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已經到了揚州,還請皇上擇日還都南京!”


    這時候,空氣裏響起了魏國公徐弘基的聲音,崇禎還沒來得及開口,朱慈烺卻率先搖頭說道。


    “南京就先不去了,去南京住哪啊?”


    “南京有紫禁城,有皇城,足夠安置朝廷,還有百官……”


    “南京的紫禁城都成危房了,萬一父皇住進去,房子塌了,出了點事,誰擔這個責任?”


    朱慈烺陰沉著臉質問——南京紫禁城確實已經成了危房了,因為建的時候,或許是選址有問題,再加上兩百多年也沒修,早就不成樣子了,當下就成了朱慈烺拒絕的理由。


    隻聽朱慈烺笑嗬嗬喊道。


    “張國維!”


    “臣在!”


    張國維連忙站了出來,他現在是工部尚書兼兵部尚書,不過兵部尚書的活現在都歸統軍都督衙門管了,所以他隻是工部尚書。


    “你領內帑銀五十萬兩,先去南京,修繕紫禁城,修好了之後,本宮再進駐進城!”


    “是,殿下!”


    張國維連忙接命。


    朱慈烺繼續朝徐弘基道。


    “朝廷就暫駐揚州一段時日吧!”


    “朝廷要在揚州,有些要緊事辦理……”


    “揚州有什麽要緊事?”


    眾南京官員有些皺眉,朱慈烺都到揚州了,卻拖著不去南京?


    這是不信任他們,還是怎麽著?


    另外,揚州又不是軍事重鎮,而且,就算是,這現在也是大後方,哪有什麽事啊?


    而朱慈烺卻沒搭理他們,而是朝人群裏打量。


    “今日揚州的八個鹽總可來了?”


    聽到這,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了朱慈烺暫駐揚州是想幹什麽了。


    這是想動鹽稅!


    揚州是兩淮鹽運使駐地,同樣也是鹽商們的老窩。


    鹽稅可是古代的重要稅收來源——主要是古代收稅途徑太小,而且效率太低,沒辦法跟後世那麽收稅,所以隻好收鹽稅了,畢竟鹽是生活必須品,怎麽著都能收得上稅。


    明代的鹽稅收入很少,一年竟然才一百多萬兩銀子,這可真的是寒酸人啊——一個兩億人口的大帝國,竟然隻有一百多萬兩的鹽稅,丟人不丟人?


    哪怕按照比例來算,明初有五千萬人口,收一百多萬兩,明末怎麽著也得收五百多萬兩吧?


    而且,更甭提,明初還有開中法,商人還要先運糧到邊塞,才能獲得鹽引,而明末商人可不需要這麽做了,而且還行綱鹽法,壟斷世襲鹽業貿易。


    壟斷,乃至世襲,朱慈烺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你得交得上來鹽稅啊!


    一年一百來萬兩的鹽稅?


    你真是打發叫花子呢?


    所以,朱慈烺是非要整頓一下兩淮鹽務不可!


    而此時,身為南京勳貴之首的徐弘基,額頭上也冒出來了虛汗——這兩淮鹽務,八大鹽總可沒少往魏國公府上送銀子,殿下要清查兩淮鹽務,他徐弘基可如何是好?


    “殿下,八大鹽總並不在,不知殿下召他們是……”


    徐弘基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朱慈烺,然後詢問道。


    心裏在祈禱,朱慈烺不是來查鹽稅的。


    要不然的話,他徐弘基也就隻好當一當正人君子,跟太子做對了……


    而朱慈烺也閉口不提清查鹽稅的事,隻是陰沉著張臉道。


    “唉,這件事說來也尤其可恨,爾等不知啊,李自成在山西,抄了山西好些晉商的家,抄到了不少財貨,可爾等知道,李自成除了財貨外,還抄到了什麽?”


    “抄到了什麽?”


    眾人有些懵,朱慈烺猛拍大腿。


    “抄到一些這些漢奸晉商跟東虜來往走私憑證,還有一些,他們與揚州鹽商來往的書信,據李自成通報,揚州城裏的八大鹽總,還有好些個巨商當中,有人暗中勾結東虜啊!”


    “什麽?”


    徐弘基的臉色又變了——要單單隻是偷稅漏稅,這還真算不得什麽大罪過,大明朝誰不偷稅漏稅啊?


    可要是再捎帶上私通東虜,那就是叛國罪了,就是漢奸了,那可就殺頭的罪名了!


    “殿下,這事可得慎重的去查啊……”


    這時候,忻城伯趙之龍也站出來拱手道。


    “是啊,這可能是流寇的奸計,用來亂我內部的!”


    “殿下,不可不防!”


    “流寇奸詐,我朝一定不能輕信!”


    “八大鹽總都在揚州,距離東虜有數千裏遠,如何私通,這肯定是假的……”


    一大群官員也緩緩七嘴八舌地說道。


    聽到這,朱慈烺心中冷笑。


    哼哼,看你們一個個的這模樣,肯定沒少從鹽商那分銀子吧?


    看來本太子確實是要好好的收拾收拾你們了。


    旋即,隻聽朱慈烺,笑嗬嗬朝眾人道。


    “不用擔心,不用擔心,朝廷一定會秉公調查的,李指揮,王公公。”


    “臣在!”


    錦衣衛指揮使李若璉這個大特務頭子連忙站了出來,東廠提督將校太監王之心,也湊了過來。


    “你們一會帶些人馬,去把八大鹽總的家給圍了,然後一個個派人去查!”


    “遵旨!”


    李若璉,王之心二人連忙接命。


    聽到朱慈烺派錦衣衛,還有東廠去秉公調查,在場的南都官員,還有南都勳貴都傻了眼——錦衣衛,東廠,這兩個衙門去查案,還秉公調查?


    這不是開玩笑吧?


    這倆衙門貌似比哪個衙門都黑心,讓他們去查,怕是沒罪也得查出來點什麽……


    想到這,眾南都官員不由將目光集中李若璉與王之心二人身上。


    心說。


    他們不會羅織什麽罪名吧?


    王之心與李若璉會不會羅織罪名,暫且不提,當朱慈烺浩浩蕩蕩帶的著行進,進駐鄭芝龍早先準備好一處充當行宮的大宅院的時候。


    八大鹽商裏麵山西鹽商喬友義,正在聽著派出去迎接行朝的家中子弟匯報情況。


    “爹,您沒看見,太子爺的兵太厲害了,一出場就把南京的班軍給嚇得哆嗦,那威風,那殺氣,額可是親眼瞧見了,而且,太子麾下還有數千精兵,推著幾百獨輪車,至少上萬顆韃子的腦袋,在揚州城內轉悠呢,這全城的百姓都瞧見了禦前親軍的威風……”


    原來八大鹽總也不是傻子,他們耳目相當靈通,早就看出來了行朝與南都勳貴官員之間的矛盾——肯定有矛盾了。


    大明朝廷再怎麽著,也是從北京過來的外來戶。


    到了江南這塊地盤上,肯定是不受待見的,而且,丟了北京城,隨朱慈烺南下的行朝官員,北人勳貴,也是要在江南找補的,爭奪江南的利益!


    最重要的是,太子還要搞一體納糧,取消士紳優免,還要搞什麽減租減息,這一套組合拳下來,南都勳貴,當然要跟南下的行朝作對。


    所以,八大鹽總現在就在考慮接下來要怎麽站隊!


    因為甭看八大鹽總威風凜凜,各家賬麵上至少上千萬兩銀子,但實際上,卻都是個空架子,真正能夠讓他們斂財的,完全是背後權貴的支持,就拿當下的八大鹽總來說,其中就分了兩派,山陝派,徽商派,山陝派背後是南都勳貴,而徽商派則是江南士人。


    這兩派之間,爭奪著兩淮鹽業的暴利,但讓他們能夠讓爭奪市場的,既不是他們的市場競爭能力——食鹽就是壟斷行業,哪需要競爭力?


    人還能不吃鹽?


    真正讓他們占有市場麵額的,全在於背後權貴的支持,換言之,一個又一個風光無限的鹽商,實際上就是權貴們的白頭套。


    所以,麵對著異軍突起,從北方南下的大明行朝,擺在八大鹽商麵前的就是一個站隊的問題!


    是站南都坐地戶,還是站南下的行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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