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靜勸說未果。


    冬申儼然已經殺紅了眼,欲要斬殺陳江河以及浩然宗所有人。


    “北冥,你快走,我會拖住冬申師兄。”薑靜對陳江河神念傳音,陳江河反問:“你是怕我殺了你師兄?”


    薑靜否認,“我是怕你死在我師兄之手。”


    陳江河:“……”


    “我承認你很強,但我師兄乃是九天神宮年輕一代的序列弟子,是被九天神宮視為種子來培養的。”薑靜再三勸說,陳江河冷不丁說道:“不過是序列四十九的種子罷了,除非是序列前十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不會眨一下眼睛。”


    薑靜倒吸寒氣。


    心想北冥的口氣未免太大了。


    也罷。


    北冥遲早會知道師兄的可怕。


    如果冬申擊敗陳江河之後還想下死手,薑靜還有辦法讓冬申手下留情。


    陳江河打量冬申,一字一頓說道:“你想殺我,就動手吧。”


    冬申全身上下散發出濃烈的殺氣,把陳江河籠罩在其中,隻見陳江河臉色不曾變化,沒有被影響到絲毫。


    “放心,本尊說到做到,必殺爾等!”冬申再次開口。


    陳江河不置可否。


    太叔淩依然苦苦相勸,都被陳江河無視。


    下一刻。


    冬申沒有任何征兆對陳江河發動突襲,意圖打陳江河出其不意。


    大戰由此拉開帷幕。


    薑靜盯著兩道交戰的身影,很快顯露出訝色。


    原以為冬申會在這次偷襲之中獲得奇效,沒想到陳江河竟能在短時間內反應過來,輕鬆化解這次危機,緊接著就投身到與冬申激戰之中。


    “他這麽強?”薑靜喃喃。


    “也是,我在他麵前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冬申師兄亦不過如此吧?”


    安凝來到薑靜身旁,由於薑靜主動打開防禦法陣所以對她觀感不錯,道:“我師父會贏,沒有意外。”


    “你就這麽肯定?”薑靜反問。


    安凝,“是,因為我師父同境界無敵!”


    同境界無敵?!


    陳江河怎麽有底氣喊出這種口號?


    在薑靜看來,唯有九天神宮序列前十的強者才有資格這麽說吧?


    “你對他太自信了,而且你太小覷冬申師兄了,你的自大最終會遭到反噬。”薑靜仍然堅持己見。


    安凝淡淡笑道:“那就走著瞧。”


    薑靜愣了愣,隨後才把目光轉移到二人身上。


    另一邊。


    太叔淩體內界海之力翻湧,在爭奪他肉身的支配權。


    同樣身負重傷的慕雲來到太叔淩身旁,太叔淩咬牙交代後事,慕雲眼眶通紅:“師父,您不能撒手而去啊!浩然宗不能沒有您,您若是不再了,浩然宗還有存在的意義麽?”


    太叔淩望著同樣年邁的慕雲,眼裏流露出慈祥:“傻孩子,人總有一死的,或早或晚罷了。”


    “何況我如今的狀況很差,我不願意淪為界海的奴隸,真要到了那一日我還是我麽?”


    慕雲失聲痛哭。


    太叔淩目光落在陳江河的背影上,“我若離去,北冥能成為浩然宗的領袖,會把浩然宗引上光明大道。”


    “師父!!!您忘了您的夙願嗎?您要兼濟天下,要讓浩然宗屹立於天幕之中,成為人人稱頌的名門正派!”慕雲無語凝噎,太叔淩眸子裏的黑霧漸漸褪去,竟然顯露出一身正氣,便是連太叔淩自己都有些疑惑。


    他似乎頓悟了?


    太叔淩吐出胸腔裏的濁氣,“再說吧。”


    高空之上,陳江河與冬申鏖戰。


    冬申臉色從最初的輕蔑到如今的凝重,有些吃驚於陳江河的實力之強大。


    “你的實力怎麽會這麽強?這不合理!”冬申低吼。


    陳江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此而已。”


    冬申冷哼,“這麽說來,你把自己當成天外天了?好大的口氣,看我今日如何將你踩在腳底!”


    二人繼續鏖戰,冬申表情越來越凝重。


    因為陳江河的強大遠遠超出他的意料,他的每次進攻都會被陳江河化解,反倒是他無法化解陳江河的攻勢。


    久而久之,雙方差距越來越大。


    單單論肉身冬申就遠遠不如陳江河,幾乎被陳江河生吞活剝,好幾次都差點被陳江河打崩。


    又一次被陳江河擊飛之後,冬申身子已無法維持站立。


    薑靜大為震驚,已徹底目瞪口呆。


    她最引以為傲的師兄竟然輸得這麽慘,看上去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這就是陳江河的真正實力嗎?


    彼時。


    冬申身子搖搖晃晃,嘴角不斷往下流淌血跡。


    再看那陳江河,分明就是屹立於雲端之上的神明,自己遇到神明根本沒有抵擋之力。


    該死的!


    陳江河到底是什麽來頭?


    強大得過分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六重天怎麽會有你這麽強大的人?”冬申百思不得其解。


    陳江河麵無表情,“這不是你該知道的問題。”


    冬申深吸了口氣,往嘴裏扔了幾顆療傷聖藥,氣息再次恢複到巔峰狀態,顯然要跟陳江河巔峰對決。


    既分勝負,也分生死。


    “師兄,收手吧!”薑靜開口。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冬申不是陳江河之敵,冬申為什麽偏要為難浩然宗?


    冬申毫不客氣讓薑靜閉嘴,否則就把薑靜視為敵人。


    這讓薑靜很受傷。


    自己分明隻是好言相勸,為什麽會被冬申師兄惡語相加?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北冥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否則為什麽會萬般維護?”冬申的話讓薑靜錯愕不已,眼眶分明已經潤濕了,聲音沙啞說道:“原來在師兄眼裏,我就是這種不檢點的女人嗎?”


    冬申反問,“難道你不是?”


    薑靜再也沒有開口,這些話真正傷到了她的心。


    陳江河不給冬申提振信心的機會,在冬申氣勢即將攀升到極點之時,陳江河持劍殺來。


    弑仙劍被陳江河完全催動,綻放萬丈光芒幾乎刺瞎眼睛。


    這是真正的仙器!


    在弑仙劍的加持下,陳江河實力得到增幅,使得雙方本就很大的差距變成不可逾越的鴻溝!


    冬申被一劍劈飛!


    眾人瞳孔收縮,都被陳江河施展出來的實力所震驚。


    再看向那冬申,胸前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疤痕,鮮血肆無忌憚流淌。


    冬申最引以為傲的功法招式,在陳江河麵前不堪一擊!


    這一戰,讓他一敗塗地。


    薑靜還是沒忍住,開口勸陳江河別殺死冬申,否則會被九天神宮尋麻煩。


    “你是個好人。”陳江河隻說了這句話,就沒有再理會冬申。


    冬申內心充滿恥辱!


    這是他頭次輸得一敗塗地,讓他尊嚴掃地,在薑靜麵前抬不起頭。


    他甩開薑靜伸來的手,咬牙說道:“不需要你假惺惺關心,我還沒死!”


    “師兄……”薑靜有些著急。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冬申心態到了失衡的邊緣。


    再這麽下去,定會滋生心魔。


    冬申冷言以對:“我說了,讓你閉嘴!若非你執意將北冥放進來,興許我早就把浩然宗之禍平定,你擾亂了我的計劃!若是九天神宮問起此事,我定然會如實稟報!你最好想想怎麽跟各位長老解釋此事!”


    薑靜發現冬申已經變得不可理喻,於是內心的擔憂漸漸消失不見。


    反而語氣平靜說道:“這點就不勞煩師兄擔心了,我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哼,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冬申不悅。


    薑靜不再回應。


    恰逢此時陳江河回到二人麵前,冬申剛要開口挑釁陳江河,陳江河冷不丁說道:“再說一個字,我殺了你。”


    “你……”


    冬申當真有些怕了。


    眼前之人根本不講什麽規矩,完完全全就是一台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


    “我要進入夢境,不放心你留在外麵,所以還請移步。”陳江河對冬申說道,冬申聞言倒吸寒氣,反問陳江河這句話的意思,陳江河語氣平靜:“我想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沒什麽值得解釋的地方。”


    語畢。


    陳江河掌心出現了縮小版的大赤爐。


    薑靜與冬申被這座造型怪異的丹爐所吸引,很快就被大赤爐散發出來的氣息所震驚。


    這分明又是另一件仙器!


    也就是說陳江河身上有兩件仙器,要知道不少真仙強者都未必能鍛造出稱手的武器,陳江河一下子擁有兩件。


    “你到底是誰?!”冬申心態崩了。


    這應該是他第三次詢問陳江河的來曆,陳江河沒有興趣回答這些問題,當即開啟丹爐的蓋子將冬申收入其中,薑靜反應過來之時發現冬申師兄已消失不見,陳江河說道:“不必擔心,我隻是將其困在丹爐之中,待我擺平浩然宗之禍就會將其放出來。”


    薑靜欲言又止。


    其實就算陳江河當著她的麵斬殺冬申,薑靜都沒敢說些什麽。


    陳江河將一些丹藥扔到薑靜手裏,告訴她這是一些療傷的聖藥,薑靜起初是拒絕的,陳江河沒聽完薑靜的話就轉身離開,讓薑靜眼神茫然,拿著手裏幾顆丹藥有些不知所措。


    安凝走上前,笑嘻嘻說道:“我師父給你的,你就拿著唄。”


    薑靜低頭看了眼躺在掌心的六顆丹藥,無不是極品品質的七品療傷聖藥,有兩顆甚至在九天神宮都算是頂級丹藥,“不行不行,這些丹藥實屬珍貴,而且無功不受祿!你快把這些丹藥還回去,拜托了。”


    安凝自然沒有接過來,悠哉悠哉說道:“要麽你就把丹藥扔掉,總之我是不會收回的。這是我師父的一些心意,而我師父從來沒有回收心意的行為。”


    薑靜更加茫然不知所措。


    安凝又說道:“是你拯救了浩然宗弟子,這是我師父感謝你的方式,你就收下吧。”


    在安凝的軟磨硬泡下,薑靜總算把丹藥收下。


    末了,這位九天神宮的弟子還不忘詢問安凝:“你的這位師父,到底是什麽來頭?”


    “你也覺得我師父很厲害是吧?我也是這麽認為的!至於我師父是什麽來曆,我不能告訴你。”安凝才不會告訴薑靜,其實連她這個弟子都不清楚陳江河的來曆,隻知道是從下界飛升的天才!


    薑靜不勝唏噓。


    她估計陳江河的實力已經很接近真仙層次,能在九天神宮這一代弟子中位列前十。


    乃至是前五!


    這是很高的評價。


    安凝沒有時間與薑靜閑聊,讓薑靜自己療傷之後就隨著秋水煉丹分發下去,為浩然宗弟子療傷。


    薑靜見狀更加羞愧難耐,沒有自我療傷而是與二人一同為浩然宗弟子療傷,以此減輕自己的罪孽。


    浩然宗有大半區域淪為廢墟。


    陳江河與太叔淩站在廢墟之上,後者悵然歎道:“你救了浩然宗,老朽真不知如何感謝你。”


    “感謝的話就不必多說了,我與封師姐的關係宗主也知道,這是我的責任。”陳江河的話讓太叔淩內心更加感慨,隨後太叔淩又搖頭說道:“話雖如此,誰能又會為了他人的死活而不顧自身死活?你這次把九天神宮得罪了,恐怕麻煩少不了。”


    陳江河輕笑,像是沒把九天神宮放在眼裏:“九天神宮之所以是天幕的統治機構,是因為他們實力強大且充滿正義感,若是他們丟失了本應該有的正義感,那麽就離滅亡不遙遠了。”


    太叔淩苦笑。


    此情此景,他隻有一句話,那就是與陳江河同在!


    陳江河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結太久,讓太叔淩做好進入夢境的準備。


    太叔淩啞然,“可是……浩然宗上至長老下至弟子,已經許久沒有體驗會夢境的滋味。”


    “連如何進入夢境都已經遺忘。”


    陳江河取出夢織蓮,太叔淩一眼就將其認出來,而後神色鄭重對陳江河拱手行禮,眼含熱淚說道:“原來你離開浩然宗的這段時間是為了尋找夢織蓮,老朽深知夢織蓮所生存的環境苛刻而且不容易尋到,你接二連三挽救浩然宗於傾塌,已是浩然宗的恩人!老夫身為浩然宗第四十三代宗主在此替浩然宗全體弟子長老謝過你!”


    陳江河同樣拱手作揖,許久之後二人才相視一笑,一切已在不言之中。


    二人聯手救治浩然宗弟子,花了幾個日夜才勉強穩住局勢,不過在這場災難中浩然宗折損了三成弟子,為有史以來最慘重的犧牲。


    太叔淩沒有時間悲傷,抓緊時間召集弟子聚集在主峰周圍打坐。


    隨後陳江河高坐於虛空之中,身旁的夢織蓮紮根於虛無之中盛放,深藍色的花瓣不斷釋放精神力彌漫至宗門的每個角落,一個個弟子陷入昏睡,於不知不覺之中進入久違的夢境。


    待到陳江河再次睜眼。


    周圍景象沒有變化,夢織蓮仍然在他身旁紮根於虛無之中盛放。


    太叔淩隨後睜開眼,與陳江河對視了眼後心中一沉:“失敗了?”


    沒等陳江河開口,太叔淩環顧主峰周圍的弟子,隻見這些弟子都顯露出茫然的表情,讓他更加痛心疾首。


    “果然失敗了!”太叔淩神色黯然。


    “北冥你還是速速離去吧,莫要與浩然宗牽扯上任何關係,我擔心會害了你。”


    陳江河輕歎:“為什麽會失敗?夢織蓮確實能讓人進入夢境,可如今……”


    太叔淩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隻能說明,控製我們精神世界的那股力量更加可怕,連夢織蓮的精神力都不能與之抗衡!也就是說,對方有可能是真仙級邪祟!”


    陳江河目光黯淡下去。


    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這一步,難道上天真要讓浩然宗滅亡?


    念及至此,陳江河目光掃過山峰腳下的弟子,無意間瞥見弟子安凝正朝自己揮手,嘴裏似乎在喊著什麽。


    陳江河一步邁出,現身於安凝麵前。


    安凝上氣不接下氣,“師父,我們都被騙了!”


    “什麽意思?”陳江河皺眉。


    安凝鄭重其事說道:“其實我們如今已經進入夢境,隻是這個夢境與外界一模一樣,所以才會覺得這並非夢境!那股力量還在影響夢境,試圖影響我們的判斷!”


    “我們都被它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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