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珠這會兒卻又賣起了關子,道:“嫂子,我說過要幫忙的,這會子也來不及說這個,我就跟在你身邊幫著待客吧,等忙完了再說。”


    秦鳶:“……也好……七妹妹你要先換衣衫嗎?”


    顧寶珠道:“不必,我才換過了。”


    秦鳶被她弄得摸不著頭腦,隻好道:“那你跟我去梧桐苑?”


    顧寶珠立即點頭:“好。”


    像是就等著這句話似的。


    秦鳶有些懊惱紅葉不在身邊,隻好帶著顧寶珠回了梧桐苑換衣裳。


    顧寶珠也不見外,坐了沒多久,又尋到了內室來,見秦鳶正在換衣,道:“嫂嫂穿上這個好看,瞧著十分嫻靜。”


    “嫻靜?”


    顧寶珠點頭道:“對呀,我聽聞文人家的女子都講求嫻靜淑雅。嫂嫂穿這件,看上去的確嫻靜得很。”


    秦鳶看了眼顧寶珠身上穿著的粉色宮裝,笑道:“七妹妹這麽穿也很嫻靜。”


    顧寶珠臉上飛快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嫂嫂說的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往日很少見七妹妹這麽穿。”


    “那是……以前是我不在意,如今我這麽穿了,會越來越嫻靜的。”


    秦鳶心裏有幾分明白,試探著又問:“七妹妹往日裏很是活潑,怎麽突然要往嫻靜裏打扮了?”


    她已換好了大衫,去了梳妝台選發釵。


    顧寶珠道:“徐珍比我隻大了兩歲,就急著尋婆家了,我娘隻怕也沒少在三嫂跟前念叨我的婚事,我聽聞文人都喜歡嫻靜淑雅的女子,就想跟著嫂嫂學學,慢慢扭了性子。”


    秦鳶:“……”


    果然如此。


    秦鳶道:“怪不得妹妹穿了粉色。以前都愛大紅色。”


    顧寶珠難為情地笑笑,就算羞澀過了,道:“我也是聽人說的,穿素淨點的顏色顯得文雅。”


    秦鳶道:“我看娘就很會穿衣打扮,不如讓娘教教你。”


    顧寶珠道:“娘就喜歡把我打扮得富貴逼人,窮進士怎麽會喜歡呢?”


    “……”


    給秦鳶梳頭發的翠茗手就不由得抖了一抖。


    兩人在鏡子裏對視一眼。


    顧寶珠瞧上了個窮進士,這個窮進士還喜歡文雅嫻靜的女子。


    這饑荒可有得打了。


    翠茗心中暗道:“也不知那個窮進士這麽可憐,被定北侯府的小姐瞧上了。”


    秦鳶拿起金釵輕笑一聲,“你本就是定北侯府的小姐,有著世襲罔替的爵位,哥哥是戰神定北侯,要窮進士的喜歡做什麽?你選婿怎麽也選不到窮進士頭上。”


    顧寶珠臉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秦鳶隻當不知,道:“成嫂子隻怕要來了,我得快點兒打扮,今兒這認親宴辦了,我心裏也少些事。”


    翠茗馬上接了話:“侯爺也是這麽想的,這認親宴來來回回變了好幾回,誰也沒想到辦得這麽急。待會兒程少爺和玉小姐隻怕還要過來磕頭。”


    秦鳶道:“磕不磕頭的都不要緊,侯爺午間和他們一起用膳,說是想要讓鬆山先生瞧瞧程哥兒的資質,我猜著是想讓程哥兒拜鬆山先生為師,康哥兒和福哥兒這幾年都要呆在家裏,六弟隻怕也是想讓他們兩個跟著鬆山先生的。”


    顧寶珠知道幾個孩子合不來,立即道:“那怎麽能行,他們去了成嫂子家,成嫂子家自然會給他們請西席,而且程哥兒長得人高馬大,應當請個武師傅,日後在軍營裏混個前程,而且……”


    一來一去,就將話題扯開了。


    沒多久,戴氏就來了,穿著新做的丁香色的衫裙,麵上滿是喜色。


    秦鳶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成嫂子紅光滿麵,瞧著精神氣好了許多。”


    戴氏道:“家裏添丁,自然是喜事。”


    三人笑著就往花廳去了,等著接待兩家的客人。


    不一會兒,定北侯府門前便人聲鼎沸,車水馬龍。


    來客都是顧靖暉在軍中的袍澤兄弟,顧靖成往來多年的同僚故舊,大都是武將出身。


    前廳擺好了酒席,花廳也擺了幾桌招待女眷。


    除了金夫人和戴氏,秦鳶一個不識,好在有她們兩人幫襯著,和這些夫人們也慢慢熟悉起來。


    這裏麵到有幾個與趙氏相熟,見了她形容都有些怪異,但並沒敢說半點不妥當的話。


    金夫人小聲對秦鳶道:“那個是馬夫人,和趙氏來往的勤,她夫君是侯爺麾下的偏將,一直跟著侯爺,打仗英勇的很。”


    馬夫人埋頭隻顧著吃。


    秦鳶記得這人來得晚,來了之後隻略略寒暄幾句就沒說話了。


    秦鳶詐了一句:“馬夫人似乎不怎麽愛說話,和趙氏來往勤快,是因為同鄉的緣故嗎?”


    金夫人看了眼秦鳶,道:“馬偏將和龐海是同鄉,龐海說是冀州人,馬偏將也是冀州人士,論起老鄉來,卻還是有些遠。不過在軍中,都喜歡結拜兄弟,認幹親。就是顧老侯爺都是有許多幹兒子的,都是過命的交情。”


    這句話就有意思了。


    秦鳶想了想,這等於說馬偏將和龐海是結拜兄弟,認了幹親了。


    馬夫人對她不親近,隻怕也有點兒這個原因。


    秦鳶道:“倒沒聽說侯爺認了什麽幹兒子,程哥兒和玉姐兒說是義子,在府裏還經常欺負侄兒們,要是親生的,隻怕侯爺還得教訓幾下。若不是因為趙氏鬧得在府裏呆不住,侯爺也舍不得讓他們去成嫂子家。”


    金夫人搖頭:“未曾聽說侯爺認過什麽幹兒子,興許是侯爺太年輕了?”


    這話很妙啊,秦鳶忍不住就笑了。


    金夫人也跟著笑。


    馬夫人抬首看了眼她們,就將視線轉到一邊去了。


    秦鳶就道:“姐姐,馬夫人不親近我,是不是信了趙氏說的話,我聽侯爺說,之前有人在外麵傳話,說趙氏經常出入以前和龐兄弟有來往的人家,說她為侯爺生了對龍鳳胎,侯爺也有心等她出了孝期納她為妾的。”


    金夫人正夾了個珍珠糯米丸子往嘴裏塞,還沒咽下去,差點噎著。


    想要敷衍支吾過去,就見秦鳶那張沉魚落雁羞花閉月的臉就在眼跟前,一雙黑白分明,閃耀如星的眸子正坦蕩蕩對著自己,等著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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