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川同樣被擊飛出去,血灑長空,越飛越遠,人已經到了幾裏之外。


    嗖!


    江萬流從地麵飛起,此時的他異常狼狽,嘴角溢血,上衣破爛,再也沒有之前那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氣焰。


    他眼睛如同噴火一般,臉上閃過瘋狂的殺機。


    他自出道以來,何曾吃過這種虧?


    更何況,對方的真實修為隻有神藏三重。


    這對他而言,無異於奇恥大辱。


    他的目光鎖定了那道飛速逃躥的身影。


    “想逃?”


    江萬流正要追上去,就感覺一道劍意將他鎖定了,隱隱的危機感,讓他下意識停了一下。


    他咬牙切齒,“薛——元——豐!你敢攔我?”


    薛元豐用手指掏了掏耳朵,臉上充滿了嘲笑之意,“這叫天道好輪回,嘖嘖嘖,沒想到,鼎鼎大名的江大公子,居然也會有如此狼狽的時候。”


    “你找死!”


    江萬流心中本就憋了一股氣,此時被薛元豐一擋,那個顧明川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想追也來不及了。


    他的滿腔怒意,全部傾泄在了薛元豐身上。


    一時間,天空中劍意橫飛,所過之處,底下的一切化為齏粉。


    ……


    酒樓的包廂處,孟頌今直接拿起酒壺喝了幾口,能看到江萬流吃癟的樣子,當浮一大白。


    突然,他想起一事,說道,“來人。”


    一名白雲門的門人走了進來,“長老。”


    “門中是否有一位來自鳴龍顧家的弟子?”


    “是有一位,幾個月前剛剛入門,被邢長老破格收為弟子。”


    “你安排一下,今天晚上我要見他。”


    “是。”


    孟頌今抬頭看著空中交手的兩人,薛元豐已經徹底被壓製,身上中了幾劍,卻依舊死死將江萬流拖住。


    他心中想道,“顧明川,伱可別這樣死了啊。”


    要是江州少了這麽一位有趣的人,那就太沒意思了。


    ……


    這一戰的結果,很快傳遍了整個江州城。


    多年未露麵的江萬流,居然差點敗在一個神藏三重的年輕人手底下,這個消息實在是夠勁爆的。


    一時之間,街頭巷尾都在議論此事。


    薛家。


    薛昱罡正在安撫薛若羽,“羽兒,你也不必過於擔心,侯小友不是短命之人,《金剛不滅神功》玄妙無比,受再重的傷,隻要不是當場死了,事後都能回複過來。”


    薛若羽哪裏聽得進去,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她剛才聽到消息,就想去找人,被人給攔住了。


    薛昱罡繼續說道,“你放心,我會派出所有人手去找他。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正說著,就有人回來稟報,“據江邊的漁家說,看到一個人掉入了江中,再也沒有浮起來過,應當就是侯公子。”


    薛昱罡讚道,“他倒是聰明,從江底下逃走,任誰也追不上他。”


    薛若羽突然一抹眼淚,說道,“爺爺,我要去找老太君,讓她幫侯大哥主持公道。”


    “好,我派人送你去老太君那裏。”


    ……


    半日過後,薛若羽失魂落魄地回來了,把自己關在房子裏。


    薛昱罡對此早有預料,老太君再怎麽疼她,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去責罰江家。


    當年,江家有一位先祖,就是因《金剛不滅神功》而死,江萬流要報仇,是天經地義之事。


    他心中暗歎,“羽兒,江家不是平江府的張家,你想滅就滅得了的。”


    他隻能吩付侍女將她看緊點,免得她做出什麽傻事。


    一天一夜後,薛若羽從房中出來了,又叫了一趟馬車,前去見老太君。


    她麵容有些憔悴,雙目卻異常堅定,跪到了老太君麵前,“請您教我能殺死江萬流的武功!”


    老太君手裏握著那根龍頭拐杖,坐在椅子上,眼中透出憐惜的光,“癡兒,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


    “好。”


    老太君手中的拐杖輕輕一頓,一本秘籍憑空出現,落在薛若羽的手中,“今日起,你便隨我修煉這門《太陰聖衍經》。不到法象境,不得離開這座行宮一步,你可能做到?”


    “能!”


    薛若羽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以前,她也曾經想讓老太君教她武功,當時,老太君提出來的,便是這個條件。


    她少女心性,要困在這行宮中很多年,她如何願意?


    如今,她已經考慮清楚了。


    “好。”


    老太君手中的拐杖一頓,和薛若羽一起消失不見。


    ……


    …………


    數日後,千裏之外的蒼江支流陵江。


    一艘中型的貨船上,一個皮膚黝黑的水手喊道,“阿賓,你跑哪去了?吃飯了。”


    船頭處,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來了。”


    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少年,穿著粗布麻衣,粗手大腳的,一看就是個農家少年。


    那水手嘴裏嘟囔道,“真不知道頭兒怎麽想的,連你這樣的人都要收留,一點活都不幹,吃飯還要別人叫,還以為自己是大少爺啊?”


    可惜,這個叫阿賓的少年卻是個厚臉皮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水手心中更加鬱悶。


    這是一艘私人貨船,叫福運號,平時專門人運貨,船主為人仗義,對手下極好。


    兩日前,他們在陵江上救上來一個溺水的少年,自稱叫阿賓。說是家中父母都不在了,在村裏活不下去,獨自一個人來討生活,路遇山賊,隻能跳江逃生。


    船主聽他說無處過去,身無分文,便好心收留了他。


    結果,這人在船上,一點活也不幹,說是被山賊給打傷了,一動就疼,整天就在甲板上躺屍,每天白吃白喝。自然很多人看不慣他。


    隻是,船老大是個老好人,知道他身上有傷,還囑咐他多休息。


    在水手看來,這肯定就是裝的,就是為了偷懶。


    很快,到了餐桌前,菜剛一上來,這個叫阿賓的少年夾起菜來,沒人能搶得過他,那生龍活虎的樣子,哪裏像是受傷的樣子?


    同桌的船員愈發看這小子不順眼。


    這小子第一個吃完飯,直接回船艙睡覺去了,對身後的目光恍若未覺。


    ……


    阿賓回到船艙,剛推開門,突然停了下來,捂住胸口,臉色煞白,一臉痛苦。


    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江萬流,下次看我怎麽弄死你!”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沒想,這個阿賓,正是顧明川。


    前幾日,他雖然一拳將江萬流打飛了,自己也不好受,再一次被紮了個透心涼。


    那道劍氣,就留在了他的心髒裏麵,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一起。


    那真的叫做萬劍穿心。


    要不是他修煉的是《金剛不滅神功》,又得到了金剛羅漢那縷神念的力量,擁有了變態的恢複能力,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


    雖在死不了,但是每次發作的時候,疼起來真的要命啊。


    他在心裏已經將江萬流恨得入骨了。


    好消息是,心髒處的那道劍氣,每發作一次,就會減弱一分。


    按照他的估計,兩個月後,就會自行消散。


    就算是法象境強者的劍氣,也要遵守能量守恒定律的。


    在此之前,顧明川決定低調一點,就在這艘船上將就一下了。


    那位船老大人挺好的。


    說實話,這樣的世道,能遇到這樣一位好人,也挺難得的。


    他躺下後,閉上了眼睛,並沒有嚐試驅除那道劍意。


    之前就試過了,一旦運用罡元去驅除它,反倒會被它吸收掉,成了它的養份。


    ……


    第二天一早,福運號正準備出發,駛離港口。


    “船家。”


    突然來了一對男女,船老大曹昆一看,都不由愣了一下。


    好一對璧人!


    這兩人,男的十七八歲,長得俊朗不凡,眼眸燦若星辰。


    女的十五六歲,更是美若天仙,氣質出塵,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男子誠懇地說道,“船家可否搭我們一程?”


    曹昆見其氣質不凡,不敢怠慢,問道,“不知公子想去往何處?”


    “我們要去清河城。”


    “正好,我們此行,正要去清河城,二位請上船吧。”


    “多謝了。這船資——”


    曹昆爽快地說道,“船資就算了,反正順路。”


    “這可不行,哪有白搭你船的道理。”


    “那公子看著給就行。”


    ……


    這時,顧明川從船艙裏出來,看到這一對男女,心裏不由犯起了嘀咕。


    看這兩人的長相氣質,就絕不是一般人,很可能是出身名門。


    “不會招來什麽麻煩吧?”


    他覺得,自從係統出現後,自己就有了柯南體質,走到哪都會碰到事情。


    就聽曹昆跟這兩人攀談起來,“公子和姑娘是為了青山派的入門大典而去的吧?”


    那年輕人笑道,“船家大叔也知道青山派的入門大典?”


    “青山派乃是清河城第一大派,誰不知道?每次入門大典,整個青山府,不知多少年輕人前往清河城,想要拜入青山派。我看二位氣度不凡,定能加入青山派。”


    年輕男子笑道,“大叔你可猜錯了,我不是去拜師的。我是想去青山派求得一樣東西。”


    曹昆一怔,“莫非是為了青山派的金髓玉液?”


    “正是。”


    一旁的顧明川聽到“金髓玉液”四個字,眼睛不由一亮。


    這是開啟“髒腑神藏”的絕佳靈物。


    如果能得到這個靈物的話,他立馬就能突破到神藏四重。


    就是不知道這青山派的實力如何?


    隻聽得那年輕人說道,“我有一個朋友,中了一種奇毒,毒素入了五髒六腑,隻有金髓玉液能救他性命。”


    曹昆搖頭道,“這金髓玉液,乃是青山派最珍貴之物,他們絕不會輕易給別人。”


    那年輕人一臉堅定地說道,“不管多難,我都要求得此物,救我好友性命。”


    曹昆歎了口氣,卻不再多說什麽。


    ……


    船隻啟航了。


    由於是順流而下,速度很快,卻開得又平又穩。


    下午。


    顧明川又躺在甲板上曬太陽,看著頭頂那湛藍澄澈,一碧如洗的天空,神情有些悵然。


    自從進入心魔境後,隻要一閑下來,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思念著地球的一切。


    cs,lol……


    懷念可樂的味道,紅塔山,還有那張坐了好幾年的電競椅……


    正想著,耳邊聽到一些冷言冷語。


    “又在那裏躺屍了,這麽多活,也不想著幫一下,天天在船上白吃白喝,他也好意思?”


    “說是受傷了,怕不是裝的吧?”


    “老大就是人太好,人家說什麽就信什麽……”


    ……


    顧明川對這些話並不是很在意,這些人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卻從來沒有真正排擠過他。


    每次要吃飯的時候,都會專門來喊他。


    都是底層的勞動人民,能做到這樣,已經非常難得了。


    就在這時,一個清泉一般的聲音響起,“你們為什麽要這樣說他?他身上確實有傷,而且傷得很重,馬上就要死了。”


    顧明川一怔,轉頭看去,見到了那個出塵若仙的少女,正用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憫。


    有那麽一個瞬間,他覺得自己完全被這雙眼睛給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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