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大廳中。


    “好了好了,接了川兒和公主進府就成了,都散開,下去下去,都規矩些。”徐鼎源把徐川和妙音公主一行迎接進府,立刻對著府上簇擁的一房房徐家子弟吼道。


    如今的徐家的確不像當初,如今人丁興旺,半大不大的少年少女都有過百之數,徐川是沒成婚,可是他那些兄弟們卻是早已經開枝散葉,加上家門旺盛了,投靠過來的七大姑八大姨…真是大有侯門之感。


    徐家人頓時不敢出聲,規規矩矩散開,不過還都是偷眼瞧著徐川和妙音公主,一些老人自然多留意徐川,他們依稀還記得那個病殃殃的川少爺,身邊隻有蘇晴一個少女帶著,燈下讀書,那時也有下人覺得,將來川少爺會有出息,可是沒想到,會這麽有出息!看那身影,麵容俊郎,神采出眾,隻是少了一些當初病殃殃的模樣,今非昔比啊。


    而其他更多的少年少女,各方妾室就看的多是妙音公主了,這位公主沒有她們幻想中的錦衣繡裙,雍容華貴,隻是穿著略顯樸素的一襲白衣,像是修行中人打扮,可那精致的容顏,眉眼中的神采,加上金丹修為,傳說意境第三層,讓他們感覺猶如看到傳說中的仙子一般。隻看一眼,就不敢再多看。


    “那就是川少爺,那就是妙音公主。身旁的侍女,婦人,都比家裏的女子漂亮大方。那護衛散發的氣息我都不敢靠近。”徐家人們激動看著。


    “小民徐鼎源,拜見公主。”


    “拜見公主。”


    先前在府門前徐鼎源已經見過禮,可是那是在門口,此刻迎進門中,自然得隆重的再行禮。


    徐鼎源等人都跪伏在堂內堂外,妙音公主臻首輕點,臉上略帶笑容,輕輕抬手道:“一家人,用不著這麽客氣。起來吧。”


    一句一家人,仿佛比什麽都動聽,徐鼎源激動的雙臉泛紅,和喝了二兩黃湯似得,公主這一句一家人,他們就是皇親國戚啊,不僅這一代是,日後世世代代,隻要夏皇不倒,都是皇親國戚。


    “多謝公主。”一群人恭敬道了聲,這才謙恭起身。


    徐鼎源又卑微討好的看向一旁的徐川,說實話,他看著徐川有點敬畏,因為這個兒子剛剛進門時就冷著臉,讓他忐忑的很,對外說他是很栽培寵愛徐川的,可他心裏清楚的很,對徐川,他哪有半點上心,也就是知道有這麽個兒子而已。徐鼎源隻當徐川是在氣這個,立刻謙恭的端起桌上剛沏好的靈茶,討好的遞到徐川麵前,笑道:“川兒啊,你回來也不提前派個人吩咐一聲,使人招呼一句,也好讓家裏有個準備,爹我早早就能去城外接你們,哪用你們走到門前。”


    徐川瞥了他一眼:“徐鴻在哪?”


    “鴻兒?他…”


    “爹。”


    廳外傳來一道聲音,徐鴻身穿錦衣,腰環玉帶,儀表堂堂。手持一方白帕,昂然走進廳中。他一眼看到徐川,麵露親切微笑,目光一轉看到妙音公主。


    “嘶……”徐鴻瞬間感覺麵前的世界都亮了。


    他身邊的那蛛兒雖然嫵媚無比,可隻能算得上妖媚,他見過的府城貌美如花的豔麗女子也不少,可是和妙音公主一比…那真是拿珍珠和皓月比。一個地上,一個天上啊!


    徐鴻不由自主屏息了,目光都有些移不開,美,太美了!他不知道這世界上如果有仙女,仙女是什麽模樣,大概就是這模樣了吧。


    “鴻兒,快給公主和川兒行禮,跪下!”徐鼎源的聲音響起。


    徐鴻一窒。


    跪下?


    給徐川跪下?


    徐鴻這一刻內心抽搐著,極速抽搐著,這些時日,他修行日進,一路打打殺殺,暗中更網羅了諸多下九流幫派頭目,儼然無形中的徐家之主,銳氣正盛,就是徐鼎源,也就是因為是他爹他才客氣些。


    對徐川?這個同輩人…


    “我不能低頭,不能低頭,堅決不能低頭!”


    這是他的骨氣!傲氣!尊嚴!仿佛猛獸嘶吼般,不斷在他的內心咆哮著,同是徐家子弟,同是一輩的,他比徐川要優秀的多!憑什麽,憑什麽他要跪?


    可是…好像雙腿不聽他使喚似的,徐鴻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拱手朝著徐川,妙音公主行禮:“徐鴻,見過川少爺,見過公主。”


    這句話說罷,徐鴻的心在滴血,可他臉上的笑容卻更盛。。他發誓,終有一天,他要超過駙馬徐川!


    妙音公主這次沒有讓他起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徐川看了一眼跪著的徐鴻,一路走來,他聽了太多,也通過千曉樓查探了很多,徐家崛起短暫,徐鼎源胸無大誌,根本沒有什麽真本領,能為禍如此之重,隻因徐鴻!這一刻,徐川隻說了兩個字:“綁了。”


    “是。”


    張桐應了一聲,當即上前一步,手掌一抬,袖中便飛出了一條金繩。


    嗖。


    金繩輕易套在了徐鴻身上。


    徐鴻驚愕抬頭,隻見張桐一臉獰笑。徐川心中微動,側首看向楚光熊,傳音過去,楚光熊收到徐川傳音,立刻悄然出了廳堂。


    徐家人一片嘩然。根本沒注意到楚光熊的動作。


    “這?”


    “鴻少爺被綁了…”


    徐鴻在他們心中,那也是很有本事的少爺啊,不管是煉氣實力,還是為人辦事,就這麽給綁了?


    難不成是小時候和川少爺有過節,川少爺回來報複了?


    徐鼎源也愣了愣。


    “川兒,這是幹嘛,鴻兒做了什麽,有什麽事不能…”徐鼎源忍不住道。


    “閉嘴。”


    徐川目光一掃徐鼎源,強大的金丹真元彌漫開,徐鼎源這一刻就仿佛被一頭暴怒的猛獸盯上。立刻住嘴,整個呼吸都凝滯起來。


    廳內廳外正喧嘩的徐家人也感覺到這磅礴氣勢,瞬間一窒。


    川少爺似乎脾氣不好。


    “徐鴻,你可知罪?”徐川看著徐鴻,問了一句。


    “知罪?我有何罪?”徐鴻怒視著徐川,又急又氣。氣是當著這麽多家人的麵,徐川竟然把他綁了,急是因為他苦修這麽長時間,本以為修行有成了,結果在徐川麵前,就這麽輕易被拿下了?


    “帶走。”徐川哼了聲,然後想起什麽,轉身對公主道:“公主,這是徐家的家事,公主就不用出麵了,免得丟了皇家的臉麵。”


    “哦。那本宮在這裏等駙馬回來。”妙音公主嫣然笑道。


    徐家眾人看著,公主的脾氣真好啊。


    徐川帶著鳳姑,張桐壓著徐鴻,轉身朝外走去,同時將一方禦史令符交給鳳姑,傳音一句,鳳姑出了府門,便飄然而去了。


    ……


    古家。


    諾大的一家庭院中,兩道身影跪在那裏。路過的古家人看了,隻是歎息的搖搖頭。


    胡君德坐在後宅,本就接近壽元大限的他,如今仿佛更加蒼老了十幾歲。


    想他在邊關,殺妖奪寶,隨軍而動,闖蕩邪地,鎮守一方,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可是沒想到,如今回到自己家了,竟然要受這份窩囊氣,心力交瘁啊。


    心老,遠比身體老的更快。


    “木雲夫婦,還在外麵跪著呢?”他開口。


    一旁守候的古家當代家主古木河,也有六十高齡了,聽到古君德開口,立刻躬身道:“稟老祖,已經跪了三天了。伯明是他們夫婦的獨子,向來孝順,兒媳也是賢惠,如此慘死……”


    “好了,別說了。”古君德疲倦的擺手。


    這時外麵忽的閃過一道身影,那身影乃是先天期,周身先天真氣湧動,稟告一聲,徐駙馬帶著公主回徐家了。


    “徐川回來了?”古木河哼了一聲。


    “衣錦還鄉啊。嗬…”


    古君德搖頭。


    他們古家這等大家族,自然在府城中布有眼線耳目。


    其實這會兒,知道徐川回鄉的已經不隻是他們了,寧家,知府,各方勢力,都知道徐駙馬還鄉了,還帶著公主回來了呢。


    但一聲稟報落下,未及片刻。


    一個家丁已經噔噔噔跑來,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氣喘籲籲得喊道:“報,報…哎呦……”


    那家丁摔了個跟頭,可顧不得旁的,一骨碌翻身起來,撲到古君德房前便喊道:“報,老祖,老爺,徐家,徐家人上門了,好多人,來了好多人,還有,還有徐駙馬……”


    “什麽?”聽到動靜趕來的古家人一聽就炸鍋了,古木河老邁的身軀顫抖著,古君德也是臉色驟變,怒發衝冠!


    “好,好,好!好一個徐川,好一個徐家,這是不給我古家活路啊。徐駙馬,你安敢如此欺我古家!”古君德怒吼一聲。


    唰。


    他的手掌一握,掌心已經出現了一柄通體漆黑的方天畫戟,法寶光芒閃爍,氣勢升騰。


    今日他舍得這一身老骨頭,也要拉下他徐駙馬半兩肉來!


    “走!”


    古家人在古君德帶領下,怒氣衝衝趕到府門前。


    府門前。


    徐川一身青衣,負手而立,身前跪著麵色蒼白的徐鴻,身後是徐鼎源帶著一眾徐家家眷。


    古君德手持方天畫戟出來,遠遠看到這一幕。不由一愣。


    古家人氣勢洶洶衝出來,卻定定看著那一身青衣的青年身影,看著那被綁著跪在那裏的徐鴻。


    “這是搞什麽把戲?”


    “徐家這是要幹什麽。”


    徐川看著古君德現身,神識一掃,當即上前一步,肅然拱手,朗聲道:


    “古老,晚輩徐川,這邊有禮了。”


    “徐川?”


    “他就是徐川?”


    “徐駙馬?”


    古家人一陣震動,人的名樹的影,徐駙馬的大名,如今鼎州誰人不知。


    古君德看著徐川,雖然怒氣衝衝,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後生可畏,這徐駙馬氣度非凡,果然名不虛傳。他正要詢問個明白…


    一道身穿官袍,騎著高頭大馬,帶著眾多府衛官兵的官員已經到了,身後還稀稀拉拉抓著一群人犯,那些人犯嘴裏還叫囂著他們是徐家人,他們背後有徐駙馬!可看到被綁在那裏的徐鴻之後,嘴裏的叫囂聲卻是戛然而止。


    鳳姑手持一方手令,掠到徐川身邊:“姑爺,事情已經辦妥。”


    “下官重明知府,拜見駙馬。”重明知府連忙下馬拜見。


    “知府大人行動好快,既然早有證據,情報充分,為何不早動手?”徐川看向重明知府。


    “這,這…”重明知府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可一不可再二,記住了。”徐川道。


    重明知府鬆了口氣,連道:“是。是,下官記住了。把犯人押上來。”


    官差們把那些犯人稀稀拉拉往這邊一拉,一字排開。


    “賊人!”


    “還我兒命來!”


    一聲嘶吼從古家人中傳出,正是古木雲夫婦。兩者目光死死盯著跪在那裏的徐鴻和一眾打手!


    古家當然知道是誰打死的古伯明夫婦。


    “徐鴻,你可知罪?”徐川居高臨下俯瞰徐鴻,冷漠道。


    “我…我…”徐鴻這下是真的慌了,過去他橫行無忌,聽從那蛛兒姑娘的話,做事不擇手段,可是誰敢惹他,因為他背後有徐家,徐駙馬!


    可現在,就是徐駙馬在問他!


    “我都是為了徐家,為了我徐家!”他硬著嘴皮道。


    “為了徐家?”徐川聲音冰冷:“你濫殺無辜,是為了徐家?勾結匪類,是為了徐家?行事狠辣,連待生養的婦人也不放過。是為了徐家?你這不是為了徐家,你這是讓徐家,讓我,都因為你而遭世人唾罵,為你背負罵名!你不是給徐家增光,你是給徐家抹黑!我今天便當著古家老祖的麵,為徐家清理門戶,為枉死在你手下的無辜討一公道!”


    “什麽?清理門戶?你徐川憑什麽…”徐鴻怒吼著。


    可他話音未落。徐川已經指尖一彈,咻!一道劍光破空而去,瞬間貫穿了徐鴻的眉心。


    後者眉心出現一個血窟窿。


    被綁著的徐鴻眼中滿是不甘和驚恐,死死的瞪大眼眸,他不甘啊,他壯誌未酬,不甘就這麽死啊!然後撲通栽倒在地,眉心窟窿流出的血水染紅了地麵,這一幕徐家人看著,古家人也看著。


    徐駙馬好狠辣!


    “知府大人,一應罪犯可驗明正身?罪證可齊全?”徐川又看向重明知府。


    重明知府立刻道:“人犯一共一百六十一人,皆捉拿歸案,罪證齊全。”


    “當判何罪?”


    “按律當斬!”


    徐川微微點頭。手掌一翻,掌心已經浮出一道金色令箭,那令箭金光燦燦,映照的徐川的臉色也變成一片金色。寒聲道:


    “本官持王命令箭,奉岐王帝陛下旨意,遇惡當除,可先斬後奏。重明知府,你可以當著苦主的麵,把這些助紂為虐的畜牲斬了。”


    重明知府臉色變了變:“在這裏?”


    “不然呢?”徐川看向他。


    重明知府臉色頓時一肅,徐駙馬已經請出王命令箭了,那還說什麽,府兵們個個手持刀刃,將那些人犯押了一排站定,隨著知府大人一聲號令。


    “斬!”


    這一聲中氣十足的“斬”字落下,在這夜空中異常的嘹亮,齊刷刷的一聲,一百多把鋼刀舉起,在陽光下閃爍著森然的光芒!


    噗!


    觸目驚心的一百多道閃亮的刀光落下,伴隨著的是一片血水飛濺,一百多顆頭顱滾落,一片清明蕩氣則飄蕩在了這人間!


    ……


    徐駙馬回鄉了,帶著妙音公主,衣錦還鄉,然而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家中子弟開刀,拿府城那些讓人厭惡透了的下九流賊人開刀。當著苦主的麵,鼎州各方勢力的麵…那一刀下去。


    看的人心驚膽戰。


    殺得府城上下一片風聲鶴唳。


    “川少爺也太狠了。”


    “川少爺根本不念家族情意。”


    “毫不留情。”


    徐家人心惶惶,規規矩矩,再不敢趾高氣揚。


    而外界,卻重新認識了這位徐駙馬,不管是在定江府除賊,在夏都城執法,如今回到鼎州,麵對自己族人,也是大公無私,雷厲風行!聲名大振。


    “民意+200,聲望+400,氣運+100。三大神劍品質提升。”


    徐川看著腦海中的提示,深吸一口氣。接著看麵前被楚光熊帶來的屍體。


    那不是人的屍體,而是一隻通體發黑,大如磨盤的蜘蛛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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