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內,瑞海高居主位,與往日一樣,臉色嚴肅,不苟言笑,其往主位一做,自然而然就有一股威嚴之氣。


    在場一行人都頗為嚴肅,因為距離嚴勤茂離開不久。


    按時間推算,這個點調令也差不多下來了,是左遷還是右升,大概都會有相應的風聲傳出來。


    以往監察使巡查的時候,眾人心中就差不多有了底,知道誰要走,誰要升。


    但今天,他們真的把不準瑞海的脈。


    嚴勤茂的脈,他們之前把的準,自從之前見到嚴勤茂,現在也覺得把不準了。


    一向貪汙成習慣的嚴勤茂突然就兢兢業業,愛民如子,分毫不取了。


    連往常他眼中吃糠咽菜一般的食物都能吃得很香,而且沒有絲毫的意見。


    整體就很離譜。


    他們事後還特意去打聽了一下,嚴勤茂之後的作風也沒改啊。


    他轉身去揚州巡視的時候,那可不像現在這麽好說話,聽聞有人聽說過瑞海這邊的事情,也特意請了粗茶淡飯,然後被嚴勤茂直接罵上了天。


    評價給了一個中下,不僅右升沒有了,而且還要左千。


    如今這個消息他們內部都已經傳遍了,但沒人敢跟瑞海說,不想打擊瑞海的心。


    有人旁敲側擊的提過一嘴,結果瑞海說那是對監察使的汙蔑。


    瑞海還語重心長地說:“我等於又不是沒有見過嚴監察室,他的為人作風我們都親眼見過,自然清楚他是什麽一個人,不要被這些風言風語所影響到了。”


    “走在正路上總是滄桑的,不僅要花功夫去做好事,還要承受他人的抹黑和汙蔑……”


    “啊這!”


    這麽一說其他人頓時沒話說了,也沒辦法說。


    但想到嚴勤茂,一群人還是覺得不太對勁。


    “其特意在瑞海這裏裝一下,是不是要故意打擊一下瑞海的信心?讓瑞海有更大的挫折感。”


    他們懷疑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嚴勤茂到底怎麽說都是出生於劍邑,被瑞海犁庭掃穴的人之中,說不定就有部分與嚴勤茂有著關係。


    以瑞海處理興國和劍邑相關地方的政績,故意在瑞海的行為作風上刁難一二,也不會給對海帶來太大的問題。


    最多蹉跎一兩年,瑞海依舊會高升。


    而如果反向操作的話,讓瑞海本以為會高升,結果反過來參瑞海一本,讓瑞海不僅沒有高升反而左遷。


    如果說瑞海原本就知道沒有升遷的希望的話,那還好,可能不會受到太大的打擊。


    結果現在這麽搞,瑞海心態可能就不太平和,如果會參上一本,心態真有可能爆炸。


    現在這種狀況就有點這個樣子了,因為瑞海如今麵色仍然嚴肅,沒有多少喜悅,反而眉宇之間有一股鬱結之氣,明顯壓力很大。


    張明圖倒一點也不擔憂,平靜的看著上方。


    他已經知道後續,瑞海的確是高升了。


    高台之上,瑞海開口。


    “這些日子以來,感謝與諸位共事,如今得到上方調令,即將去往九江郡,以後劍邑的諸多事物,就交由諸位同道了……”


    最開始下麵的人反應還頗為平靜,片刻之後就轟然炸響。


    “九江郡?還好還好,雖然沒有升很多,有點可惜,但九江郡富庶,極其出名,去往九江郡當縣令,也算是右升了。”


    “恭喜恭喜啊!”


    “那晚上不得舉辦一場酒宴,慶祝一下。”


    ……


    一群人臉上都是喜色,本以為會迎來噩耗,沒想到還是一件喜事。


    瑞海頓了頓,迎著下方興奮的人群道:“去九江郡……算了,酒席能不能在縣衙辦?我來下廚。”


    張明圖嘴角都不由微微抽動一下,他知道瑞海想要解釋的是什麽?


    瑞海要去的可不是當縣令,而是成為知府,可以說真正地越過了一個大的門檻。


    但瑞海並不糾結這個,反而更擔心這場宴席,他的錢的確不是很多。


    張明圖略略沉吟了一番,笑道:“在縣衙吃這頓飯倒也可以,但這縣衙的手藝未免太差,也不夠顯現宴席之重要。”


    “去外麵未免太鋪張……”


    由其他人來說這個話就會顯得很虛偽,但瑞海說起來卻真的是真心實意。


    他自己基本上天天都在家吃飯,在縣衙吃的飯,也真的就是簡單的粗茶淡飯,燒菜的都是從附近雇傭的一位廚娘。


    “不用去外麵,我這手藝也不錯,福來酒樓的手藝我也掌握個七七八八,我來掌廚保證味道不差,隻是食材方麵還得縣令負責了。”


    瑞海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福來酒樓開辦的時間並不長,但如今已經成為了劍邑最知名的酒樓之一。


    其廚藝頗為出色,那名動整個劍邑乃至隆興府的玉壺春更是厲害。


    如今真正的要開辦酒席,缺了一壺玉壺春,都顯得不上檔次。


    猶豫了片刻,瑞海還是出聲道:“玉湖春就算了,這個我真買不起。”


    身為一縣之主,他說起這個來沒有一點羞愧,很是自然。


    提到玉湖春,臉上還隱隱有些驕傲。


    以往的縣令,任何一個想要喝玉壺春,那真的都可以喝到飽,瑞海說這個本身很反常,正常來說很丟縣令的臉,但在場的諸位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雖說是如此,但在場眾人還是隱隱有些失落。


    畢竟在這樣的酒席之上,沒有酒怎麽看,都出了點味道。


    而瑞海說完,頓了頓:“不過如此宴席,慶祝怎能無酒,當年我同鄉曾經送過我一談好酒,是福州的特產劍南春,到時候也可以與諸位一同品嚐。”


    “好!”


    在場中人歡聲雷動,發自內心的喜悅。


    張明圖也微微一笑,未來壓力極重,步步都是危機,卻也更顯得如今這種輕鬆自在的日子的珍貴。


    等到場麵等待下來,眾人都各自處理公務,等待著晚上的宴席,瑞海悄悄回頭,找到張明圖。


    往日裏瑞海都是麵色威嚴,今日難得臉上有些扭捏,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跑半天他才艱難的從懷裏掏出三兩銀子,囁嚅著道:“這……這些錢也不知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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