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中間那棵青鬆,不知生長了多少年頭。


    或許是因為這棵樹的存在,已經將山穀內土壤中的所有肥力吸收一空的緣故,除了這棵青鬆之外,不要說樹,就連普通的花花草草,山穀內都很難見到影子。


    招呼了兵仔與大狗熊一聲,江耀走進山穀裏麵,在距離那棵青鬆十幾米之外的地方,腳下一頓,幾人就此停住了腳步。


    如此巨大的一個鬆樹,其樹幹之粗壯,估摸著,至少需要好幾人才能將其合抱。


    “嗷!”


    “嗷!”


    ……


    一聲聲低吼之中,之前逃走的那頭老虎,從那棵青鬆後麵露出了腦袋。


    它滿懷顧忌盯著江耀,身為叢林之王,此刻它那雙虎目裏麵,竟然還明顯呈現出了幾絲畏懼。


    帶著幾分不屑,江耀狠狠瞪了它一眼。


    隨後,他視線移開,徑直落在旁邊的那棵青鬆上麵。


    “是你,一直盯著我?”


    “之前,我把這小貓咪按在地上的時候,也是你突然出手,才令得它從我手中逃脫?”


    “區區一棵樹而已,能生出靈智,已經殊為不易。”


    “不藏著掖著縮在這山穀裏麵,竟然還插手我江某人的事情,想讓我放過這頭老虎,怎麽?你臉很大嗎?”


    冷哼一聲,江耀目光犀利如刀,他上上下下,將麵前這棵鬆樹的各個部位掃視了一遍。


    那頭老虎,雖已經誕生了一些靈智,比起一般的老虎要強出了不少,但對於江耀而言,它依舊屬於那種隨手都能鎮壓的存在。


    與這頭老虎相比,能一定程度上影響自己感知,令得他整個人一陣恍惚,還直接往他腦海中傳音的那個存在,自然令得他更重視許多。


    之前,他剛察覺到那種極其隱晦的窺視之感的時候,便從大地下麵硬生生的轟出了幾截樹根出來。


    那老虎自他手中逃脫之後,別的地方不去,竟然長驅直入徑直逃到了這山穀裏麵。


    兩者這一聯係起來,穀中這棵青鬆,自然而然就令的江耀感覺有些可疑起來。


    盯著這棵大樹,他瞧了好一陣子,除了非常巨大之外,他雖並未察覺到還有其他什麽異常,但有句話是怎麽說的,寧可錯殺三千,也不能放過一個啊!


    眼前的這棵青鬆,既然存在有疑點,管他是不是暗自的那個未知存在,先試探一陣再說。


    “沒反應?還是看不起我,不願意露麵?”


    麵色深沉,江耀冷冷一笑:“剛買了新房子,正好缺點家具,這麽一棵大樹,鋸斷後開出來的木材,做點木床櫃子以及沙發什麽的,應該完全足夠了。”


    “這次過來這裏,雖沒帶什麽工具,但以我的實力,硬生生把伱弄斷,應該不算什麽難題。”


    “不管你是否已經誕生神智,隻要你沒對此作出回應,那代表的就是默認。”


    說著話的同時,他還示威一般,狠狠一腳踩在麵前一棵人頭大小的不規則石頭上麵。


    ‘哢嚓嚓……’一連聲脆響,整塊石頭就此四分五裂,變成了一地的碎石頭。


    兵仔與大狗熊兩個,好似在呼應江耀的話一般,相視一望之後,兩人一臉獰笑,各自摸出一般匕首,衝著那棵青鬆走了過去。


    以他們兩人之力,沒有合適的工具,僅憑兩把小匕首,想弄斷麵前這棵巨樹,不說絕對不行,但肯定需要極為漫長的時間,才有那麽一點可能。


    他們此刻的這種舉動,代表的是決心,其用意肯定與威懾居多。


    “嗷!”


    “嗷……”從巨樹後麵探出了小半個身子的那頭老虎,目光中凶光畢露,口中連連低吼。


    隻不過,被江耀狠狠瞪了幾眼之後,它瞬間又變的畏畏縮縮,身子重新縮回了樹幹後麵,隻剩下半個腦袋依舊還露在外麵。


    “哎……”一聲輕輕的歎息,終於再度傳入江耀的腦海之中。


    緊接著,那聲音繼續又道:“小友,當年老朽好歹曾與你結下過一段善緣,你又何苦一定要把事情做絕呢?”


    一瞬間,江耀整個人一愣。


    若有所思,他沉默了一陣,試探著開口,確認道:“你是?當年曾與我對弈過幾局,隨後又用紙鶴引我離開這片山林的那位青鬆道長?”


    經過腦海中那道聲音的這一提醒,江耀頓時回憶起了當年他跑來這片叢林中打獵的那個晚上所發生的事情。


    在他的印象裏麵,那位青鬆道長,一直都是一位前輩高人,他根本就未曾想過,所謂的青鬆道長,竟然真的是一棵青鬆。


    “青鬆的本體在此,這麽一棵巨樹,它的根係,恐怕早已經延伸到不知多少裏之外。”


    “我之前感應到的那種被窺視之感,如無意外,應該就是出自地底的那些樹根。”


    “當年,我遇上那頭老虎之後,一個入夢,就令其沉沉昏睡了過去。”


    “或許,正是因為借助那些根係,窺視到這一幕之後,那青鬆道長才會露麵主動與我結交,以此來結個善緣。”


    ……


    江耀的腦海裏麵,不知轉過了多少念頭。


    此刻的他,看向那棵青鬆的目光,都明顯已經變的古古怪怪起來。


    “小友,你能依舊記得當年之事,那就好。”


    “小花陪伴了我二十多年,它雖是一頭老虎,但卻從未濫殺無辜。”


    “看在當年那點情分上麵,希望你能網開一麵,放它一馬。”輕歎了一聲,那聲音繼續又道。


    它這樣的存在,靈智雖與常人無異,也掌握了不少異術,但卻依舊隻是一棵樹,其本體位置,是它最大的弱點所在。


    無論是鋸斷樹幹,還是將整棵樹一把火直接燒掉,所帶給它的損傷,都根本是它所承受不起的。


    之前,江耀製住那頭老虎的時候,青鬆雖幫了老虎小花一把,讓其成功逃脫,但它並未想過,江耀竟然能順藤摸瓜找來這裏。


    對於眼前這種情況,它也十分無奈,麵對江耀,它不僅僅把當年的那點情分拋了出來,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明顯有點低聲下氣。


    “沒濫殺無辜,還是一頭好虎?那它是怎麽養出倀鬼的?”


    “還有,山穀外麵的獸骨人骨,又是怎麽回事?”


    “你不會想告訴我,那一堆堆的白骨,與它沒有任何關係吧?”


    雖確認了青鬆的身份,但江耀並沒有要放過那頭老虎的意思,他沉著一張臉,冷冷回應道。


    畢竟,妖虎血的事情,關係到自己的修煉大計。


    而那青鬆道長,當年雖確實與他有舊,也幫過他一點小忙,但就算沒有它的指引,以江耀的本事,自那片叢林中脫困,都僅僅隻是遲早的事情。


    阻人道途者,無異於殺人父母。


    沒斬妖除魔,直接弄死青鬆這頭樹妖,江耀都已經給了它不小的麵子,讓他就此放過那頭老虎,這怎麽可能?


    “小友,老朽是人,並非真正的樹妖。”


    “當年那個特殊年代,我身為修道人,也是被逼的實在沒有辦法,才逃進這片叢林裏麵。”


    “在此地,被兩頭花豹圍攻,我肉身受損,僅剩下的一縷殘魂,意外與這棵青鬆融合在了一起,才造就了如今的我。”


    “山穀外瘴氣中的那些枯骨,雖確實是小花所為,但它也是逼不得已,是為了避免這座山穀被外人發現才會如此。”


    ……


    沉默了好一陣,青鬆幽幽一聲長歎,繼續開口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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