了一座荒廢許久的神社,隻要他翻修神社,重振香火即可。


    以此為前提,去年櫻花盛開的時節,十六歲的藤原臨也告別神隱小鎮的各位大小妖怪,背上行李來到東京,邊按照母親的要求上高中考大學,邊幹各種兼職維持生計。


    在東京的山神大人,過著非常簡單,但很充實的生活。


    文化課成績始終保持第一,運動課和藝術課時常大放異彩,是整個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讚不絕口的天才少年。


    一直單身。


    保持著最低限度的社交。


    每當有空的時候,他要麽在市民遊泳池裏遊泳,要麽就在圖書館裏看書,再不然就是接點除靈委托賺取生活費,哪有時間去社什麽交。


    還要抽出時間到各大神社轉悠轉悠,看看有沒有性感巫女在線接客,順便偷學幾手神道教咒術。


    但非常可惜,這兩個願望都沒能實現。


    性感巫女沒見著。


    咒術也學不來。


    驅動神道教咒術的神力,是一種散發著藍色光芒的能量。


    而身為妖怪的藤原臨也,使用的是黃色妖力。


    必須等獲得高天原神籍後,他的力量才可以從妖力轉化為神力。


    黃色和藍色,水火不相容。


    就好比兩個精壯的裸男,碰到一起肯定要玩個你死我活才罷休。


    就算是有著山神傳承的藤原臨也,在強行使用最基礎的神道咒術時,都會被體內的能量衝突炸得七竅流血,半死不活。


    把自己炸暈好幾次後,他隻能放棄修行咒術的想法,利用自身強大的體術偽裝成一名近戰神官,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承接各種除靈委托。


    反正神道和佛道裏一些沒法修咒術的人,會退而求次選擇修體術,藤原臨也不用怕暴露身份。


    係統?


    身為穿越者,藤原臨也自然有一個係統。


    名叫:陰陽師養成係統


    雖說是有係統,但裏麵那些用積分兌換的符咒,法術之類的他通通都不能用,垃圾得不能再垃圾。


    但藤原臨也還是很喜歡這個係統。


    原因很簡單。


    係統裏麵的大部分女性式神都非常漂亮,無論是臉蛋和或者身材都非常不錯,有些還是非常戳他性癖的獸耳娘。


    從一年前激活係統到現在,藤原臨也抽了大概20次卡,抽到得最好最漂亮的一個初始sr級的式神雪女。


    秉持著下體練卡的原則,他隻留了雪女下來,其餘能力廢物還長得不好看的垃圾卡,都被當成經驗來喂給雪女了。


    ※※※※※


    回到淺草橋站,差不多是晚上十點。


    藤原臨也撐著傘離開車站,沿著街道走了幾分鍾,路過淺草寺雷門。


    這一帶是東京前身“江戶”的發源地,淺草寺也是東京最古老的寺廟。由雷門通向正殿有一條300多米長的參道,兩邊聚集大量燈火通明的商鋪,即便晚上也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寺裏最高的五重佛塔,塔身各處都被燈籠點綴著,透過朦朧的雨幕看過去,光芒如夢似幻。


    禿驢真有錢!


    藤原臨也羨慕地看了好多眼。


    土豪和尚的生活暫時無法觸碰,他從雷門前拐了一個彎,走上一條偏坡道。


    坡道兩側都是蔥鬱的樹木,沒有人工照明,就連月光都會被樹蔭遮擋住,環境陰森森的。


    坡道頂端是一座破舊的鳥居,裏邊有些許燈光,一座破落的神社隱藏在其中。


    淺草神社,東京最破神社。


    自江戶時代創建至今,傳承數百年時間,到了藤原臨也母親那一代斷了香火。


    穿過鳥居,往神社拜殿走去,途中還差點因為踩到青苔滑倒。


    紅白相間的拜殿門口亮著小小燈籠,微弱的光芒照亮建築輪廓,可以清晰地看見歲月斑駁的痕跡——半邊牆上布滿了爬山虎,紅漆柱子都已經大麵積脫色,其中一根柱子開始腐朽,廊簷傾斜得十分厲害。


    除了尚且完整的拜殿,其餘地方到處都是長滿雜草的殘垣斷壁。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轟炸東京留下來的遺址呢……”


    藤原臨也嘀咕一句,走進拜殿,打開燈。


    電燈光線黯然,雨水滴滴答答地從頭頂滴落,地板坑坑窪窪。


    目之所及的地方,任何祭祀用器具大都斑駁不堪,唯一看得過去的東西,是藤原臨也親手雕刻出來的長野山神神像。


    早在三十年前,這裏就已經是一片廢墟。


    那時候具體發生了什麽,藤原臨也的父母都沒和他說,他自己也不關心那些陳年舊事。


    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現在這塊廢墟目前是他的私人領地,以後這裏的任何事,都隻能由他說了算。


    簡單地洗了個澡,換上幹淨整潔的衣服,藤原臨也回到自己的臥室。


    一間六個榻榻米大小的房間,在拜殿後院,灰暗長廊的盡頭。


    家具隻有書桌衣櫃外加一張床,褐色的木地板被一大堆紙箱的淹埋,紙箱裏亂七八糟地塞滿精裝書、西班牙語和德語教材、過時的cd唱片、各種小樂器和作畫工具等物品;靠近牆角的地方,甚至有張褪色的舊鋼琴,從學校裏搬回來的。


    雜七雜八的東西大概占房間三分之二空間,連走路的地方都很難擠出來。


    藤原臨也反正是個妖怪,不像還是人的時候那麽講究,不怎麽嫌棄這裏的環境。


    打開天花板上的節能燈,用手機聽西班牙語歌,開始趕明天要交的作業。


    今天是個下著綿綿春雨,濕氣很重的日子。


    雖然門窗緊閉,但水氣還是隨著雨滴的粘膩聲偷偷溜進房間,空氣始終黏糊糊的。


    作業寫到一半,藤原臨也放下筆活動手腕,右手中指還殘留著長時間寫字造成的輕度麻痹感。


    感受著遊蕩在空氣中的濕黏水氣,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不喜歡潮濕的環境。


    如果不是怕點燃滿地的書,他都打算直接放火烘幹了。


    等等……


    放火不行,那冷凍呢?


    “我真是個小天才!”


    藤原臨也興奮打了個帥氣的響指:“雪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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