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留在袁秀花身上的精神印記作為指引,江耀想時不時的與她偶遇一下,自然是輕輕鬆鬆,沒有任何難度可言。


    他此舉,沒什麽其他用意,僅僅隻是想與袁秀花熟路一些,方便他以後找機會表明自己真實身份。


    自己也就是時不時在袁秀花麵前晃悠一下而已,他是真沒想到,袁秀花對此竟然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他是真的江耀,麵前的袁秀花,可是自己親媽。


    對她,江耀哪能生出任何一點壞心思來?


    “特地整容整成這麽一副模樣,不管我去到哪裏,還每天都能和我偶遇!”


    “捫心自問,你真沒什麽其他企圖嗎?”


    “來這裏喝茶,確實不犯法,但你這些所作所為,已經對我的正常生活造成了很嚴重的幹擾。”


    “真要逼得我報警,後果你自己去想!”


    ……


    直視著麵前的江耀,袁秀花越想越氣,她那個指尖,幾乎都快指到了江耀鼻子上麵。


    隻不過,她話都還沒說完,放置在茶桌之上的她那台手機,鈴聲卻突然開始瘋響起來。


    依舊死死盯著江耀,她卻根本沒有任何要過去接電話的意思。


    “好吧,我走!”


    “不過離開之前,我再次申明一下,我對您絕對沒有任何惡意。”看著麵前自己母親那副蹬鼻子上臉的模樣,江耀遲疑了一陣,他長歎了一口氣。


    甚至於,他心底都曾考慮過,要不是直接表明自己就是他大兒子江耀這個事情。


    隻不過,猶豫了好一陣子後,他終究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畢竟,自己母親就是普通人一個,有關異域世界之事,她知曉太多,根本就是有害無益。


    自己這張麵孔,明明就是天生的,她卻認為自己是整容整出來的。


    看她這幅反應,她早已經先入為主,認定了自己是那種有著不軌之心的山寨貨。


    在這樣一種情況之下,就算自己表明身份,估摸著,她依舊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一臉委屈,再度看了自己母親袁秀花幾眼,江耀站起身來,起身就此離去。


    身軀站的筆直,袁秀花一直死死盯著他。


    直到他結完賬後走出茶樓,徹底消失在自己視線之中,袁秀花一副氣鼓鼓的模樣,方才重新坐回原來位置。


    “袁姐,你電話響了半天。”指著茶桌上那台手機,青媽笑著招呼道。


    “知道。”點了點頭,袁秀花拿起麵前電話看了看:“不是國內號碼,是境外電話,不用說,不是騷擾電話就是搞電詐的。”


    幾句話說完,她毫不在意,又將手機重新放回桌上。


    她投資的是房產,又沒有真真正正做過什麽生意,與境外方麵,從來就沒有過任何業務方麵的聯係。


    一見到剛剛那個電話號碼不屬於國內,她自然不會有任何想要回撥過去的意思。


    “剛剛那小夥子怎麽回事?他那副模樣,是整容整出來的?”此刻說話的,是那位不知名大媽。


    喜歡八卦,是那些大媽們的天性使然。


    剛剛,袁秀花訓斥江耀的那一幕,她也好,青媽也好,可是一絲不漏,全部都看在眼中。


    對於個中原由,她倆自然好奇無比。


    此刻,見到袁秀花重新坐下,那不知名大媽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試探著開口,直接詢問了一句。


    “這事情說起來,有些話長。”


    “實不相瞞,當年的我,就是一賣菜的普通農婦。”


    “我前任老公因為砍樹,從樹上摔下來,人就這麽沒了,就剩我和我大兒子兩個相依為命,那時候,日子過的非常拮據,連想吃肉,都舍不得花錢來買。”


    “不過我們家小耀非常懂事,也非常厲害,當年的他,僅僅隻是憑借釣魚打鳥,都賺到了不少錢,那個時候,他便整天嚷嚷著要我不要賣菜了,說什麽他來養我。”


    “可沒過多久,因為一些事情,他便跑路離開縣城,等他再次回來,都已經到了八年之後。”


    “雖不清楚他在外麵做些什麽,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非常非常有錢,我和老曾兩個能過上現在這種好日子,都是因為他給我倆留下了很多錢的緣故。”


    “隻可惜,自那次回來過一趟之後,後麵這十七八年,再沒有關於他的任何消息。”


    “如無意外的話,他應該早已經不在人世。”


    “剛剛那小夥子,頂著一張和我家小耀年輕時候幾乎一模一樣的一張麵孔,在我麵前一直晃悠,你們覺得,其中沒有隱情?這真是巧合?”


    ……


    難得在外人麵前,說起當年的這些往事,袁秀花說著說著,自己都沒忍住,開始長籲短歎了起來。


    錢這東西,可以解決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這煩惱確實沒錯。


    可就算再有錢,一回想自己兒子江耀,她這心情沉重非常,很難好的起來。


    “原來如此,難怪袁姐你說剛剛那人是整容整出來的。”


    “要是我家裏也像袁姐您這麽有錢,遇上這種事情,肯定也會懷疑那人是別有用心。”


    “我們家元波雖是在別的城市擔任副市長,但在我們這邊,他還是有些關係的,要不要我打聲招呼,看他能不能幫上一把,查一查剛剛那小子。”


    ……


    袁秀花身家億萬,她身邊之人,自然盡皆都是好人。


    聽她這麽一說,青媽與那不知姓名的大媽兩人緊隨其後,紛紛開口附和。


    自家兒子是官場中人的青媽,更是直接表態,要請自己兒子出麵就這個事情給這邊熟人打聲招呼。


    “剛剛那人雖老是在我麵前晃悠,但正如他自己說的,確實沒犯什麽大事。”


    “現如今的人,動不動就喜歡在網絡上麵實名舉報,不比以前了。”


    “你家元波剛升任副市長,前途比較重要,就算他打上招呼,也肯定不方便做的太過。”


    “就那小子這點事情,真被抓了進去,最多也就是不痛不癢拘留幾天。”


    “僅僅這點小事,就讓你家元波付出人情,根本沒那個必要。”


    ……


    沒做任何猶豫,袁秀花直接開口婉拒道。


    她沒讀過幾年書,這確實不假,可有著如此身家的她,在縣城內這麽多年,很多事情,也已經操練出來了。


    她與青媽兩個,關係確實很好,不過就算如此,讓青媽兒子元波出麵打招呼的話,也依舊是要付出人情的。


    自古以來,人情債都是最不好還的。


    欠了元波的人情,萬一哪天,人家需要政績,讓自己過去那邊撒錢投資的話,她能拒絕嗎?


    見她如此,青媽與那不知姓名大媽相視一望,倒是並未再提此事。


    幾人才閑扯幾句,茶桌上麵袁秀花的那台手機震動了幾下,緊接著,清脆的消息提示音自裏麵響起。


    拿起手機,袁秀花看了看,見是飛信上麵自己小兒子曾林給自己發來的消息,她眉頭微皺,趕緊將信息打開。


    “媽,我在賭城大京酒店賭場裏麵。”


    “這兩天運氣不好,我輸了不少,欠下了人家兩億,現在被扣押在賭場裏麵。”


    “不還錢,人家說要把我做成水泥樁子填海。”


    “我可是您寶貝兒子啊,媽,您如果不想看著我出事,趕緊的,快打錢吧!”


    ……


    飛信上麵,沒其他信息,就一條視頻。


    將那條視頻打開,看著其內鼻青臉腫的小兒子曾林,聽著他口中的不斷訴說,袁秀花氣的臉都白了。


    也就是手機還要與那邊聯係,不然的話,她都隻想把手中電話一把摔的粉碎。


    緊咬著牙根,她正準備給曾林的飛信號回一條信息過去的當口,她手中的電話,清脆的手機鈴聲再一次響起。


    看了一下電話號碼,又是之前打過來一次的那開頭是00853的境外號碼。


    如果沒有看到剛剛曾林的那個視頻,對於這種疑似詐騙電話的電話號碼,她二話不說,肯定會直接掛斷,可現在,猶豫了一會兒,她終於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將電話接通。


    “袁女士,您好。”


    “我姓鄒,賭城這邊的,一般人都叫我華哥,不過您叫我一聲阿華就行。”


    “剛剛,我給您發的曾公子的那條視頻,您應該已經看過。”


    “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您說是吧?”


    “我們是正規賭場,做的是合法生意,曾公子借了我兩億,他沒錢還,沒辦法,我隻能把人暫時先扣在這裏。”


    “打這個電話給您,我隻是想和袁女士您溝通溝通,看這個事情到底該怎麽處理!”


    “另外,我得好心提醒您一句,半個月之內還錢,我可以做主,給你們免息,超過了這個期限,就隻能是九出十三歸了!”


    ……


    電話之內,傳出來的那個聲音,聽著倒是彬彬有禮。


    隻不過,那聲音再如何有禮貌,都掩蓋不住那些話語中隱隱的威脅意味。


    “兩億?不可能,曾林怎麽可能欠下你們那麽多錢?”


    “賭城?大華酒店?”


    “他要真借了你們這麽多錢,在賭場裏麵輸了,這筆債,我認!”


    “可我怎麽能夠確定,你們這就一定不是電話詐騙?”袁秀花那嘴唇都快咬出血來,她冷冷冰冰,回應了一句。


    早些年,有關電話詐騙之事,在國內傳的轟轟烈烈。


    經過那麽長一段時間的新聞轟炸,就算袁秀花,同樣也已經有了一些防詐意識,僅僅一個視頻,一個電話,她很難確認這個事情的真實性。


    “袁女士,你想多了。”


    “我這裏,有著曾公子親筆簽下的一堆借據。”


    “僅僅隻是想確定這個事情是否屬實的話,這很簡單,您親自來也好,派人過來也好,我都可以將那一張張借據,一一展示給你們看。”


    電話對麵,那自稱華哥的家夥嗬嗬一笑,解釋道。


    以前,他跑國內這邊,在別人的地盤上向某個老板收債,沒要到錢也就罷了,還被別人打一頓這種事情,他可是親身經曆過的。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吃了這麽一回虧之後,他做事自然謹慎了許多。


    知道曾林家盤踞在小縣城裏麵,是大地主一個,他肯定不會過來這邊,而是幹淨利落把人直接扣押。


    曾林會欠他兩億,輸上這麽多錢,這其中,他肯定耍了一些手段,不過賭城那邊,他做的事情都是合理合法的,又是他自己的地盤,就算曾林家裏派人過去,道理也在他那邊。


    通話了一陣,與這位阿華交涉了幾句,袁秀花這邊終於掛斷了電話。


    “青媽,老黃,今天就到這裏為止吧,我家裏有事,先走一步!”麵色很不好看,與兩名同伴打了聲招呼之後,袁秀花腳步匆匆,就此離去。


    *


    *


    魔都,某座大廈十八層,耀世傳媒公司駐地,董事長辦公室之中。


    一身職業套裝,曾甜甜坐在一張老板椅上,她拿過麵前辦公桌上的一份份文件,將其打開,一頁一頁仔細瀏覽起來。


    精致的妝容掩蓋之下,已經四十好幾的她,看起來依舊美麗。


    隻不過,卸完妝之後的她,眼角已經出現魚尾紋,麵上同樣也有了一些黃褐班。


    素顏的她與化完妝之後的她,完全就是判若兩人,沒辦法,都已經這個年紀,年輕時候那水潤水潤滿滿都是膠原蛋白的麵孔,早已經一去不再複返。


    家裏有錢,她知道,也清楚那些錢都來源於自己那便宜哥哥江耀當年離去之時的贈與。


    打小離家就開始在繁華都市打拚的她,不太願意接受這嗟來之食,更加不願意留在家裏當個米蟲。


    真要那樣去做,不要說別人,就算曾甜甜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當然,她雖沒打過家裏錢的主意,但家中有著億萬家當,她在外麵做任何事情,自然都會感覺有底氣許多。


    娛樂圈裏麵混了幾年,不做明星之後,她便創立了這耀世傳媒。


    這麽多年打拚下來,論起身家來,她上億肯定還是有的。


    不過身家歸身家,真要說現金存款的話,估摸著,她最多也就能拿出個一兩千萬左右。


    手中那份文件,曾甜甜都還尚未完全看完,她麵前的手機,鈴聲突然開始狂響起來。


    “媽,我在公司,現在正忙著。”


    “我記得,您很少在我上班時間打電話過來的。”


    “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有事?”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曾甜甜直接將電話接通。


    袁秀花這位後媽,待她一直很好,這確實沒錯,不過終究不是親生的。


    與她之間,曾甜甜始終感覺有那麽一點隔閡,始終無法完全交心。


    “什麽?小林他跑去賭城,欠下了兩億巨債,現在被人扣那邊了。”


    “嗯嗯,事情我知道了!”


    “我馬上訂機票,下午就趕去賭城那邊……”


    聽著電話那邊袁秀花的話語,一瞬間,曾甜甜整個人都變了顏色。


    袁秀花曾大壯兩口子,有錢歸有有錢,可縮在縣城裏麵,他倆完全就是大包租公一個,根本沒見過多少世麵。


    平日裏出門旅遊,兩口子最多也就是國內各個景點逛逛,從來都不喜歡往外麵跑。


    在桃園那座小縣城裏麵,他倆或許還有些人脈,可真要到了外麵,兩人是兩眼一抹黑,完全找不到東南西北。


    要跑去賭場,證實一下曾林是否真的欠下了兩億被扣在了那什麽大華酒店裏麵,都已經這麽大年紀的他們兩個,自然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家閨女曾甜甜身上。


    與袁秀花通話完畢,曾甜甜掛斷電話,她起身就向辦公室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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