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德拉注視水幕中的幻境。


    青草萋萋,青春女神亭亭而立,光彩奪目,仿佛自身就是灑滿了陽光的花瓣。


    葉芝悅耳低沉的吟誦,柔和如風:


    “當你老了,頭發白了,睡意沉沉……”


    佩倫的臉上方才還有些凝重,聽見開頭兩句,頓時露出穩操勝券的笑容。


    青春女神又怎會衰老呢?坎德拉心想,考題是要以詩篇博得藝術與青春女神的青睞,上來就說對方老了,這還怎能觸動她的芳心?


    藝術與青春女神所化身成的金發美人,以一雙明媚的眼眸,安靜凝視著葉芝。


    “倦坐在爐邊,請取下這部詩歌,慢慢讀著。”葉芝道:“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陰影。”


    坎德拉暗道…葉芝想要憑詩作贏過佩倫,難度還是太高了。


    畢竟精靈一族天生才華橫溢,罕有人類能夠比及。


    不過,葉芝的這兩句詩營造出的意境,並不亞於佩倫直抒胸臆的《青春頌》。


    思忖之際,葉芝的詩歌來到第二段,他的語速稍稍加快。


    “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伱的美麗,出自假意或是真情。”


    佩倫一怔…怎麽感覺突然提到了我一下呢?


    我可不是假意,隻是把她的臉幻想成索拉小姐的臉罷了!


    情緒緩緩攀升,葉芝的話鋒突然轉折,令青春女神的眼眸泛起微光。


    “唯獨一人,愛你至誠的靈魂,愛你哀戚的臉上歲月的留痕。”


    至此,主題拋出。


    佩倫目露驚訝,總算聽懂,葉芝這是先抑後揚!


    設想藝術與青春女神衰老,並表示即便在她老去之後,仍會為她獻上讚美。


    佩倫曾聽過一段傳說,青春女神的聖物‘黃金蘋果’失竊,導致眾神也會瀕臨衰老,雖最終找回,但也狠狠責罰於她。


    如果這段傳說是真的,那麽青春女神同樣會有衰老的焦慮,葉芝無疑戳中青春女神的心坎!


    不妙。


    佩倫觀察著青春女神的反應,臉色微微變化。


    葉芝這首詩對青春女神來說耳目一新,藝術性全然不在我的詩篇之下,立意還要高出一截!


    詩歌已進入第三段,葉芝揚起的情緒又慢慢歸於平和,緩緩道:


    “在爐旁低眉彎腰,憂戚沉思,喃喃而語。”


    “愛是怎樣逝去,又怎樣步上群山,怎樣在繁星之間藏住了臉龐。”


    微風吹過少年的銀發。


    四下萬籟俱寂,唯有風掠過青草地的淺淺低吟,像是詩歌仍在回響,餘音縈繞。


    佩倫怔怔失神。


    最後一段居然還直接升華了?


    以葉芝這首詩的品質,都夠流傳於後世了。


    就憑你在詩裏所包含的情感,你應該去競爭愛神神選才對!


    佩倫臉上的驚色溢於言表,落在坎德拉的眼中。


    白發老者緩緩捋動胡須,目光深邃,不自覺被代入進葉芝的詩歌當中,眼前仿佛出現一位明慧瀟灑的魔女。


    可是,那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坎德拉發出一聲長長的感歎:“這就是青春啊!”


    下一刻。


    坎德拉微微一驚,隻見幻境景色再次改變,這是考驗通關的征兆!


    幻境當中。


    青春女神頭頂的白天變換成星光熠熠的夜空,美麗而又神秘的極光如綢緞般在夜空中飄舞,映照那美麗的容顏。


    她笑吟吟地道:


    “這首詩叫什麽?”


    葉芝道:“當你老了。”


    前世一首來自威廉·巴特勒·葉芝的一首著名詩篇《當你老了》,被改編成華語流行歌曲,曾被‘音樂詩人’李健翻唱。


    《幻翼》極光詩節征集詩歌,這首詩被點讚到了榜首,葉芝對於這首來自同名詩人的詩歌,重點留意了番,現在直接拿來獻給青春女神。


    “葉芝,我記住了。”青春女神輕點螓首,微笑道,“現在,我要給你一份禮物。”


    她伸出纖纖細指,憑空輕輕撥動,浩瀚夜空中的極光像是聽從指揮的樂團,排成豎琴的圖案,悠揚樂聲不斷回蕩。


    一旁的佩倫抬頭仰望,震撼得張大嘴巴。


    自己曾在書中讀到過,這般恢弘的場景,正是藝術神選誕生的跡象!


    成為藝術神選,意味著葉芝能在吟遊詩人的職業晉升上事半功倍,並將在音樂、詩歌、繪畫、雕刻以及舞蹈這五大藝術上擁有卓越的天賦。


    古往今來,誕生過許多藝術神選,中庭大陸上最著名的藝術神選,當屬撰寫四大史詩的四位傳奇詩人。


    就連一向以藝術天分為傲的精靈,在藝術神選麵前,隻能淪為背景板。


    但那可是神選的背景板!


    “我竟然和一位藝術神選同台較量?”佩倫雙眼放光,“此事能寫進我佩倫的個人傳記裏——惜敗於藝術神選!”


    旋即,佩倫的身形像被幻境排斥一般,消失不見。


    隨後,青春女神輕輕揮手,極光分散成千萬點螢光,這些螢光從星空灑落下來,飛向葉芝,隱沒進入他的身體。


    葉芝腦中轟的一聲,有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在體內湧出。


    當閉上雙眼,竟然能看到自己身體裏,熒光拚湊成一顆樹的形狀。


    卡巴拉生命之樹,一切超凡力量的源泉,在樹根的位置,一個新誕生出的圓環正在閃閃發亮!


    超凡世界的大門轟然一聲敞開,從中現出茫茫白光!


    正式晉升吟遊詩人。


    暢快感油然而生。


    葉芝不由感歎。


    晉升一環都這樣了,晉升傳奇不得起飛咯!


    同一刻,麵板提示音接連不斷,聽起來是如此悅耳。


    「你已通過青春女神的考驗!」


    「藝術與青春女神對你青睞有加,以真名‘伊敦’為你降下恩惠。」


    「你已成為‘藝術神選’!」


    「你已獲得新的天賦、新的賜福、新的法術……」


    一連串提示看得葉芝眼花繚亂,不由露出微笑,準備等離開幻境之後再仔細查看。


    同時,葉芝感到意誌逐漸回歸,發現自己正站在青春神殿的大廳之中。


    佩倫正坐在一條長凳上抱頭,惋惜不已。


    “我明明已經把青春女神幻想成索拉小姐,付出真心了,藝術神選竟然是葉芝的……”


    葉芝嘴角一抽。


    你這要能成藝術神選,那才有鬼了!


    神殿外傳來山呼海嘯的喝彩聲,菲勒斯的聲音回蕩在廣場上空。


    “今年的桂冠詩人已經誕生了!就由桂冠詩人葉芝,來為本屆極光詩節,獻上最後的致辭!”


    葉芝走出神殿,隻見市民們投來熱情、好奇、期待的目光。


    坎德拉含笑走來,親自把月桂枝條編織的冠冕,戴在葉芝頭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簡單說兩句就行。”


    我一時半會兒可抄不出詩來…葉芝暗道…不過,無傷大雅,讓大家高興才是真的!


    “太陽還沒落山。”


    葉芝朗聲道:


    “大家接著奏樂,接著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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