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傳出無頭戰士不再進攻。


    而是老老實實站在殿宇的一側,如同守護神般矗立。


    陳江河毛骨悚然。


    之前他沒有覺察到無頭戰士的存在,也就是名為封玄的家夥。


    如今又有他人聲音傳來,顯然意味著殿宇內有其他強者存在,而且實力比陳江河強大得多。


    否則陳江河早就覺察到對方存在。


    陳江河強忍心底的驚懼,望向聲音來源方向——殿宇的最深處,被黑暗籠罩之地。


    “你是誰?”陳江河開口。


    黑暗之中沒有回應。


    不過陳江河分明看見,前方的黑暗正在快速退散,一條筆直的殿內大道出現在陳江河視線之中,在這條大道的盡頭是一座流淌著鮮血的高台,陳江河視線繼續往高台之上望去,看清楚場景的刹那瞳孔不由收縮。


    高台上有一尊王座,一名麵色儒雅的中年男子無力坐在王座上。


    鮮血從他身上流淌而出,流下高台,由高台流向殿宇的每個角落,從殿宇的幾個出口流淌到外麵的大地上……


    陳江河不知道這個過程持續了多少歲月。


    而且陳江河在看見這位中年男子的時候並未覺得恐懼,唯有濃濃的悲壯!


    這名男子抬眸與陳江河對視。


    一刹那,陳江河仿佛覺得時間長河在倒流,周圍事物不斷變化。


    再眨眼。


    那股奇怪的感覺消失不見。


    陳江河仍然置身於這座殘破的殿宇之中。


    中年男子臉色蒼白,以至於陳江河無法從對方臉上看見表情變化,隻聽見中年男子開口說道:“封玄是我的老部下,已死去多年,仍舊保持著肉身本能斬殺闖入玄光殿的入侵者。若讓你受到驚嚇,還請恕罪。”


    對方彬彬有禮,反而讓陳江河有些不適應。


    “前輩不必如此,是晚輩誤入此地驚擾了你們的安寧,晚輩這就離去便是。”


    “既然來了,就跟我聊聊天吧,我不會傷害你。”中年男子的話讓陳江河不由琢磨,對方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鑒於中年男子的實力遠遠比自己強大,陳江河心想還是留下來吧,至少他沒有感受到中年男子的惡意。


    陳江河心平氣和應道:“好,那晚輩就跟前輩聊聊。”


    “隻不過前輩的傷……”


    中年男子,“不礙事,我與封玄一樣早已死去,如今與你交談的不過是我的殘念。”


    陳江河更為震驚。


    一個死去多年的超級強者,屍身竟然還在不斷往外流血?


    眼前的人生前到底有多強?


    “前輩是……仙王?”陳江河試探性詢問。


    中年男子語氣沒有波瀾,隻不過聲音來源從王座轉移到陳江河的身後,陳江河猛然轉身往殿宇正門望去,隻見中年男子的虛影正負手而立背對著自己,“什麽仙王,什麽真仙,往事已經隨風飄散,一切都不複存在了。”


    陳江河靜靜聆聽,心中已有判斷對方八成是仙王。


    不是自己能夠與之抗衡的。


    哪怕對方已經死去多年。


    “你可知道,是我的殘念引導你走到這兒的?你手裏的弑仙劍,乃是本王的兵器。”中年男子語出驚人,嚇得陳江河差點把弑仙劍扔掉,中年男子又說道:“能為弑仙劍找個合適的主人,我已心滿意足。你不必有所忌憚,這把劍從今往後便是你的了。”


    陳江河沉默少許,反問:“我會付出什麽代價?”


    中年男子回頭看了眼陳江河,似乎沒有想到陳江河會問這個問題。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而且世間萬事萬物皆有因果,我獲得了弑仙劍,必然與前輩染上因果,不是麽?”陳江河繼續開口,中年男子啞然失笑,道:“你這年輕人倒是聰慧,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


    “在告訴你答案之前,你有沒有興趣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陳江河,“自然。”


    否則他就不會孤身闖入險境。


    隻為尋求答案!


    “很久很久以前,這是連接終極之地,也稱之為起源之地。”中年男子的話讓陳江河瞳孔微微收縮,之前他在別的地方聽說過起源之地,據說那曾是萬物起源的地方,隻不過如今成了界主的老巢。


    陳江河順著中年男子的話往下說:“這麽說來,上古時期此處是天幕與起源之地交戰的戰場,是麽?”


    中年男子眼裏流露出欣賞之色,道:“是,看來你知道不少。”


    陳江河略表謙虛,而後詢問中年男子的道號,中年男子幽幽說道:“我已記不起來原來的名字,隻記得世人將我稱之為厲王。”


    厲王!


    這個名字極為霸氣,而且還有些許殺伐氣。


    便是連陳江河都差點被鎮住了。


    仿佛一閉上眼就能‘看見’厲王曾經縱橫天幕的畫麵。


    “我的宗門,名為虛天殿。”


    陳江河始終沒有開口插嘴,聆聽著厲王的描述。


    厲王說的話一點點變成畫麵,陳江河置身於曆史長河之中,觀摩厲王為他展現的畫麵。


    虛天殿位列上三天,曾是天幕最為強大的宗門之一。


    直至後來起源之地大肆進攻天幕,那一戰打得日月無光,漫天星辰如灰塵落下成為了如今的星河以及星辰海,虛天殿身為上三天的宗門有義務抵擋來犯之敵,後麵的事情陳江河已經猜得七七八八,虛天殿所有弟子戰死於此。


    便是連厲仙王都隕落了。


    而覆蓋在這片大地上的迷霧,則是虛天殿死去弟子們的殘念,他們為自己的命運感到不甘。


    向全世界質問!


    “為什麽會這樣?”陳江河詢問。


    厲仙王語氣滄桑,“不得而知,原本這一戰不會這麽艱難,有人背叛了我們。”


    “什麽意思?”陳江河心中微驚。


    厲仙王直視陳江河雙眸,一字一頓說道:“字麵意思,有個宗門背叛了我們,讓我們無法順利撤退,不得已之下隻能與起源之地的大軍同歸於盡。你手裏的弑仙劍,在那一戰之中斬殺了對方的仙王,而我也在那一戰之中隕落。”


    陳江河心髒收縮,隱隱感受到些許悲壯。


    虛天殿在前線與起源之地交鋒,卻遭到同伴背叛,這是多麽令人痛心的事情?


    若是換成陳江河,三生三世都不會原諒對方。


    “那個宗門是什麽來頭?”陳江河詢問。


    厲仙王沉默片刻,似乎在回憶那段塵封的曆史,然後緩緩開口:“那個宗門是什麽來頭已不得而知,因為他們到來之時直接對虛天殿動手,虛天殿把他們當成盟友,卻在我們最需要支援的時候,選擇了與起源之地勾結。”


    陳江河眉頭緊鎖。


    這可是天幕,怎麽會有如此卑鄙的行徑?


    “他們為何要這麽做?”陳江河追問。


    “權力,利益,或者是更為深不可測的原因。”厲仙王的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疲憊和失望,“我能感覺到他是權欲心很重的人,興許虛天殿什麽時候得罪過他,又或許認為與起源之地合作能夠為他帶來更多的利益。”


    “哈哈,他們在此修築鎮魂山脈,就是擔心虛天殿弟子的殘念被人捕捉到,讓世人得知真相。”


    “虛天殿為天幕征戰沙場,舉宗死在這片大地上,最終卻落得個背叛天幕的罪名,你說這是否可笑?”


    陳江河心中湧起一股怒火!


    無法理解這種背叛同伴的行為,更無法接受這樣的理由!


    “前輩,你希望我做些什麽?”陳江河知道,厲仙王既然選擇告訴他這一切,必然有他的用意。


    厲仙王轉過身,目光深邃地望著陳江河:“罷了,我並不希望你去複仇,那隻會讓你陷入無休止的爭鬥。我隻希望你能記住這段曆史,記住虛天殿的犧牲,記住天幕的背叛。將來,如果你有足夠的力量,我希望你能阻止類似的悲劇再次發生。”


    陳江河欲言又止。


    他在想,自己或許能為虛天殿做些什麽,比如說恢複虛天殿的聲譽?


    厲仙王得知陳江河想法,臉上浮現出些許欣慰,“還是算了吧,這不是你能摻和的事情,至少以你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貿然橫插一腳,到頭來可能會被某些老東西盯上,到時候就是你的末日。”


    “我輩修士誌在逍遙天地間,講究心所欲,若是昧了良心還怎麽成仙?”陳江河腦子依舊清醒,而後低頭看了眼手裏的弑仙劍,低語道:“這是前輩的本命法器,如今落在我手裏,讓我與虛天殿結下因果。我這個人最不怕的便是諸般因果盡加吾身,還請前輩放心罷!”


    “好一個逍遙天地間!你若是早些出現,本王定會收你為弟子。可惜啊,如今我們相隔了漫長的歲月。”厲仙王記不清距離虛天殿死去至今已有多少年。


    十萬年?


    百萬年?還是千萬年?


    陳江河知道這番話在某些人看來可笑。


    但這正是他的為人之道,既然知道邪惡的存在,就要出手將其滌蕩!


    否則天幕遲早會如曾經的仙界般支離破碎!


    厲仙王深深看了眼陳江河,道:“按理說,本王應該贈送你一些什麽,不過本王已經隕落多年,某些功法已經記不清,何況你如今已是半仙之軀,再修煉本王的功法反而本末倒置了,本王便贈你一樁造化吧。”


    陳江河忙稱不必。


    如今他已經得到弑仙劍,這可是仙王的殺器!


    已經知足了。


    厲仙王執意要贈陳江河造化,抬指往陳江河眉心輕輕一點。


    陳江河身子變得僵硬,隨後感應到許多光點從這片大地上的角落升起,一點點匯聚到殿宇的上空,而後沒入陳江河的體內,使得陳江河第二道仙氣茁壯成長,短短刹那間就與第一道仙氣相仿。


    恐怖的力量在陳江河體內翻湧,令陳江河差點控製不住。


    有那麽一瞬間,陳江河甚至覺得自己能一拳轟死真仙,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知道那隻是錯覺。


    就算他擁有真仙級別的實力,也絕不可能一拳轟死真仙。


    厲仙王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陳江河的沉思:“這些光華,是虛天殿弟子們的殘念所化,它們蘊含著強大的意誌和力量。你現在雖然不能完全駕馭它們,但隨著你的成長,這些力量將成為你最堅實的後盾。”


    陳江河深吸一口氣,平複了體內翻湧的力量,他感受到了那些光點中蘊含的悲壯和不屈,那是虛天殿弟子們對天幕的忠誠和對命運的不甘。


    “前輩,這些力量太過強大,我擔心自己無法控製。”陳江河坦言內心擔憂。


    “不必擔心,這些力量雖然強大,但它們已經與你體內的仙氣融合,隨著你的修煉,它們會逐漸成為你的一部分。”厲仙王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安慰,“而且,你手中的弑仙劍,不僅是一件兵器,它還是一個強大的封印,能夠幫助你控製這些力量。”


    陳江河點了點頭,他能夠感受到弑仙劍與自己之間的聯係,那是一種超越了物質的羈絆,仿佛弑仙劍已經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來自虛天殿的祝福,讓陳江河再次強大。


    厲仙王在陳江河身上投資,有小部分原因是寄希望於陳江河將來能夠為虛天殿正名。


    即使陳江河做不到,厲仙王也不會怪罪。


    這不是尋常人能辦到之事。


    “是了,我還沒知道你的名字。”厲仙王詢問。


    陳江河,“晚輩陳江河,耳東陳,大江大河的江河,道號北冥。”


    厲仙王嘴裏呢喃著陳江河的名字與道號,不久後笑道:“那本王就期待有朝一日能在天幕之中聽聞冥王的威名。”


    冥王?


    陳江河劍眉一挑,還挺喜歡這個稱呼。


    葬下敵人、葬下歲月長河、葬下這世間的一切,方能當得上冥王之稱。


    “前輩,可否讓我去這片戰場的盡頭瞧瞧?我想知道,起源之地到底是什麽模樣。”陳江河語氣誠摯,厲仙王說道:“尋常人對那個地方唯恐避之不及,你倒是個異數,竟然想去那個地方瞧瞧。”


    “你隨我來。”


    陳江河還沒反應過來,厲仙王抬手一揮。


    眼前畫麵迅速變化,陳江河驚覺自己已經不在殿宇之中,而是來到一片虛無之地。


    環顧四周,厲仙王正站在他身旁。


    隻見厲仙王俯瞰遠處,陳江河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隱約看見一片生機盎然的大陸,仿佛有什麽東西吸引著他,陳江河一度以為自己來到了上三天,至少在他看來隻有上三天有這種吸引力。


    “那邊是起源之地。”厲仙王的話讓陳江河大為震驚。


    “仙王前輩莫非是在跟我開玩笑?那片大陸寧靜祥和,還有一股吸引人的力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真正的仙界,怎麽會是……”陳江河萬萬不敢相信,厲仙王眸光深邃,“起源之地當然是神聖祥和的,萬物皆由起源之地孕育而生,又怎可能是十八層煉獄?”


    “那……”


    陳江河內心有諸多疑問。


    比方說界海為何那般汙濁,還有一股邪惡的氣息。


    厲仙王笑著說道:“日後你便知道,現在告訴你沒有益處。”


    陳江河不再追問。


    “不過我們與起源之地是否太接近了?”


    厲仙王失笑,“那隻是起源之地的投影,正如下界觀望天幕一樣,看似觸手可及實則難以企及。”


    陳江河了然,不再追問。


    厲仙王抬手再次一揮,二人回到殿宇之中,仿佛剛才所經曆的事情隻是夢一場。


    陳江河知道已經到了離去的時候,遂提劍與厲仙王道別,還向厲仙王保證將來會親自來給虛天殿長老弟子收殮遺骸。


    邁出殿宇,畫麵流轉。


    一張張活生生的麵孔出現在陳江河麵前,明明雙方隻是頭次見麵,卻有種相識許久的感覺。


    虛天殿弟子相送萬裏,雙方淚灑當場。


    直至陳江河回到黑色山脈,那些身影方才消失不見,陳江河回首望向這片被迷霧籠罩的戰場,發出沉沉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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