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很快就擬好了。


    一大群官員就這麽的,拋下了咱們的崇禎皇帝,一個個挺胸疊肚。


    帶著勝利的喜悅,浩浩蕩蕩的跑到了朱慈烺所在的朝陽門。


    “殿下,皇上有命,令太子即刻帶忠臣義士南下監國,請殿下下來接旨!”


    到達朝陽門後,首輔魏藻德朝朝陽門上站著的朱慈烺高呼道。


    “本宮這就下去接旨!”


    朱慈烺隨即便整理了一下衣裳,帶著一隊侍衛下去,然後,畢恭畢敬地接過了旨意,這才鎖著眉頭,一副不願意的表情,朝眾臣們道。


    “父皇令本宮南下監國,他來留守京城,這,這恐不合孝道啊……”


    “依我見,還是由父皇南下,兒臣代父堅守京師為好!”


    “太子殿下仁孝!”


    一時間,魏藻德這個不到四十的年輕首輔,不由得給朱慈烺送上一句馬屁。


    而周圍也響起了一連串的恭維聲。


    當然,他們並不會同意朱慈烺這個選擇——崇禎都說他們是亡國之臣了,這麽一個“昏君”,要是到了南京,還不得把他們這些“忠臣良將”給砍了?


    還是讓朱慈烺南下比較好!


    隻見魏藻德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不過,殿下,京師雖危,但四方勤王之軍隨時可至,有陛下堅守,何需太子操心?“


    “太子殿下,還是安心南行監國就是!”


    “對對,太子殿下不要推辭啊!”


    群臣們繼續說道,朱慈烺又一連讓了幾次。


    這屬於這時代的政治姿態。


    甭管別的,這方麵的姿態,得做足夠。


    一連三讓三辭後。


    朱慈烺這才“勉為其難”的,苦著臉接過了旨意,張口說道。


    “諸位臣工,話既已說到這個份上,本宮也隻就好接受了!”


    “殿下聖明!”


    眾臣高呼,首輔魏藻德連忙站到了朱慈烺一側,然後朝他道。


    “殿下,此策南下,殿下身邊,需有一批,忠實能幹的輔國能臣隨駕,臣魏藻德不才,願卸下首輔一職,隨太子殿下您南下監國……”


    “臣等亦是如此!”


    跟過來的一大堆大臣們,紛紛朝朱慈烺一拱手道。


    眼神裏麵,滿是希冀。


    生怕朱慈烺不帶他們跑路了!


    “諸位愛卿,不必擔心,不必擔心!”


    朱慈烺笑嗬嗬地朝群臣們說,然後,話鋒一轉,目光聚集在魏藻德身上。


    “不過,誰能隨駕南下,這一點,則需要從重考慮!”


    “南下監國,需要挑選一批,有真才實幹,對我大明朝忠心耿耿的忠臣良將南下,數量有限,不會太多……”


    “啊?”


    一時間,大臣們齊齊地懵逼了——廢話,我們都讓您南下監國了!


    南下之後,隻要你父皇一死,或者是被流寇俘虜。


    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登基當皇帝了!


    你可倒好。


    竟然還不打算直接的帶我們跑路。


    還要挑?


    這也太不給我們這些大臣麵子了吧?


    眾臣正在心中不滿的時候,魏藻德小心翼翼地湊上來問。


    “殿下,您要如何挑啊?”


    “如何挑?這個簡單!”


    朱慈烺嗬嗬一笑,目光凝重地掃視著麵前的文武諸官,然後,一揮手,招過來京營一標的副統領王鬥,朝他附耳提醒。


    “王鬥,注意保護本宮安全!”


    “是!”


    王鬥連忙頷首,與黑明義,黑明孝,黑明廉,幾人,連忙護在了朱慈烺左近。


    這時候,朱慈烺卻是笑嗬嗬的開口了。


    “諸位文武臣工,都是有治國良謀,有經天緯地之賢才的,如何挑,確實是有些讓人為難!”


    “本宮思前想後,隻想到一個主意!”


    “敢問太子殿下,是何主意?”


    魏藻德小心翼翼地問。


    心裏在思量著,自己夠不夠得上標準。


    能不能南下。


    他連四十都不到,甭說是擱現代,擱古代也算得上年輕,可不想死在流寇的手上!


    朱慈烺撇了眼魏藻德,心說,你肯定是夠得上標準的,你就不用擔心了,本太子絕對會帶著你這個首輔南下滴。


    他笑嗬嗬地解釋。


    “當然是,按諸位臣工對我大明朝的貢獻,對大明朝的忠誠來算了!”


    朱慈烺的話一出口,一時間,所有人長出口氣——忠誠嘛,還不好嘛?


    在場的哪一個,不是忠臣?


    這世界上,可沒有人會把自個當成奸臣們來看的啊!


    想到這,一個個忠良,挺胸疊肚,端好了姿態,然後道。


    “殿下,諸位同僚,都是忠臣君子!”


    “對啊,我們對大明朝可忠了!”


    “我們家世代忠良……”


    “臣家裏打太祖爺那會就從了軍,成祖那會,也靖了國難,傳了這麽多代了,照樣是對朝廷,忠心耿耿……”


    文官勳貴們紛紛嚷嚷道。


    表著忠心,有幾個曾經上過戰場的勳貴,甚至還脫了衣裳,露出那又肥又白的上身,向朱慈烺展示他們的傷疤。


    以此來證明他們的忠心!


    “殿下,您看看臣背上的傷疤,這可都是替朝廷殺賊時留下來的……”


    懷寧侯孫維藩將後背對準朱慈烺,扭過頭來,指著他背上的傷疤說。


    隻是,朱慈烺隻看了幾眼,就不由的皺眉——這些貨的傷疤怎麽全在背後啊?


    不會是逃跑的時候受的傷吧?


    “哈哈,諸位不用讓本宮看這傷疤了,忠不忠,本宮不看這個,不是看這個的……”


    “不看這個?看什麽?”


    群臣們疑惑,有些懵的看向了朱慈烺這個被黑明孝等幾個壯漢保護著的太子。


    這時,朱慈烺解釋了起來。


    “我大明朝如今,有的是忠臣,但忠臣這麽多,本宮也不能全部帶走啊?諸位說的是吧?”


    “所以,本宮隻能帶走一批,最忠誠的忠臣,忠中之忠的忠臣!”


    “至於如何看是誰是忠臣中的忠臣嘛,那就要看你們掏出來的銀子的數量嘍……”


    “本宮南下監國,需要銀子募兵,需要銀子重整河山,忠臣肯定是願意毀家紓難拿出銀子來為朝廷辦事的?本宮說的對吧?”


    朱慈烺的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這個太子也太黑心了吧?


    也太壞了吧?


    都快趕的上李自成了!


    大夥這麽支持他,他竟然還管大夥要銀子?


    嗚嗚,他們這些忠臣良將怎麽就找不到一個對他們好的好主子呢?


    所有的大臣不由的想哭。


    可是哭歸哭,但大夥還是要跑的——不跑的話,那可就真成忠臣了,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在李自成手上,混個“殉國忠烈”呢。


    懷寧侯孫維藩湊上前來。


    “殿下,臣是忠臣,臣願意捐銀子,讓朝廷度過國難,臣現在捐五千兩!”


    “五千兩?”


    “懷寧侯真是忠臣啊,捐了足足五千兩銀子!”


    魏藻德朝懷寧侯誇讚,眾臣也紛紛恭維起來——五千兩銀子換一個隨駕南下的名額,一點也不虧啊!


    可朱慈烺卻搖頭連連,朝孫維藩這個濃眉大眼,一看就特別忠的忠良道。


    “懷寧侯,看來你不是真正的忠臣啊!”


    “臣怎麽會不是忠臣呢?臣可忠了,臣打太祖爺那會就替朝廷效力,英宗那會,還保衛過京城呢,這才得了爵位,怎麽會不忠……”


    孫維藩苦著臉,說著自家過往,朱慈烺搖頭連連,否定道。


    “你忠心是有的,但你忠的不夠!”


    “奸臣有,巨奸,大奸,中奸,小奸,這忠臣,同樣也有小忠,中忠,大忠,巨忠,似你這樣的,才捐五千兩銀子,也就是一個小忠了!”


    “本宮要南下,帶的是忠臣中的忠臣,你這種小忠,還是留守京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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