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晗套上一件外套飛奔出去。


    程秋亦一支煙燃到了屁股,拇指和食指併攏碾熄了菸頭,從車窗裏扔出去。她拿起煙盒輕敲一下,又一支煙從盒子裏彈出來少許,程秋亦歪頭將那支煙咬進嘴裏,掏出打火機點燃,動作一氣嗬成。


    程秋亦已經戒菸多年,真再沾染上,才知道菸癮是一輩子的,你以為它已經遠離你了,隻是你以為而已。柳舒晗之於她就像菸癮,不,比菸癮還強烈,菸癮能被程秋亦壓抑下去,對柳舒晗的癮隻會隨著時間的增長愈演愈烈。


    程秋亦有信心能和一切競爭對手搶一個柳舒晗,可她沒有信心贏得了柳舒晗的父母。程秋亦腦子裏有一百種關於柳舒晗父母的設想,沒有一種對她有利,畢竟尋常人家庭裏有幾個接受得了自己的孩子是個同性戀?


    柳舒晗穿著拖鞋跑到小區門口,整條馬路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她沿著程秋亦離去的方向一直走,剛轉過路口,程秋亦黑色的車子印入眼簾。


    那輛車恰好停在一個路燈底下,車子表麵反射著路燈光線,車內漆黑一片,隻能隱約見到一個忽明忽暗的小紅點和程秋亦的輪廓。


    柳舒晗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第二十二章這是我愛人


    程秋亦在後視鏡裏看到自己車後頭站著的一個小小的人影,愣了一下,甩了手裏的煙下車,和柳舒晗四目相對。


    柳舒晗睡衣外頭隻套了件薄外套,腳上是沒來得及換下來的拖鞋,頭髮紮得很隨意,甚至有些亂糟糟的。


    程秋亦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她想伸手把柳舒晗抱進懷裏,又想著自己身上濃重的煙味,怕柳舒晗嫌棄,在她麵前停下,手腳都不知該怎麽放。


    柳舒晗沒那麽多顧忌,她上前抱住程秋亦,頭埋進程秋亦懷裏低聲道,“我就知道你還沒走,程秋亦,你就是個白癡。”


    程秋亦隻穿了一件襯衫,柳舒晗抱住她的一瞬間,她胸前的布料就濕了一大片。


    程秋亦長長地嘆了口氣,抬起手在柳舒晗的後背上安撫似的輕拍,“我是白癡,你是傻瓜,我們倆絕配。”她抽了一晚上的煙,嗓子像粗糙得被砂紙摩擦過,說出來的話都帶著嗆人的尼古丁味道。


    柳舒晗擦幹淨眼淚,抬起頭兇巴巴道,“好哇你程秋亦,我還當你真是什麽五好青年呢,你背著我就抽菸。”


    “冤枉啊大人,小的這是頭一次,初犯。”程秋亦配合地雙手舉過頭頂,一副認罪投降的委屈相。


    “呸,看你動作這麽熟練,還騙我是初犯。”


    夜裏一陣風吹過來,柳舒晗失了程秋亦雙手的庇護,冷得打了個哆嗦,程秋亦見狀連忙把她摟進自己懷裏,微蹙起眉頭責備道:“大晚上穿這麽少出來,真當自己是鐵打的身體?”


    “你還好意思說我?”柳舒晗靠在程秋亦肩頭嘟囔。她鼻腔裏充斥的都是程秋亦身上的煙糙氣,心裏突然冒出個念頭,“秋亦,我帶你去見我爸媽吧?反正遲早都要來這麽一下,早死早超生。”


    “你要想氣死他們,那你就去。”程秋亦沒好氣道,“遲早都要經歷這麽一天,那也得循序漸進,先給他們打足了預防針再說,你這麽猛然提起來,把你父母嚇出個三長兩短,到時候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可是……可是我不想你受委屈……”


    “慢慢來吧,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心想事成的事呢。”


    柳舒晗想起她媽還要拉她去相親,好笑道,“還慢慢來呢,再慢我就成了別人家媳婦兒了。”


    “你說什麽?”程秋亦心裏一驚。


    “我媽要拉我去相親,說我老大不小了,別人家閨女和我一樣大,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程秋亦黑著臉道:“木頭,你要敢去我跟你沒完。”


    柳舒晗嘿嘿一樂,“誰說我要去了?我媳婦兒要相貌有相貌要本事有本事,那些五大三粗的臭男人能比得上嗎?”


    “這麽說有比得上的你就答應了?”


    “那我也不答應,我這一輩子就想和你過,除了你誰都不行。”


    程秋亦臉色這才好起來,問道:“你大半夜這麽跑出來,父母不擔心嗎?”


    柳舒晗斜睨了她一眼:“怎麽著,你還想把我攆走啊?然後一個人偷偷摸摸躲在哪個角落裏抽菸裝深沉?沒門!”


    “那你想怎麽樣?”程秋亦無奈道。


    柳舒晗思考片刻,拉著程秋亦上了車,“回賓館,大不了明天早點起,接我爸上醫院。”她嫌棄地聳聳鼻子道,“程秋亦,以後不許你抽菸了,今晚你這煙味不散幹淨了別想上我的床!”


    “別啊!”程秋亦急了,“舒晗,我真就抽了這麽一次,您大人大量,饒我這一次成不成?”


    ……


    柳舒晗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帶著柳森上醫院檢查,程秋亦外公周家的本家就在z市,她在這邊說話倒還有些分量,和醫院通了氣,免去排隊的麻煩,不到一個小時全檢查完了,沒什麽大問題,柳舒晗總算鬆了口氣。


    她心裏惦記著程秋亦,把父母送回家後迫不及待去找程秋亦去了。


    柳舒晗敲響程秋亦的房門,在程秋亦開門的那一秒就把她撲在牆上,小狗似的一通亂啃。程秋亦靠著牆接住柳舒晗,被她猴急的動作逗得發笑,故意正正表情嚴肅道:“舒晗,大白天的做這種事……有礙觀瞻啊。”


    “這事什麽時候做都有礙觀瞻,我就不信你不想要。”柳舒晗挑釁地看著程秋亦,手順著她的衣擺伸進去撫摸程秋亦精瘦的腰肢,膝蓋擠進程秋亦兩腿之間,貼著她大腿內側摩擦。


    美人在懷,程秋亦要忍得住她就不叫程秋亦,和柳舒晗兩人從玄關到床上,衣服裙子散落一地。


    柳舒晗這次意外的主動,情到深處時牙齒死死咬在程秋亦肩頭,留下兩排細細的小牙印子,還不停往外滲血絲,好像程秋亦的肩頭戴上了一枚勳章。


    程秋亦皺眉強忍刺痛,帶著柳舒晗攀上高峰。


    終於從高潮裏回神,程秋亦才齜牙道:“木頭,你屬狗的吧?這一口下去我新買的那條吊帶裙半個月都穿不上了。”


    柳舒晗湊近程秋亦的肩膀,伸出舌頭在那兩排牙印上輕舔一下,咂咂嘴道:“做個標記,也好讓人知道你程秋亦名花有主了。”


    “那我也要給你做個標記。”程秋亦作勢張嘴要咬柳舒晗。


    柳舒晗嚇得趕緊捂住程秋亦的嘴,苦著臉求饒:“別……我怕疼啊……”


    程秋亦氣笑了:“你咬我的時候怎麽不想著疼?”她到底捨不得下嘴,貼著柳舒晗的鎖骨吮吸,在她肩窩裏留下一個深紅色的吻痕,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你這塊朽木終於也會開花了。”


    她們二人又廝混了一天,這才想起來這一趟是出來玩的,現在可倒好,什麽也沒幹就浪費了兩天時間。


    柳舒晗自小在z市長大,真不覺得z市有什麽好玩的地方,程秋亦興致倒是高,帶柳舒晗去了……去了她們高中。


    這個高中是半封閉式的學校,平常倒還好,這天又恰逢雙休日,出入都很困難,她們倆從正門進不去,程秋亦帶著柳舒晗繞著學校圍牆走了好半天,最後找了一處低矮僻靜的圍牆爬了進去。


    “程秋亦,你可真行,得虧我今天穿的是子。”


    圍牆後頭是單車棚,如今不管學生還是老師都沒幾個騎自行車的了,單車棚很久沒使用,結滿了蜘蛛網。


    “我還記得高三的時候,你偷偷摸摸在這裏給老師的自行車放氣。”程秋亦指著車棚的一根柱子道,“那時你笨得很,擰了半天,氣沒放出來,倒把自己累得滿頭大汗。”


    “誰讓他當眾罵你來著?”柳舒晗翻著白眼道,“那個老師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就是幫你教訓教訓他。”


    “最後不僅沒教訓得了他,自己還差點遭了處分。”程秋亦說著風涼話。


    柳舒晗想起那天的場景就樂,“我人生第一次幹壞事就獻給你了,感不感動?”


    “你哪個第一次不是我的?”程秋亦倚著柳舒晗的肩膀反問。


    有些人,不管你說什麽話她都能給你帶溝裏去。


    柳舒晗敗了,幹咳兩聲強行轉移話題,“說來也怪,後來那個老師的輪胎還是爆了,據說是被人拿刀子劃的,也不知是誰,比我還缺德。”


    缺德的那位一本正經地站在柳舒晗邊上,半點愧疚感都沒有。


    學校大約是z市變化最小的區域,十年前什麽樣十年後還是什麽樣。柳舒晗雖然是本地人,但她當年高考失利,沒臉見老師,竟然這麽多年一次學校都沒回過,這次和程秋亦一起回來,頗為感慨,她當年以為再也見不到程秋亦了,心灰意冷,哪裏想到她們能有終成眷屬的一天。


    “秋亦,你知道我第一次對你動心是什麽時候嗎?”她們二人一路踱到操場,柳舒晗趴在看台上對程秋亦道。


    “莫非是在這裏?”


    那一年運動會,柳舒晗逞能報了個一萬米的長跑,跑到一半摔在塑膠跑道上,膝蓋胳膊肘上傷口和著灰塵,血肉模糊,那年程秋亦是維護秩序的誌願者,戴著頂紅帽子,二話不說把柳舒晗背到了醫務室。


    柳舒晗已經記不得那天的具體細節,隻記得程秋亦皮膚白得近乎透明,後頸上的血管清晰可見。她那時已經關注程秋亦多時,突然和女神有了這麽近距離的接觸,身上的疼痛早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滿眼都是程秋亦雪白的脖子,心想怎麽會有人能長得這麽好看。


    程秋亦想了半天沒想起來柳舒晗說的是哪一年,隻好訕笑,“那我應該是藉口送你去醫務室偷懶不去當誌願者。”


    程秋亦說的是實話,那時她少年心性,心裏裝的全是所謂的宏圖大誌,對高中生很不屑,怎麽可能主動幫別人。


    “你呢?你喜歡上我是什麽時候?”


    程秋亦老實答道:“我不知道。”


    程秋亦真不知道,一個人孤獨了太久,她隻是沒有拒絕柳舒晗的刻意接近――甚至還有點享受被這麽一個傻丫頭崇拜的感覺。哪知道日積月累,柳舒晗就這麽走進了她心裏。


    柳舒晗顯然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失望地趴在欄杆上,“你這人真無趣。”忽然她眼睛又亮了,“秋亦,我們去跑步吧?”


    “大熱天的,要跑你跑。”


    “你!”柳舒晗氣得直哼哼,“不解風情!”


    程秋亦笑著沒說話,拿了張紙巾擦幹柳舒晗鼻頭上的汗。


    往回走的時候,她們碰到了從前的高中班主任。班主任叫秦江,兩鬢斑白,眼角有很深的皺紋,他是個一絲不苟的男人,從不和誰親近,麵上永遠是帶著疏離感的微笑。柳舒晗後來細細想來,發現程秋亦對付外人的假笑和秦江應付他們的微笑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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