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身穿著號衣,頭頂著紅珠涼笠的清軍綠旗兵們,鼓噪著朝謝家莊堡發起了猛攻。


    這些綠旗兵一部分是許定國麾下的,另外摻了一些新綠旗,不過他們投旗已經有大半年了,所以,倒也訓練的挺足,一個個上陣之後,便是奮勇無比的朝遠處明軍堅守著的那座三角堡發起了進攻。


    對清軍而言,隻有奪下了這座三角堡,才算是在南岸,站穩了腳跟。


    否則的話,無論是沿浮橋過河的清軍,還是浮橋,都將受到明軍炮火的威脅。


    於是乎,這座規模不大,隻是一個營級防禦堡壘的謝家莊堡,就成了眼下,明清雙方,二十餘萬大軍,都將爭奪死戰的據戰。


    這場謝家莊堡展開的爭奪戰,隨著韓岱督促下的兩千綠旗兵發起進攻,隨即展開。


    魏福臣是河間府人肅寧縣人氏。


    河間府在大明朝,那是數一數二的窮府,此地太窮,百姓過的也苦,所以,在明末的亂世裏麵,那就過的更苦了,魏福臣就是這麽一個苦百姓,打生下來,就沒吃過幾頓飽飯,原本他爹魏良友,還琢磨著等他長大了點,就把他給閹了,送到宮裏當太監呢。


    也算是一個不錯的出路——當太監確實是一條不錯的出路啊。


    無非就是把鳥割了罷了。


    但這又如何?


    一隻鳥而已,心一橫,割了便割了,你看那誰,那誰,那個誰,把鳥割了,不照樣過的挺好?


    對於古代的窮苦百姓們而言,心一橫,把鳥給割了,入宮謀個差事,還是個不錯的出路。


    可魏福臣卻沒趕上這好時代,因為他姓魏,跟那個叫魏忠賢的大太監沾了點關係,朱由檢登基之後,大明朝又窮的厲害,連驛卒都裁撤了,裁出來了個李自成。


    這宮裏的飯碗,又豈是誰都能吃上來的?


    魏福臣就因為這個姓魏,而被刷下來了,連割了鳥當太監的資格都沒有。


    所以,魏福臣就一直苦捱到了二十三歲,苦捱著,苦捱著,貌似要捱到這個亂世結束,一直捱到死。


    這期間,他爹娘也都死了,就剩下孤零零一個人,也娶不上媳婦。


    不過,就在魏福臣的人生軌跡貌似已經注定的時候,華夏天傾,清兵入關,卻改變了他魏福臣的命運。


    對於清兵入關,後世公認,這不是一件好事。


    這是造成華夏沉淪的根本原因之一!


    但對於某一部分人而言,這一次的華夏天傾,卻讓他們獲得了翻身的機會,改變了他們的命運,魏福臣就是這麽一個。


    原本清軍入關後,他是被拘到了正黃旗當包衣奴才。


    不過後來,大清國要練綠旗兵了,而魏福臣年輕力壯的,看起來是個好手,就被挑撿一番,打發到了正綠旗裏麵當兵。


    這一下子,算是翻了身了,雖說是從自由民,翻身成了奴才,但卻也是翻身百姓把歌唱。


    從一個大明治下的普通百姓,一下子成了一個光榮的大清國正紅旗奴才!


    當奴才這件事,按照常理來說,那肯定不算是好事,但對於魏福臣來說,這又算是好事,因為大清國給的太多了。


    他當了奴才之後,他們莊上,原本吳秀才家的那一磚到頂,青瓦為頂,榆林作梁,裏麵還刷了白石灰的宅子,就歸了他,而莊子裏最好的五十畝地,也都歸了他,吳秀才家裏那個打小就瞧不上他的吳秀芝,也歸了他,成了他的媳婦。


    大清國還給他弄了農奴,替他種地。


    在這樣的情況下,魏福臣現在可以說是最擁護大清國的一批人了。


    這是階級導致的,如今的魏福臣已經成了大清這個奴才國,奴才製度裏麵的受益者,雖然他往上,還在受各級的主子們的壓迫,但他卻也在這個體製內,獲得了足夠多的好處。


    所以,魏福臣現在是恨死了,那個差點讓他成了太監的大明朝(但凡崇禎還招太監,但凡他魏福臣運氣好點,被選上了太監,那現在就沒有大清國綠旗兵魏福臣,隻有小公公魏福臣了),而且,也在擔心,大明朝有朝一日,打回來後,會不會剝奪了他的田地?


    會不會砍了他這個“韃子”的腦袋?


    在這樣的情況下,首戰之時,壓根就不用清軍督戰隊用力,兩千個大抵跟魏福臣一樣的清軍綠營兵,士氣高昂的朝對麵的謝家莊堡發起了進攻,魏福臣是一個刀盾手,此時,他一手舉著盾牌,護住軀幹還有麵門,


    一手揮舞著那柄刀口包了鋼雁翎刀,悍不畏死的站在最前排,朝前麵發起了進攻。


    “這特娘的,當漢奸都當的這麽凶?他們這不知忠義,不知廉恥的混蛋!”


    謝家莊堡是一個三角堡,當然容納不了太多的部隊了,所以,陳永福所率領著的三千餘明軍,現在實際上以三角堡,然後,臨時築起了胸牆,用搬出來了許多鹿砦。


    還立起了許多樁子,上麵拉了一些帶著倒刺的鐵絲(就是鐵絲網,這玩意手工也能打造,就是成本高了點,不過大明朝就是不差錢,所以謝家莊堡也儲備了不少,眼下都被擺出來布設陣地了。


    此時,看著這幾千個清虜發起的進攻,陳永福是不由的罵了句娘。


    而在他身側的明軍軍官士兵,也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十分瞧不起這些個給清虜賣命的漢奸。


    這時候,明軍陣營裏麵的幾門三磅炮陸續打響(九磅炮在轟浮橋)。


    魏福臣隻感覺咻的一下,自己身側不知什麽東西飛了過去,轉過臉一瞅,便隻見到,他身旁的幾個戰友,被炮彈砸了個稀碎,血水碎肉,也濺了他一身。


    一時間,魏福臣差點沒吐出來,原本士氣高昂朝前蒙衝的他,頓時有些膽怯,可他還沒愣片刻,一旁的幾個低級綠旗軍官就嗬斥了過來。


    “愣著挨炮啊?衝上去,砍死這些南蠻子!”


    這個綠旗軍官明顯是說錯了,因為在他們對麵的明軍禦前親軍,實際上也不是什麽“南蠻子”,朱慈烺麾下就沒幾個南人,全都是清一色的北人士兵將領。


    這不是,他們又繼續蒙頭猛衝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堡壘外圍胸牆後麵的明軍士兵,卻陸續的打響了手中斑鳩銃。


    斑鳩銃這玩意,是有支架的,在野戰當中,支架派不上什麽用場,但在守戰時,這斑鳩銃的支架,就可以架在城牆的垛口,或者是胸牆,沙袋,堡壘工事裏麵,然後進行精確瞄準。


    陸續開火的是斑鳩銃,眨巴眼的功夫,就打翻了幾十個綠旗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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