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陛下的安排,天衣無縫,如今嫪毐已死,鼇拜已除!”


    看著坐在主位上,沉默不語的趙姬,曹正淳恭敬道。


    “嗯……”趙姬很是冷漠地回應道。


    曹正淳抬頭看了一眼,隻見趙姬眉頭微鎖,訝異道:“太後不開心嗎?”


    唰!


    趙姬一展鳳袍,望著門外道:“事情辦完了,看都不來看哀家一眼?哀家就這麽不招他待見嗎?”


    曹正淳連忙低下了頭,替劉賀辯解道:“陛下應該還另有安排!”


    說完之後,曹正淳後腦勺一寒,趙姬正一臉寒霜地望著他:“連你現在都心向著他了?”


    “奴才不敢!”


    曹正淳大呼冤枉。


    “擺駕未央宮!”趙姬惡狠狠道。


    “遵旨!”


    走出寢宮大門,正好看到一群侍衛抬著嫪毐的屍體離開,趙姬眉頭一皺。


    曹正淳連忙湊上來道:“太後,要不要給嫪毐一個體麵的葬禮?”


    “體麵?他都不要體麵,哀家還給他體麵,傳哀家懿旨,將嫪毐屍首扔於野狗分食,夷嫪毐三族,凡長信侯府女眷,盡數打入教坊司,以儆效尤!”


    “遵旨!”一眾侍衛倉皇道。


    吩咐完,趙姬看都沒有多看嫪毐屍身一眼,這次,為了完成劉賀的安排,趙姬不能親手將嫪毐剮了,已經是怒火難息,怎麽可能會給他一個體麵的下場!


    走到一半,趙姬腳步一頓。


    “太後,不去了嗎?”


    “不,你回去,將呂相親書的《呂氏春秋》帶上!”


    曹正淳瞳孔一縮,震驚趙姬的這一決定。


    見曹正淳愣在原地,趙姬不喜道:“你耳朵聾了嗎?”


    曹正淳打了個哆嗦,忙不迭地回到了趙姬寢宮,從趙姬的百寶箱中,使用出秘法,解開禁製,珍而重之地請出了那本《呂氏春秋》!


    這可是當初權傾大漢的三品商儒呂相的築道根基,裏麵有呂不韋殘存神念,更是掌握了呂不韋能快速踏入上三境的精髓。


    凡儒門弟子得之,問道四品大學士境,輕而易舉,若能參悟個中思想,突破至上三境,也不困難。


    畢竟,呂不韋當初可是被儒門認定為,有著一品之資的曠世奇才!


    自他死後,他親書的《呂氏春秋》一直被儒門尋找,試圖從中悟道升華,但誰都沒想到,這麽一本儒門經典,早就被呂不韋贈給了趙姬。


    畢竟,趙姬當初在嫁給上上任先帝之前,可是呂不韋的歌姬。


    哪怕先帝繼位之後,二人依舊保持著一種不清不楚的關係,直到呂不韋進貢了嫪毐這個麵首,才徹底了斷了兩人關係。


    但即使如此,呂不韋成就了趙姬太後之位,扶持先帝登基,而趙姬母子,也反哺了呂不韋,以大漢國運替他護道。


    二人情分了結,但因果未了,呂不韋隕落之後,並未將他的築道根基《呂氏春秋》傳於後人或者雜家門生,反而是交給了與他息息相關的趙姬保管。


    趙姬一介女流,又貴為太後,自然是不可能通過儒門科舉修煉儒生一道,《呂氏春秋》放在她手上,相當於是明珠暗投。


    但這,卻是呂不韋隕落之前,給趙姬的最後一道保障。


    隻要趙姬對外宣稱,這本經典在自己手中,那儒門之中,修煉商儒一道的儒生,必將景從,隻為能夠從《呂氏春秋》中感悟一二。


    而其餘的儒門弟子,有呂不韋當初的造詣在先,很可能也會轉投商儒之道,隻為能夠在儒道上走得更遠。


    畢竟,相較於修煉甚廣的孔聖、董聖一道,呂不韋繼承先賢子貢思想,又融入個人參悟所創立的雜家一道,是一條充滿曙光,朝氣蓬勃,而又無人摘得道果的康莊大道!


    同樣的,除了想要走雜家商儒一道的儒生們,本就有著學派之爭的東西兩大書院,為了迎回呂不韋經典,肯定會付出不菲的代價,替趙姬站台。


    很多人對呂不韋的這本經典尋覓無果,都猜測其可能存在當初和呂不韋關係最近的趙姬手上,但趙姬自己沒有承認,哪怕眾人覬覦,也難以辨明真假。


    這就相當於趙姬時時刻刻握著一個讓天下忌憚的大殺器,倘若哪天誰把她逼急了,請出這個大殺器,那肯定又是一場血腥變革。


    畢竟,自古以來,學術之爭,往往伴有流血運動。


    因此,誰都不敢徹底得罪趙姬,哪怕她每日隻知道縱情享樂,哪怕知道,所謂的先帝的兩個弟弟,是她和嫪毐苟合所生。


    而現在,趙姬渾然沒有將這個大底牌當一回事,讓自己的心腹曹正淳,將這本含有微言大義的經典重新請出了世!


    曹正淳捧著這本散發著薄薄金光的書籍,宛如捧著一座泰嶽。


    上麵,還有呂不韋雖死,依舊不減其勢的浩然正氣,如同武夫的內力一般的儒生力量!


    三品巔峰的大儒,恐怖至極,尤其是開創了新的道路的呂不韋,更勝其他隻是踐行了先賢道路的三品大儒。


    哪怕曹正淳是四品武夫,都不敢直視這金芒。


    “太後,真的要請出《呂氏春秋》嗎?”


    曹正淳苦著臉說道。


    他知道趙姬這次是真的動情了,尤其是劉賀的若即若離的情況下,更是讓一向自信的趙姬變得患得患失,就像是話本故事裏,那些墮入愛河,不顧一切飛蛾撲火的深閨小姐一樣。


    但曹正淳不知道的是,趙姬竟對劉賀用情至深。


    為搏皇帝一笑,不惜請出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錢!


    “你在教哀家做事?”


    趙姬探出手,隨意地將天下萬千學子趨之若鶩的大儒經典藏進了袖口。


    有著足以鎮殺任何體係四品境界的呂不韋築道根基,在趙姬這個沒有任何修為的女人身上,竟是沒有任何的反抗。


    滿意地拍了拍墜落的袖口道:“哀家就不信了,這麽貴重的禮物,你還會對哀家如此冷淡!”


    “哼!”


    傲嬌地甩了甩頭,頭上的鳳冠叮當作響,趙姬氣勢洶洶地朝著未央宮而去。


    ……


    皇宮門口,禁軍辦事處。


    典韋手握合二為一的禁軍兵符,加上他三品武夫此刻不加掩飾的可怖氣勢,三萬禁軍,乖得像一隻隻小兔子,甚至連放屁都要夾緊屁股。


    戰死的副統領的屍體在眾人眼前被抬走。


    典韋大步上前,拍了拍此刻傷痕累累的另外一個副統領的肩膀。


    此人名為潘鳳,冀州人士,慣用一柄開山大斧,力大無窮,但在麵對修煉忍者劍術的段天涯麵前,他的大巧不工,就隻能陷入一味的防禦了,身上被段天涯的劍不知道劃破了多少口子,現在還纏著布條止血呢。


    被典韋拍了拍肩膀,潘鳳嚇得身子一哆嗦,露出諂媚的笑容道:“典統領,有何吩咐啊?”


    他已經知道自家統領戰死的消息了,就是麵前這位新任統領所為,在典韋麵前,他甚至不敢有一絲的放肆。


    典韋指著被人抬走的另一個副統領道:“此人,為國捐軀,按照規定,派發陣亡撫恤金,你打報告,我批條子,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沒有問題!”潘鳳擦拭著額頭冷哼忙不迭地回應道。


    典韋點了點頭,隨後一聲令下,三萬禁軍開始布防皇宮的各個角落,任何試圖探明皇宮詳情的人,都被一一驅逐,整個皇宮,正式成了鐵桶一片。


    上官海棠趕到的時候,一切已經是塵埃落定。


    遠遠地朝著典韋拱了拱手,這不是地位上的差距,而是武道上的差距,三品可為武道宗師,遠強於他們這些中三品的武夫。


    宗師不可辱,哪怕是敵對的,你若見麵敢放肆無禮,自家師門也留不得你,這是江湖規矩。


    顯然,典韋不怎麽懂這一套,隻是咧嘴笑了笑,倒是讓上官海棠覺得,這位三品宗師沒什麽架子。


    心裏默默加上了一句:不愧是陛下的手下,哪像自己曾經見過的那些三品宗師,一個個眼高於頂,目不視人。


    段天涯和歸海一刀這次隻負責出手,不參與剩下的事情,見到上官海棠回來,一臉擔心地湊了上去。


    上官海棠麵對二人的關心,搖了搖頭:“我沒事,走,回去路上再跟你們說!”


    尤其是看到歸海一刀急切但又說不出的臉色,上官海棠示意地攤了攤手,看到裏麵的那張紙條後,歸海一刀才是長舒一口氣。


    按照劉賀的部署,安排好了三萬禁軍之後,典韋交代了潘鳳鎮守住皇宮大門,任何人不經通秉,絕不允許進入,哪怕是手握各宮娘娘的手令也不行。


    “對了,陷陣營高順統領正在外麵執行任務,等他回來,你直接讓他來找我就行了!”


    自己則是隻身朝未央宮而去。


    開玩笑,守大門的事情,哪有保護陛下來的緊要啊!


    尤其是高順這小子,按照陛下的命令,此刻正率領八百陷陣營在外麵行動呢!


    未央宮正防備空虛呢!


    話說,忙碌了大半天,倒是沒遇到什麽不可敵的高手,肚子已經是空空如也。


    俺老典今天表現的應該還行吧,不知道能不能跟陛下多要半隻雞,嘿嘿!


    典韋如此想到,自從跟了劉賀,他的日子可是過得有滋有味了。


    什麽山珍海味,鮑魚人參,那叫吃的一個不亦樂乎。


    每當值守時,還有高順這個悶葫蘆陪自己聊天,可比之前在山上風餐雨露,每天還要苦練戟法,打坐運功來的強。


    你問高順這個悶葫蘆怎麽能跟典韋聊天?


    那還不簡單嘛!


    典韋說一句,就瞪高順一眼,這話題不就來了嘛!


    饒是高順不善言辭,每當典韋望來之時,都拚命地擠出難看的笑容附和,可謂是苦不堪言,整個人都有些神經質了。


    而今天按照劉賀的部署,高順終於是再度帶領陷陣營出宮。


    當得知皇宮一切行動順利進行後,早就圍在一品超武公、少保府外麵的高順一聲令下。


    八百陷陣如同一道鋼鐵洪流,踩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從鼇拜家正門入內,一應敢於阻攔的家將私兵,都被這八百陷陣一一掃清。


    男子有反抗之心的,當場格殺,剩餘的抓捕歸案,等候問審。


    女子則統一押解,關入天牢。


    打開鼇拜家中府庫,看到都流淌到腳邊的金銀財寶,哪怕高順這種視金錢如糞土的男人,都難掩驚訝之情。


    這裏麵,有多少民脂民膏?


    以鼇拜的俸祿,哪怕加上封地上的稅收,沒有十輩子,也累積不了這麽多的財富。


    憑高順的八百陷陣營,是完全不可能搬空這座府庫的。


    無奈之下,高順派人將這個情況稟告給了典韋,典韋立即讓潘鳳點齊三千禁軍,一路朝著鼇拜家中而去。


    足足搬了大半天,才是將鼇拜府搬了個幹淨,隻剩下了偌大一個超武公府,空空蕩蕩,朱紅色的大門上貼上了封條。


    嫪毐、鼇拜雙雙被抄家滅族,這則消息傳出,讓整個京都都為之發生了大地震。


    知曉這件事的人,無一不心存畏懼,忌憚如今一下子勢力空前壯大的東宮太後趙姬。


    哪怕是梁冀等明麵上依附於趙姬的朝臣,聽聞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但隨著一個個消息的確定,梁冀等人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趙姬有這麽大的能耐,他們怎麽不知道呢?


    看著滿堂焦躁不安,可又現在連皇宮大門都進不去的朝臣,梁冀冷哼一聲:“都給我安靜下來,聖女對這件事,應該會有最新的指示!諸公,還請稍安勿躁!”


    嗖!


    一支令箭,裹挾著一塊錦帛,從外麵射向梁冀,落在了他身後的展翅鳳凰圖案上。


    梁冀並未害怕,而是一臉虔誠地雙手將鍥入鳳凰背景上的令箭取了下來。


    展開閱讀完後,老臉上皺紋縱橫。


    “聖女讓我們……按兵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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