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曆99年,夏。


    夜幕早已經降臨,濃濃的夜色籠罩著大地。


    元江邊上,江耀找了一塊略顯光滑的石頭席地而坐。


    一雙眼睛四處了瞟了瞟,遠處縣城方向那闌珊的燈火依稀可見,不過江邊這一塊,除了他自己之外,倒沒見到還有其他人存在。


    周圍掃視了一圈,很快,他收回目光,將注意力放在前方幾步之外那三根豎立著的細竹竿上麵。


    村子裏麵的村民們每年春季都會買上好幾捆竹子,種黃瓜豆角等作物的時候用來搭架子。


    竹子末端比較纖細的那一截沒啥用處,基本會被剁掉。


    江耀麵前這幾根不足一米的細竹竿,便是他出來的時候順手從家裏拿的。


    用輪胎線自製的瀏陽鉤,連接魚線,再將魚線挽在一個塑料瓶上麵,一套簡易釣具便算是完成。


    使用的時候,拿上一塊自己鋸的長條形糠餅,套進瀏陽鉤的那輪胎線圈圈裏麵拉緊。


    用個橡皮筋束縛住,再將魚鉤鉤在糠餅周圍,遠遠拋出去就行。


    魚餌入水沉底之後,把魚線拉直,在那幾根豎立的細竹竿上麵纏繞幾圈。


    竹竿末端綁著幾個小鈴鐺,江耀家裏以前養過狗,這鈴鐺原本是掛在狗脖子上麵的,被他找出來之後用在了這裏。


    這樣子的話,魚一旦咬鉤拉動魚線,便會令得那韌性十足的細竹竿劇烈抖動,從而帶動鈴鐺叮當直響。


    三套這樣的簡易漁具,總共也沒花幾塊錢。


    江耀這樣的簡陋釣法,省錢倒是省錢,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遇上大魚之後,很可能會斷線拉不上來。


    不過這也沒辦法,誰叫他囊中羞澀,口袋裏根本就摸不出幾個錢來呢!


    這年頭縣城內的漁具店裏麵,售賣的漁具種類雖少的可憐,但海竿這東西還是能夠買到的。


    他口袋裏麵要是有錢,又何苦用這塑料瓶子?


    這段日子,白天氣溫一天比一天高,將近四十度的高溫之下,在太陽底下稍微待久一點,皮都得曬掉一層。


    這晚上呆在江邊,沐浴著河風,涼快雖然涼快,但就是蚊子太多。


    日頭還尚未落下,江耀便跑來這裏,呆了好幾個小時,沒見魚咬一口,他這兩條腿上,卻早已經被蚊子咬的滿是大包。


    上一輩子,他屌絲一個,活到四十好幾,還是老光棍一條。


    好不容易遇上一個願意與他談情說愛深入了解的女人,他以為遇上了真愛,誰知人家看上的是他的口袋。


    兩人一起半年不到,他辛辛苦苦打工這麽多年攢下的那點積蓄,便已經幹幹淨淨。


    丟下一句分手之後,那女人便消失不見。


    當江耀找到那女人的時候,她已經在別人的懷抱,麵對江耀,她不僅僅不見絲毫愧疚,反而還冷嘲熱諷。


    於是,江耀怒了,掏出隨身攜帶的水果刀,一連十幾刀直捅下去。


    刑場上一聲槍響,等江耀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了這個世界。


    原本的大叔,變成現在十八九歲的小年輕,雖依舊窮困潦倒,但能重活一世,不管怎麽說,他都是賺了。


    剛醒來之時,以為自己重生回九十年代末的江耀,還驚喜了一把。


    畢竟,保留著前世記憶的他,不說這輩子輝煌騰達,憑借茅台、房價、比特幣這些東西,僅僅要實現經濟自由,肯定是問題不大。


    隻可惜,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接收了前身大部分記憶之後,他方才發現,自己這是穿越,根本就不是重生。


    在這樣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之中,江耀存留的那點前世記憶,好似根本就沒什麽用武之地。


    對這世界有了一定了解之後的這大半個月時間,他沒想其他事情,一心隻想搞錢。


    隻可惜,他搞來搞去,依舊還是口袋空空。


    畢竟,他如今所處的這個世界,正值下崗熱潮,縣城內僅剩不多還能正常運營的那幾家企業,想要進去裏麵上班,沒點人脈背景,根本就沒多大可能。


    街麵上,無所事事到處惹是生非的小年輕成群結隊。


    至於聯邦內其他城市什麽樣子?江耀不清楚,畢竟,原身沒離開過縣城範圍,根本就沒有關於這方麵的記憶。


    前世的他,沒有高學曆,也不懂什麽高深技術,沒出事之前,也就是一送快遞的。


    至於原身這裏,初中畢業便輟學在家,同樣是要學曆沒學曆,要技術沒技術。


    如果不是實在找不到其他什麽賺錢門路的話,這大晚上的,他又何苦跑來河邊喂蚊子?


    畢竟,江裏麵的草魚鯉魚,也能賣個三四塊一斤。


    要運氣好能釣上來大魚的話,不說發家致富,至少也能讓他手頭上稍微寬鬆一些。


    腦海中雜念紛紛,不知不覺之間,又是大半個小時過去。


    “鈴鐺一響,黃金萬兩,都已經當了幾天空軍,還不給一口,對得起我嗎?”


    看著麵前始終一動不動的那幾根細竹竿,江耀歎了口氣。


    眉頭微皺,他摸了摸褲兜,褲兜裏麵裝著他的全部家當,三塊八毛錢。


    村裏同齡的那些小夥伴們,身上沒一毛錢,都能跑去縣城內浪上大半個晚上。


    這樣的日子,江耀是不習慣的,口袋裏沒錢,他總覺得沒安全感,心裏不踏實。


    因為這個原因,一幫發小們的邀請,他已經婉拒了好幾次之多。


    “什麽叫做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應該就是……”感歎聲中,江耀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


    剛下河的時候,日頭都還沒完全落下,不經意間,如今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距離十一點都已經差不了多少。


    “都已經這麽晚了嗎?”


    微微一愣,江耀苦笑了笑:“算了,收杆回去,又白來了一趟!”


    他所在的村子,雖然離江邊不遠,但這麽走回去的話,卻至少需要半個多小時。


    前幾天江邊夜釣,不超過十點,他便已經收杆走人。


    今天弄到這個時候,確實有些晚了。


    自地上一蹦而起,江耀略微活動了一下身軀,他幾步走到距離自己最近的那根竹竿附近。


    解開纏繞在上麵的魚線,他拿起地上的塑料瓶,就準備收線。


    ‘叮鈴鈴……叮鈴鈴……’就在這個當口,清脆的鈴聲突然響起。


    心頭一喜,江耀趕緊向鈴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朦朧的月色之下,他清楚的看到左手邊那根綁著鈴鐺的竹竿成了彎弓正抖個不停。


    看那架勢,要不是竹竿插入沙地之中比較深的話,這杆子連同那挽著魚線的塑料瓶都有可能被直接拖入水中。


    “這動靜……絕對是大魚……”


    剛剛還在長籲短歎的江耀,此刻已經滿身是勁。


    一個閃身,他已經竄到鈴鐺響的那竹竿麵前,一把將塑料瓶抓在手中。


    解開纏繞在竹竿上的魚線,他拿起塑料瓶,一點一點開始緩緩收線。


    剛開始的時候,他能感覺到有明顯的掙紮力道傳來。


    不過僅僅隻是收了幾圈錢,便已經感覺不到什麽動靜,但魚線下方卻依舊很沉。


    他收起線來雖有點吃力,不過能拉動就好,把水裏麵的魚拉上來,問題應該不大。


    “好像有點不大對勁,下麵要真是大魚的話,除了沉之外,應該不會這麽平靜!”


    “難不成,魚在水裏亂竄,讓我的魚鉤鉤在了其他什麽東西上麵?”


    自言自語之中,原本興高采烈的江耀,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又是幾分鍾過去,水下的東西終於被他拉了上來。


    原本,江耀以為鉤到了水草又或者什麽破鞋破衣物上麵,但令他意外的是,他拉上來的,真的是一條魚。


    那是一條約莫三四斤重的鯉魚,不過魚眼已經發白,魚身都已經變了顏色。


    湊近一點,江耀甚至都可以清晰的聞到一股死魚所獨有的腐臭氣味。


    “死魚?還踏馬正口?我日……”


    就著朦朧的月光,見到魚線下麵的兩口魚鉤正好鉤在魚嘴之中,江耀一臉鬱悶,暗自咒罵了幾句。


    死魚正口,提竿就走。


    釣魚人中流傳的這句話,他肯定是聽說過的。


    不過他這人向來膽大,要不然,這黑燈瞎火的,他也沒那個膽子孤身一人跑來這江邊夜釣。


    畢竟,靠近江邊的區域,可是有不少地方墳堆都是成片成片的。


    從死魚嘴裏取出魚鉤,一腳將其踢入水中之後,本來就已經準備收杆走人的他,自然不準備繼續逗留下去。


    就在這個當口,他感覺眼前一花,一個好似光幕般的事物,陡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光幕之上,一個個的方塊字開始不斷呈現。


    【新曆九九年七月初三,你於元江夜釣,遭遇死魚正口。


    心頭有點發慌,你回到家中,接下來幾天,你呆在家中再未下河。


    五日之後,七月初八,你感覺事情已經過去,所謂的死魚正口,根本就是迷信說法,沒什麽值得忌諱的。


    日頭剛落,你提著漁具準備再度下河,步行至村口與鄰村之間的交叉路口,你突然看見一道白影從眼前飄過,緊接著,伱失神一陣恍惚。


    下一刻,一輛渣土車迎麵駛來,‘砰’的一聲,你死了……】


    ……


    ps:非模擬器,就一點小提示,也不算爽文類型,主角不會有太誇張的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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