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由百目巨人守護的山穀,一座蘋果園出現在葉芝眼前。


    在果園的入口,木牌上寫著謎麵:


    “守護靈感泉水的九位水澤仙女,或稱繆斯,崇高的才華,請來幫助我,讓我目睹音樂的奧妙。”


    葉芝無視這則謎語,目光不斷搜尋,很快,找到自己的目標。


    在這蔥蘢的果樹林中,佇立著唯一的一株月桂樹,金黃的花卉吐露清香,樹姿優美如亭亭玉立的水澤女仙。


    光明之神對月桂尤為喜愛。祂將月桂樹的枝葉做成桂冠,將木材製成了豎琴,又用月桂的花裝飾了祂的金弓。


    在經過百目巨人的考驗之後,通過這一道試煉的關鍵,便在於找出月桂樹,並得到封印在樹中的【七弦琴】。


    “原劇情裏必須先解出水澤仙女給出的謎語,才能知道和月桂樹相關的線索……好在我有先知優勢,省得麻煩!”


    念及此處,葉芝快步走向醒目的月桂樹。


    這一幕,落在繞著果園的小溪中另一名水澤仙女的眼底,她怔了怔神,碧藍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錯愕。


    ——他怎麽不按常理出牌?


    不是應該先來向我求助,然後再去解開月桂樹的封印嗎?


    怎麽直接忽視我,直奔七弦琴而去了!


    “他沒看到謎麵?不可能呀,謎題就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水澤仙女見到葉芝將手掌搭在月桂樹的樹幹上,神情愈發的困惑。


    “他又是怎麽知道,七弦琴就藏在樹幹裏的?”


    當手觸碰到樹幹的頃刻間,葉芝覺察到從月桂樹上湧來的神性氣息,心生詫異。


    是純度極高的光明神性!


    神性,本質上是一種能量,且和【領域】與【賜福】息息相關。


    物質領域裏的光明神性已經匱乏,想不到在這場試煉當中,還能接觸到珍貴的光明神性。


    葉芝也不客氣,當即讓紮根在生命之樹上的槲寄生,大口吞噬著光明神性。溫暖、充盈的力量反哺著生命之樹,讓葉芝的靈魂仿佛沐浴在陽光之下,靈魂之力隨之得到增長。


    【光】,世界萬物賴以維係的本源,經書上說神先創造了光,才有了萬物。


    這僅僅隻是源自光明之神的一絲神性,就讓葉芝感到靈魂上的戰栗,難以想象得到光明之神的權柄,該是怎樣一種滿足。


    葉芝自身並沒有辦法消化光明神性,全靠【銀槲之劍】這柄射殺光明之神的凶器。


    飽飲神血的瀆神之劍,反過來成為神性的容器,因而賦予葉芝掌控光明神性的手段。


    光,不斷湧入葉芝的體內。


    生命之樹上的槲寄生,枝葉顯得愈發青翠,格外高興似的微微搖曳著。


    同一刻,葉芝似是直接與月桂樹殘留的意誌對話,腦海中浮現出來自月桂樹的提問。


    “光明之神最喜愛的鳥類?”


    “天鵝。”葉芝按照記憶裏的攻略內容,立刻做出回答。


    “光明之神最厭棄的植物?”


    “槲寄生。”葉芝腹誹。


    連小命都交代在槲寄生上,不厭棄才有鬼了!


    那道聲音陷入沉默,隨即消失。


    與此同時,葉芝麵前的月桂樹釋放璀璨的金光,隨著光芒逐漸化作七弦琴的形狀。


    遙遙守望著的水澤女仙,眼中的驚訝更加的明顯。


    他沒有我的指引,直接就通過了試煉!


    注視著少年挺拔的身姿,水澤女仙百感交集,幽幽道:


    “真是的,根本不需要我嘛。”


    葉芝伸出手掌,捧起緩緩飄落的七弦琴。


    光芒散去之後,傳說中的七弦琴,安靜待在葉芝的掌心。


    光明之神的七弦琴,通體金光閃耀,弦如銀絲,琴身采用月桂木,彎曲的兩角以龜甲製成。有古老的符文,在七弦琴上黯淡的閃爍著。


    這還並非七弦琴的完整形態,必須在第三道試煉裏,通過水澤仙女的考驗,才能夠讓七弦琴身上的符文恢複光耀,賜予七弦琴振奮人心的力量。


    潘笛悠揚而引人沉醉,適配迷誘曲、催眠曲。


    七弦琴則像陽光一般能起到激勵效果,對於激勵曲、英雄氣概等法術有著極大加持。


    樂器對於吟遊詩人來說,就像騎士手中的騎槍,而世間最頂尖的兩把樂器,莫過於牧神之笛與光明神七弦琴!


    此刻,距離正式得到七弦琴的傳承,隻差一步之遙!


    葉芝克製住心境的起伏,暗道,最後一關的試煉內容,是要創作詩篇,打動九位冠以‘繆斯’之名的水澤仙女。


    繆斯,是【靈感】這一概念的人格化,吟遊詩人們常常稱呼她們為“繆斯女神”,準確來說她們並不屬於神的範疇,而是湖中妖精、水澤仙女這一類的妖精生物,共有九位。


    分別司掌著:英雄史詩、曆史、抒情詩、舞蹈、愛情詩、悲劇、喜劇、頌歌、占星學。


    在舊紀元,繆斯侍奉著光明之神,後來成為青春女神的附庸,在帝國西首都的青春神廟裏,還供奉著九位繆斯。


    “遊戲劇情裏給出的創作詩題,是以‘天鵝’為意象……”


    天鵝是西方文學作品裏的經典意象,東方也有海子創作的《天鵝》成為膾炙人口的詩篇。


    遊戲裏玩家隻要在給出的三個選項中,選擇有關天鵝的詩句即可過關,而現在既然要親自創作,葉芝打算再當一回文抄公。


    愛爾蘭詩人威廉·巴特勒·葉芝被譽為愛爾蘭文藝複興運動的領袖,在愛爾蘭的地位直追以但丁為代表的“文藝複興三傑”,而他就創作過多篇以天鵝為主題的名作。


    其中,以《麗達與天鵝》、《柯爾莊園的野天鵝》這兩篇最為著名。


    前者是打破常規,描繪天鵝的粗野凶殘,這種顛覆前人認知、獨樹一幟的作品,往往能夠成為經典,就好似顛覆了傳統騎士的《堂吉訶德》。


    後者則屬於浪漫主義風格,更符合當今的時代背景,因此葉芝選擇以《柯爾莊園的野天鵝》作為第三關的獻詩。


    念及此處,葉芝不由憶起前世的文學賞析課,心中唏噓:


    “文科專業穿越了,也就仗著多背過幾首詩了……”


    這時,周遭的環境再度發生改變。


    葉芝隻覺一陣光芒將自己籠罩,隨著傳送魔法的波動,自己已然置身於朱利爾的山頂上。


    芳草萋萋,泉水清澈,山頂格外的幽靜,空氣令人心曠神怡。


    葉芝做了個深呼吸,餘光瞥見另一道傳送光芒。


    由信使之神墨狄斯偽裝成的浪遊詩人,滿身狼狽地出現在葉芝眼前,故作緊張地環顧了下四周,目光定格在葉芝手中的豎琴上。


    “你,你找到七弦琴了?!”墨狄斯大聲道。


    墨狄斯作為小偷的守護神,欺瞞的本領在神祇裏也是排得上號。


    葉芝在鑽牙與黛西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練成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擺出謙虛的姿態,微笑道:


    “運氣好,我一不小心碰到了一顆月桂樹,然後這七弦琴就落到我手裏了。”


    墨狄斯嘴角扯了扯…運氣好?我看你分明已經提前知道這場試煉的具體內容!


    光明之神執掌著【預言】權柄。


    而在葉芝的身上,墨狄斯感到親近的光明神性,不禁懷疑他與光明之神之間存在更為深切的因果。


    但此刻,墨狄斯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裝出凡人氣喘籲籲的模樣,感歎道:


    “你剛才用的那道法術好厲害,陽光閃得百眼巨人把眼睛全部閉上了!”


    葉芝默默望天。


    傳奇閃光術,對於眼睛多的敵人,格外管用!


    天界的使者,多眼象征多知,多手象征多能,因此天使總是長得奇形怪狀,身上布滿眼珠子的天使不在少數,【索爾的閃光】對上它們有著奇效!


    “還不知道這第一關的試煉內容是什麽呢。”葉芝瞥了眼墨狄斯,道,“當心些,別像前兩回那樣冒失了……你又不像神祇那樣有重新再來的機會。”


    墨狄斯神色微窘,心中輕咦一聲,他這話有弦外之音,難不成已經看出了我的身份?


    不可能!我墨狄斯的偽裝,能看穿的屈指可數!


    同一刻。


    鑽牙偷笑道:“這家夥還被你蒙在鼓裏,真以為他把你給騙過去了呢!”


    葉芝:“……”


    玩家的先知優勢,簡直是“未來視”一般因果律級別的武器了。


    接下來的劇情走向與葉芝預料的一致。


    山頂的泉眼中央,三名亭亭玉立的水澤仙女蹁躚而至。


    她們以和聲的方式,異口同聲地表達試煉的內容——


    要求葉芝與墨狄斯以天鵝為題,一邊演奏著樂曲,一邊吟誦獻給光明之神的詩作。


    不論古今中外,詩歌往往都是和吟唱相掛鉤的。


    墨狄斯機靈狡猾,巧舌如簧,眼疾手快,彈奏起樂器來是一把好手,但在詩歌創作上就相對遜色。


    與之相對的,【浪遊詩人】職業以博聞廣識著稱,但在詩歌創作上就不如信奉青春與愛神的吟遊詩人。


    眼看著試煉即將結束,自己的身份也到了該揭露的時刻,墨狄斯顯露出一絲本性,像是熱情的牧羊人,演奏起歡快的樂曲,逗得三位繆斯掩嘴輕笑。


    輪到葉芝獻詩時,他撥彈著剛剛到手的七弦琴,熟悉得就像彈奏失而複得的寶物,完美的樂曲令墨狄斯的眼底閃過一絲異色。


    “他剛剛才拿到七弦琴,就已經如此得心應手?”


    葉芝身為藝術神選,擅長世間一切樂器,這點墨狄斯是知道的,但七弦琴總歸是聖物,上手需要一定的時間。


    這時,墨狄斯方才留意到繆斯們看向葉芝充滿青睞的眼神,這才恍然大悟。


    繆斯,靈感的化身,她們喜愛俊美的少年,憂鬱的詩人,博學的旅者,熱烈的樂手……而這一切,在葉芝的身上找出對應的影子。


    執掌愛情詩的,可愛的埃拉托,臉頰宛如蘋果,偷偷打量著葉芝。


    手裏提著花籃,執掌抒情詩,快樂的歐忒耳佩,附和著葉芝的旋律輕輕點頭。


    即便是神情憂鬱,頭戴麵紗,執掌頌歌的波林尼亞,眼神也已發生了變化。


    正因繆斯對於葉芝的青睞,使得【靈感】環繞在葉芝身上,讓他在得到七弦琴的第一時間,就能將其化為己用!


    墨狄斯忍不住感慨。


    “他能用七弦琴演奏,而我用的卻是凡間的樂器……這點我已經不如他了。”


    附和著旋律,葉芝輕輕吟誦起詩篇。


    《柯爾莊園的野天鵝》能流傳百年,已是難得的名作,以秋日的天鵝為主題,渲染出浪漫中一絲寂寥的韻味。


    在繆斯與墨狄斯的眼中,這一詩篇還是葉芝的即興之作,更加地難能可貴。


    三位繆斯眼神微動,青睞之色愈發明顯。


    直到葉芝的詩篇結束,樂聲久久盤旋在湖麵上空,快樂的歐忒耳佩這才發出一聲輕歎,微笑地說:


    “真是優秀的詩篇呐。”


    憂鬱的波林尼亞默默點頭,將征詢的目光,投向臉頰通紅、可愛的埃拉托。


    “我,同意由他來繼承七弦琴!”埃拉托輕聲說,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墨狄斯,“您覺得呢?”


    話一出口,埃拉托立刻覺察到失言,掩嘴露出惶然的神情。


    這話無意間暴露了墨狄斯的身份顯赫,才有資格讓繆斯對他表示尊敬。


    墨狄斯瞥了眼葉芝,見到他投來目光,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輕揚:


    “事已至此,我就攤牌吧,我其實是——”


    葉芝打斷施法,道:“我知道,你是信使之神!”


    墨狄斯瞪大眼睛,眼底掠過一絲錯愕,話語梗在喉嚨裏,硬生生地被他咽了回去,僵硬地點了點頭,低聲道:


    “唔……你猜對了。”


    墨狄斯的聲音聽起來莫名地有些沮喪。


    三位繆斯彼此對視,仰起淺笑,異口同聲道:


    “請你將七弦琴暫時交給我們,由我們用靈感之泉為它洗滌,蕩去昨日的灰塵。”


    葉芝遞上七弦琴,隻見七弦琴籠罩著白光,飛到憂鬱的波林尼亞手中。


    另外兩名繆斯,一人捧著陶罐,另一人掬起泉水,耐心澆灌著七弦琴。


    七弦琴的琴身愈發地明亮,閃耀著淡金色的光輝,黯淡的符文同樣顯露光華!


    最後,七弦琴重新回歸葉芝的掌心。


    手指觸碰到七弦琴的刹那,由靈感之泉轉化而來的藝術神性,湧入葉芝的靈魂領域。


    同一刻,靈魂領域蕩開層層漣漪。


    嗡——


    吟遊詩人的職業之道突破瓶頸,正式踏入五環!


    在詩節上奪魁的詩人,之所以稱作桂冠詩人,除了月桂冠冕之外,便在於藝術之道上五環吟遊詩人,職業冠以【桂冠詩人】之名。


    【桂冠詩人】由【劍舞詩人】職業晉升而來,且無法借助魔藥,隻能通過儀式晉升,十名五環吟遊詩人當中,不見得有一名桂冠詩人。


    古帝國時期,有位寫詩諷刺暴君‘瘋王’而受刑的桂冠詩人,曾留下遺言,“你無法讓詩人沉默,天鵝到死都會發出挽歌。”


    桂冠詩人天然無視恐懼、嘲諷、沉默等多數負麵狀況,但是受到“魅惑”的時間會額外增長。


    該職業以箭術為專長。


    葉芝明顯感到,自己對於箭術的領悟更進一層。


    準大師級的箭術專長,正式踏入大師範疇!


    “這下萬箭齊發的威力更強了!”葉芝暗自感歎。


    【你已領悟新的法術、天賦、賜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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