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霖思索片刻,也就應下:“嗯,那我還是努力多賺點錢給你們花好了。”


    洛佳禾拉住正要走的溫玉霖,道:“你把洛君也帶去吧,讓她跟你學學鋪子裏的東西,你也可以早點歇息了。”


    溫玉霖聽了,點了點頭:“這幾日,就先讓她幫幫你吧,反正我那兒也不急的。”她們一直以為以後會是洛英來接手鋪子的事,是故她們絲毫不擔心,也不曾想過要讓孩子跟去鋪子學習學習。


    而如今洛英要科舉走仕途了,勢必是不能接管鋪子的事了,洛蘭和洛君,她們也別無選擇了,幸好洛君看上去也是個聰明的孩子。她們前幾日談起過這件事,打算先讓洛君接觸接觸,若實在不行,那就隻能自己多辛苦幾年,多賺點錢好讓孩子們揮霍了。


    溫玉霖從鋪子回到家的時候,洛佳禾還沒有從別院回來。溫玉霖見到洛君已經回來了,就把她們兩口子的打算說給她聽。洛君歪著頭思索了一番,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我可以試試,對鋪子裏的事也還有點興致。”


    溫玉霖嫌棄地瞥了一眼:“我隻是將事情告知於你,並不是要同你商量。”她又去書房拿了一本帳本,遞給洛君:“你先看看帳本,有什麽不懂的再來問我。”


    洛君拿著帳本回到自己的書房,看著看著就皺起了眉,她對著這本帳本毫無頭緒,看了許久才看明白這一列列記的是什麽,一行行又是什麽意思,更遑論要從帳本裏看出什麽門道來。


    晚膳開始了,洛佳禾才回來,臉上倒是不見疲累,她坐在溫玉霖邊上,發現洛君並不在,就好奇問道:“洛君呢?”


    “估計還在琢磨帳本吧。我方才與她說了我們的打算,她同意試試看,我就給了她一本帳本,先了解了解帳本吧。”溫玉霖倒是很理解洛君這會兒的廢寢忘食,這些東西一經打斷,可是又要重新捋很久。


    洛佳禾也就放心了,一邊和溫玉霖說著近日發生的趣事,一邊大快朵頤,看來是餓壞了。溫玉霖趕緊為她布菜,身邊的丫頭也立馬將空盤子撤下,不斷換著菜盤的位置。過了好一會兒,洛佳禾才十分滿足地放下碗筷,她見溫玉霖隻顧著照顧自己用膳,也沒有吃多少,就有些不好意思:“玉霖,你都沒有吃多少,你想吃什麽,我等會兒給你做。”


    “不用了,我若是餓了,就叫廚房再做點點心。你都累了一天了,就不要下廚了。招待人是件累人的事,尤其是你那一大幫子親戚,南湘人可不像京城人愛客套,光想想就知道你多累了。”溫玉霖倒是十分心疼自己的夫人,拉著洛佳禾的手就開始捏起來。


    洛佳禾被捏得舒服,又趕緊聳了聳肩:“快幫我肩也捏一捏。”溫玉霖絲毫沒有不高興,笑著站起來,慢條斯理地給她揉起肩來。幾個丫頭撤了飯菜,見到如此場景,也很識相地退了下去。


    溫玉霖替洛佳禾捏了好一會兒,才拉著洛佳禾回房,才走出飯廳,便吩咐丫頭去浴池裏準備好熱水,丫頭麻利地跑下去準備起來。


    待兩人慢悠悠在院子裏逛了逛,算是消了食,便打算去浴池泡一泡,此時熱水也已經準備好了。丫頭們並不是頭一回準備這樣的事,自然是十分了解兩個主子的喜好。


    兩人一進浴室,隻見浴室裏薄薄的一層煙霧繚繞著,還夾著一股香氣,是特意點的薰香。兩人轉過屏風,便瞧見換洗的衣服端正擺在那兒,還擺著一盤溫玉霖愛吃的糕點,看來連丫頭都瞧出溫玉霖並沒有吃飽了。


    兩人褪去衣服,慢慢步入浴池,熱水包裹著身子,全身立刻放鬆下來。沒有往日的嬉鬧,今日兩人都有些累了,就隻是靜靜地靠在浴池上閉目養神。


    “要是這時候能有人彈奏一曲,便是錦上添花了。”溫玉霖光是想了想,便覺得滿足至極,暗自考慮要不要請個琴師到府上,日後泡浴的時候助助興。洛佳禾可不這樣想。


    “彈琴我不會,我隻能給你舞個劍助助興。”洛佳禾可不允許別人踏步她們二人這般的隱私之地,那隻能自己來,她也的確不會彈琴。


    溫玉霖忍不住想了一下,她在浴池裏躺著,洛佳禾在邊上舞劍的場麵,她覺得自己或許隻想逃,連忙搖頭拒絕:“我覺得還是現在這樣好。”


    兩人洗浴完便躺在床上了,洛佳禾似是不放心,又出去問了丫頭:“洛君用晚膳了嗎?”那丫頭也老實答話:“不曾,冬香端了晚膳過去,三小姐也不吃,還吩咐她們不要去打擾她。”


    洛佳禾聽了,覺得不對,這帳本之事縱然重要,可也不能急於一時,思來想去,還是穿上衣裳,去尋洛君。


    果然,洛君聽到叫門聲並沒有做聲,洛佳禾並不管,隻推了門進去,洛君以為是哪個丫頭,抬起頭的時候還有些怒氣,卻發現是自己的娘來了,也隻好將帳本往邊上放了放:“娘。”


    “這帳本竟是這般好看,叫你廢寢忘食了?你之前不還嘲笑你二姐這般溫書,如今卻是跟她一般了。”洛佳禾一邊走過去,一邊示意丫頭將剛準備好的飯菜擺在一邊的桌子上。


    洛君聽了,也隻得起身,走到飯桌邊上:“雖然我以前便知道這商事並不易,卻也不曾想過竟是這般難。一本帳本,我琢磨了這般久也沒什麽頭緒,我想,或許我並不合適做這些事。”


    “你才看了這麽一會兒就知道不合適了?這可不是我認識的洛君了。你一直都能把什麽事都做得井井有條,一直都是爹娘最省心的孩子,甚至時常反過來安慰爹娘,如今才遇到這點麻煩就要退縮了?”


    洛佳禾見她坐在一邊低著頭,也知道她一直以來順風順水,如今算是受挫了,也就好聲好氣地安慰道:“我對這些事是一竅不通,我不能給你幫助。可是我也是看過你爹以前剛學做這些的樣子,她也是努力了很久才慢慢懂的。她跟你不同,你還能退縮,而她不能退縮。”


    洛佳禾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了溫玉霖剛學著接手鋪子的那段時日。


    “你爺爺隻是留下了幾個鋪子,你爹必須要學會這些,才能把家撐下去。她第一天跟著帳房學帳本的時候,偷偷在房間裏哭了很久,後來又擦擦眼淚看起帳本來,那個晚上她都沒有睡,她拿紙筆在邊上記了又記,塗了又塗,後來羅列了厚厚一疊紙。第二日又問了帳房幾個她不懂的問題。那日起,大家便在盛傳,她是個天賦異稟的人。


    可大家都不知道她在書房裏有多麽認真。要不是那日我躲在櫃子裏想要捉弄她,還不知道這些事呢。她每天白日裏跟著那些掌櫃的熟悉鋪子裏的事,夜裏又研究帳本,等熟練了些,又常常跟著商隊出門。


    還記得一次,商隊遇到山匪,被劫了精光,她竟是一路乞討回了京,那破爛的衣裳說是幾塊布條都不為過了。門子見了差點沒認出她來,我聽她回來了,跑出去找她,她對著我笑,還從懷裏掏出一支木簪,說是她在趕路的途中自己做的。我那時便想,她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做不成事情的吧。果然,之後她對這些事越來越熟練,眼光也十分毒辣,開的鋪子也是一個好過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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