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城。


    一行人返回,張千鶴明顯高興了許多。


    比起宗門內,神城顯得更加自由,不會被人控製。


    加上這兒還有熟人。


    簡直美哉。


    張小樓直接把陳江河旁邊的宅子買下來,作為他們在神城的家,以方便張千鶴與陳江河走動。


    不過大家都清楚,陳江河是閑不下來的人,不會在一個地方待到死,興許第二天就不見人影了。


    安置完畢。


    張小樓詢問陳江河是否已經準備好。


    陳江河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張小樓歎息道:“再有幾年,北洲的洲際傳送法陣就要修築完畢了,到時候陳大哥打算把北冥宗遷移到中洲,還是帶我們回北洲?”


    若是留在北洲,定會遭受第一波攻勢。


    北洲防守力量孱弱,絕對不是無心海的對手,很容易造成大麵積傷亡。


    若是把北冥宗遷移到中洲。


    不一定就是最優解,因為中洲大部分都是有主之地,那些無主之地大多都是陷阱,比方說蝕魂山脈。


    不適合作為宗門的根據地。


    陳江河搖搖頭。


    現在他還沒有考慮清楚,還有好些年可以考慮。


    所以並不著急。


    張小樓聽得出來陳江河似乎又要離開,立即抓著陳江河的手,讓陳江河無論去什麽地方都要把自己帶上。


    陳江河於心不忍。


    因為他要去的地方通常都比較凶險,帶上張小樓一來不方便,而來生怕她有危險。


    張小樓不在乎這些。


    隻在乎能不能陪伴陳江河左右。


    麵對張小樓的倔強,陳江河最終還是服軟,讓張小樓跟隨左右。


    “陳大哥,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張小樓對未來充滿期待,迫不及待要跟陳江河開始流浪天涯。


    陳江河哭笑不得。


    接下來要去做的可是正事,哪能算是流浪天涯?


    “我要去一個名為真武的宗門,去完成一位朋友的囑托。”陳江河說道,來中洲已有很長一段時間,如今終於得見張小樓,也就有了閑工夫去找夢蝶。


    完成鶴陵的囑托。


    張小樓得知事情緣由,更是感慨萬分。


    說什麽都要讓陳江河帶上她。


    陳江河隻能從命。


    二人通過傳送法陣不斷穿梭,花了三個月時間終於抵達位於中洲西北的真武宗,在路上的時候二人就已經了解過真武宗的過往,昔日的真武宗乃是七品宗門,後來在與無心海的戰爭中損失慘重,宗門內的渡劫大能紛紛隕落,導致真武宗一下子變成六品宗門。


    不複昔日輝煌。


    宗門地址也從中央之地遷移到西北。


    總體而言。


    真武宗是個值得尊敬的宗門。


    二人站在真武宗的山門外,不約而同感受到一股蕭瑟淒涼之意。


    “真武宗從前可是七品宗門,可謂顯赫一時,如今竟然隻有煉氣境弟子看守山門,未免太落魄了。”張小樓不禁唏噓。


    陳江河深深看了眼破敗的真武宗,走上前對那名守門弟子說明來意,守門弟子聽到夢蝶二字的時候露出茫然的表情。


    表示宗門內沒有名為夢蝶的人。


    陳江河心中一沉。


    看來鶴陵最不願意看見的情況發生了。


    夢蝶已經隕落。


    張小樓,“煩請你通報一聲,我們想見見真武宗的高層。這是我的身份牌符,想必貴宗高層看了之後會接見。”


    張小樓把天極宗的牌符遞出去。


    守門弟子頓時變了變色,讓二人在山門外稍等片刻,轉身就跑進山門內通報。


    陳江河搖搖頭,“如今的真武宗隻怕連六品宗門地位都維持不住,看上去頂多隻有五品而已。”


    張小樓微微歎息。


    沒過多久,一道虹光從山門內飛來,二人能感應到對方的氣息為元嬰中期,更加印證了陳江河的猜想。


    來人在不遠處降落,緊接著快步走到陳江河與張小樓麵前,身後還跟著之前那名守門弟子。


    “您二位都是天極宗的貴客?”來人開口。


    並且開始自我介紹,“在下歐陽全,乃是真武宗現任宗主。貴客自遠方來,怎麽不提前知會我宗?”


    張小樓自報家門,讓歐陽全更加恭敬。


    畢竟張小樓的師尊乃是赫赫有名的天極宗老祖,也是中洲陣法造詣最高的大能,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這位呢?”歐陽全打量陳江河。


    陳江河,“在下北冥。”


    歐陽全眼珠子瞪大,充滿不可置信。


    張小樓,“看來宗主知道我陳大哥的威名了。”


    歐陽全身子微微發抖,立馬低頭不敢去看陳江河的雙眼,道:“北冥的威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的您可是渡劫境之下第一人!便是連無心海的帝子,都不是北冥的對手,真乃我輩修行者的楷模。”


    一番吹捧,不吝讚美。


    陳江河擺擺手讓歐陽全不必這般客氣。


    今日前來是為了尋找夢蝶下落。


    歐陽全盛情邀請二人進入山門,來到真武宗的議事大殿,令陳江河與張小樓沒想到就連真武宗的太上長老都現身了。


    太上長老修為是化神後期,是目前真武宗最強大的修士。


    相比起巔峰時刻,未免太過磕磣。


    太上長老自報道號——杭鼎,乃是歐陽全的師父。


    起初杭鼎誤以為陳江河是來找麻煩的,立即讓歐陽全把宗門內最寶貴的庫藏拿出來,任由陳江河挑揀。


    甚至還用近乎央求的語氣,讓陳江河留一半下來。


    陳江河與張小樓當真哭笑不得。


    當即搖頭說道:“杭鼎長老誤會了,我們不是來打家劫舍,而是來尋找一個人。”


    杭鼎和歐陽全對視了眼。


    皆是慶幸不已。


    “您說,您想找誰?隻要我們知曉,定當知無不言。”杭鼎挺直腰杆,陳江河自然不客氣,提出想要找夢蝶。


    歐陽全仔細琢磨,表示宗門內沒有名為夢蝶的弟子。


    還以為陳江河找錯地方了。


    陳江河知道,自己沒有找錯地方,因為杭鼎表情發生變化,顯然他知道夢蝶的存在。


    迎上陳江河的目光,杭鼎幽幽歎了口氣,問道:“你們找她做什麽?”


    張小樓,“受一位故人所托,想要見她一麵。”


    杭鼎搖頭。


    表示二人來得不是時候。


    陳江河心中一沉,“莫非她已經……”


    杭鼎握緊拳頭,緊咬牙齒說道:“她肯定還沒有死,隻是你們應該見不到她了。”


    “什麽意思?”陳江河越聽越糊塗。


    希望杭鼎能夠說明白。


    便是連歐陽全都望著師父,覺得師父隱瞞了什麽。


    迎上眾人的目光,杭鼎怒道:“夢蝶是我師叔,也是當年真武宗的聖女,隻是後來她叛變了真武宗,成為真武宗的罪人!如今真武宗淪落到這個地步,夢蝶功不可沒!”


    陳江河與張小樓頗為震驚。


    一代妖皇鶴陵心心念念的女子,竟然是叛徒?


    二人追問。


    杭鼎才又說了另一件事。


    夢蝶不僅僅是真武宗的叛徒,而且還是人族的叛徒!


    夢蝶投靠的是無心海!


    “這……”


    張小樓震驚不已。


    若是投靠別的勢力還說得過去,夢蝶竟然投靠了無心海?


    杭鼎神色低落。


    顯然他曾經也認為夢蝶能夠振興真武宗。


    誰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


    讓他幼小的心靈遭受打擊,真武宗士氣自此潰散。


    不複當年輝煌。


    隻能在西北偏安一隅,苟延殘喘。


    “你們找她做什麽?”杭鼎不解。


    陳江河吐出口濁氣,道:“故人想見她,你們知道她如今身在何方麽?若是可以,我想去見見她。”


    無論夢蝶變成什麽樣的人,陳江河還是想見見她。


    完成朋友的囑托。


    杭鼎欲言又止。


    意識到陳江河非見不可,他才鬆口說道:“在西北方麵的海域上,距離岸邊有數百萬裏之遙,那兒有一片星羅棋布的海島,便是她如今的行宮。”


    陳江河了然,記住這個位置。


    打算親自去一趟。


    杭鼎開口勸說,讓陳江河千萬別冒險。


    無心海這種地方凶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會粉骨碎身。


    沒必要為了一個叛徒涉險。


    陳江河點頭:“我自有打算,不必擔心。”


    杭鼎欲言又止,露出為難的表情,陳江河讓他有話直說,杭鼎方才說道:“如果……我隻是說如果,您能夠將其降伏的話,能不能把她帶回宗門審判?當年那一戰,若非她背叛宗門,真武宗損失不會這麽慘重!”


    當然。


    杭鼎隻是有這個想法。


    若陳江河覺得為難,他不會勉強。


    陳江河默然。


    連他都很想知道,昔年發生了什麽。


    夢蝶為何背叛宗門?


    杭鼎思來想去覺得不對勁,再次勸說陳江河不要冒這麽大的風險,那畢竟是無心海的地盤。


    即便隻是邊緣地帶。


    陳江河心意已決,沒有人能夠勸得動。


    對於這點,張小樓深有體會。


    陳江河覺得真武宗的人都挺不錯,於是提出幫忙煉丹,收費標準比其他地方要低,杭鼎自然是願意的,能讓一位七品丹王煉丹,是不少宗門夢寐以求的事情。


    不過……


    杭鼎拒絕了陳江河的好意。


    張小樓難以理解。


    為何拒絕?


    在張小樓的追問下,杭鼎才露出難為情的神色,這在一位化神強者身上是罕見的情緒。


    “實不相瞞,我們真武宗的寶庫已經沒有什麽庫藏,都是些不入流的資源,連寶物這兩個字都不沾邊。”杭鼎羞愧說道。


    張小樓愕然。


    真武宗的衰落太快了。


    從七品一下子跌到了五品,如今連寶庫都捉襟見肘,隻怕杭鼎羽化之後會迅速跌到四品,然後頹勢不可逆轉,直至真武宗成為曆史的一粒塵埃。


    當真令人唏噓不已。


    陳江河皺眉,“按理說,真武宗之前身為七品宗門,就算渡劫大能都隕落了,寶庫依然能夠維持真武宗六品宗門的地位。”


    “可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那些……”歐陽全發了句牢騷,被杭鼎打斷他的話,苦笑著對陳江河說道:“還是因為我們真武宗不知道節儉,想用資源堆砌出一位天才,然而都失敗了。”


    歐陽全表情有了些變化。


    很快歸於平靜。


    這些細微的表情都被陳江河看在眼底。


    “原來如此,那我就不勉強真武宗了,這是我私人贈送的一些丹藥,希望能給真武宗帶來些許幫助。”陳江河說什麽都要留下一瓶丹藥。


    杭鼎推辭無果。


    含淚將丹藥收了下來,然後目送陳江河與張小樓離開。


    直至二人離去。


    歐陽全才憤憤不平說道:“師父,您為什麽不讓我把事情真相說出去?”


    杭鼎反問:“說出去了,然後呢?”


    “莫非你指望北冥為我們解決這些麻煩麽?小全,你不是以前那個愣頭青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心底該有數。”


    歐陽全低下頭。


    杭鼎不想道德綁架陳江河,所以將真武宗的困境埋在心底。


    “還是看看北冥贈送的丹藥吧,若是合適的話可以分發給弟子們。”杭鼎笑著說,並且讓歐陽全記住陳江河的恩情,將來真武宗若是能夠崛起,務必要報恩。


    說著說著。


    杭鼎發現歐陽全已經開不了口。


    一整個人呆滯了。


    杭鼎皺眉道:“怎麽了?”


    歐陽全從震驚中回過神,將裝著丹藥的玉瓶遞到師父手中,“師父,您看……這些丹藥是給您用的。”


    杭鼎神念查探之後,也震驚了。


    玉瓶中的丹藥上至六品,下至一品,都是極品品質。


    不少丹藥都是杭鼎所需要的。


    “還有極品療傷聖藥,看來北冥前輩看出來師父身懷暗疾。”歐陽全說道。


    杭鼎身子微微發抖。


    渾濁的眼淚不爭氣落下,滴淌在地麵。


    多少年了。


    真武宗已經感受不到人世間的溫暖。


    歐陽全立即勸說杭鼎把需要的丹藥服用,盡快療傷恢複到巔峰狀態,興許還能借助這些丹藥衝擊返虛境界。


    有了返虛實力,真武宗就能在五品宗門行列站穩腳跟。


    以圖將來晉升到六品宗門。


    杭鼎深吸了口氣,拒絕了弟子提出來的要求,鏗鏘有力說道:“把這些丹藥分發給需要的弟子,至於五品六品丹藥則是作為庫藏,留當宗門的戰略物資。”


    “師父!!!”歐陽全不解。


    為什麽師父就是不願意服用丹藥?


    明明他身上有暗傷!


    杭鼎讓歐陽全不必再說了,他的想法很簡單。


    自己的資質能夠成為化神後期已經很吃力了,倒不如把這些珍貴的丹藥貯藏起來,作為戰略物資留給將來有天賦的弟子。


    杭鼎身為太上長老,豈能如此自私?


    歐陽全淚如雨下。


    “師父,真武宗一定會好起來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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