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欽舟緊張地問:“那夏子丹呢?她去哪兒了?”


    那人:“不知道。”


    葛欽舟一喜,這人這麽說,就代表夏子丹隻是下落不明,卻並沒有死,他又問:“你走後,這些畫怎麽辦?”


    那人抬起頭,笑道:“這不是你來了麽。”


    葛欽舟:“……”


    “也算是命吧,”那人感慨了一句,起身領他們去看那些畫,“其實早在博物館拆遷之前,我就陸續把這些畫搬到了這裏,這期間也有不少人來打聽過。”


    葛欽舟訝異道:“還有其他人知道夏家書畫的事?”


    那人道:“嗯,官家也有人來問過。”


    葛欽舟:“……”


    穿過小院,搬開水缸,又進一房,彎彎繞繞的,三人終於在一個紅漆木門前停下,“最危險的一次,發生在四年前,我當時還擔心這些畫要守不住了,”那人推門直入,進去後是一條黑漆漆的過廊,約兩米長,僅容一人通過,“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97年的一宗經濟案。”


    走到走廊盡頭,那人才摸出褲袋裏的鑰匙,開了鎖。


    崇山跟在後頭問:“是柯明峰的案子?”


    四年前柯明峰的貪汙受賄案鬧得沸沸揚揚,行賄之人也曾是地產界著名大佬,此事一爆,舉國震驚,因這案子受牽連的人不在少數,上頭決定嚴懲不貸,如今那些當權者幾乎全被大換血般清洗了一次。


    “沒錯,但柯明峰受賄的原因並不是新聞裏報導的那樣冠冕堂皇。”眼前出現了一條通往地下的石階。


    “難道和夏家也有關?”


    “嗯,你們還記不記得當年一同倒台的穆家?”


    “知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穆家”,正是從那一刻開始分崩瓦解,這才是柯明峰案件出名的原因。


    “當年夏子丹東躲西藏,就是因為這個穆家,他們得知夏氏書畫還留存於世,打著‘國家’的名義,千方百計想要得到,占為己有。”


    “那跟柯明峰有什麽關係?”


    “柯明峰有個情婦叫宋熙,這個人,是宋月的侄女,所以,柯明峰也知道一些情況。”


    葛欽舟凝眉,等想過來是誰時,一下子頓住了腳步。


    崇山問:“這些人又是誰?”


    葛欽舟道:“宋月……是我舅舅的髮妻。”


    崇山:“夏驍川的生母?”


    葛欽舟微微點了下頭,他想起宋熙了,這個人小時候曾在夏家寄住過一段時間,因為和夏驍川年齡差不多大,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姑娘,她長得也美,母親很是喜歡她,平時也會教她描圖……這之中的千絲萬縷不是用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了,那人隻提了這一句便已足夠。


    說話間就下到了地下室,那人點了燈,又拿鑰匙開了一扇門——


    “都說西市滿地是寶,尤其是地下,這裏曾是十三朝古都,夏子丹選擇把畫運到這裏,可能也是想要借這地下靈氣庇佑夏家……”


    葛欽舟和崇山站在地窖入口,望著裏頭滿摞滿堆的書畫,一時怔忡,所有畫作全部被妥善地包裹著,看不到裏頭的樣子。


    可光是這幅場景,就能讓葛欽舟熱淚盈眶。


    他走過去,顫手拆開一幅,是夏子欽畫的牡丹圖,崇山站在一邊,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眼睛——這齣神入化、跌宕多姿的展現力,恐怕連當今知名的國畫大師都無法匹敵!


    又拆了幾張,除了傳統的畫作,還有一些在中國畫歷史上極少見的畫派風格,甚至有類似圖騰神符之類的畫作。


    崇山也看得熱血沸騰起來,單幾幅畫就已讓這不起眼的地窖滿室生輝,他都無法想像這些作品若全部呈現在世人麵前會有何等激烈的反響!夏家人從不外傳的“習作”對世人來說何止一畫千金,簡直是無價之寶!這一刻,他都有點感激夏子丹的任性與一意孤行了。


    “一共五百三十七幅,但聽夏子丹說,這不是全部,她怕家人發現,隻偷出三分之一,途中又損毀丟失了不少,所以剩下的就這麽多。”那人走過去,指著一堆箱子道,“當年博物館漏水,這一箱畫已經泡水失真了。”


    兩人聞言不無惋惜,崇山道:“回頭我看看吧,說不定能修復。”他現在在大學裏,除了教書,主要就是研究古畫修復,所以算是個行家。


    交接了這些畫,葛欽舟又開始犯愁了,他在h市紮根,自然是要把這些畫運回h市才好處理,但該怎麽運回去呢?


    崇山猜到了葛欽舟的困惑,他小心地撫摸著那些畫作,提議道,“買些質量好些的箱子,包一輛貨車,直接開到h市去。”


    葛欽舟:“從這裏回h市要開一天一夜吧。”


    管畫的那人道:“當年夏子丹把這些畫從姑蘇運出來,可是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


    葛欽舟:“……”


    崇山拍拍他的肩膀:“別想了,我跟你回去。”


    葛欽舟怔了怔,又聽崇山道:“這麽多年了,每一次都是我負你,我也愧疚,這一回就陪著你做件‘大事’吧,你放心,名和利,我什麽都不要……”


    葛欽舟反手拽住崇山的手腕:“你什麽意思?”


    崇山看著那些畫,輕聲道:“你母親經歷了那麽多的苦難,這些畫又經歷了這麽多的波折,如果最終還是沒有人看見它們,實在太可惜了,你去h市開個夏氏藝術館吧,我給你當白工。”


    葛欽舟:“那你的工作……”


    崇山:“回去就辭了。”


    葛欽舟一時無語,沉默了一會兒,才似下了決心,對崇山說:“就算開起來,我也不會是藝術館的主人。”


    崇山問:“你要搞慈善?”


    葛欽舟搖頭:“不,有一個人,比我更有資格繼承這些畫。”


    崇山:“誰?”


    葛欽舟:“葉禹凡。”


    ——


    短短二十天的寒假很快就過去了,學生們陸續歸校,柯競也在假期的最後一天返回了西裏。


    晚上一起吃飯,何月夕問他假期怎麽過的,柯競蔫蔫地說:“無聊死了。”


    郭哲愷道:“無聊你還回國,不跟咱們一起過聖誕!”


    柯競臉色有些發白,看上去精神不大好,葉禹凡大抵能猜到他憔悴的原因,也不好說什麽,飯後給他泡了杯熱可可,問道:“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柯競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問:“什麽以後?”


    葉禹凡垂眼,問:“畢業以後,會回國嗎?”


    雖然問這個問題尚早,但卻引起了柯競的思考,他捧著杯子,有些迷茫:“不知道,”過了一會兒,又說,“今年回去,秦孟元找我了。”


    葉禹凡:“秦孟元是誰?”


    柯競:“a市市長秦興的兒子,我爸倒台後,就是他爸接的班。”


    葉禹凡:“……他找你幹什麽?”


    柯競瞥了他一眼:“你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


    葉禹凡:“……”


    柯競解釋道:“這傢夥也算是個能人吧,自己創業,開畫廊,成立藝術公司,挖掘有潛力的畫家,才剛剛大學畢業就已經混得很不錯了,至少在國內,除了官鴻澤和柏晴柏沐他們兩家,秦孟元算是個特例。”


    葉禹凡:“所以,他是藝術商?”


    柯競:“差不多,你知道一般學藝術的畢業都是做什麽的嗎?”


    葉禹凡:“不太清楚。”


    柯競:“如果想做純藝術,就得跟畫廊或者藝術公司簽約,除非你一畢業就已經很出名了,可以自己開招牌獨立,否則都是要賣身的,大公司類似泓韻和藝世,其實就跟藝人公司差不多吧,之後要參與各種展會,打知名度,有時候並不是有實力就能出頭,還得看機遇,潛規則也不可避免。”


    葉禹凡:“這樣啊……”難怪之前在派對上看到幾個中國學生跟官鴻澤打交道,都是一副討好的模樣。


    柯競:“要是不做純藝術也可以做相關的,比如說做動畫,藝術雜誌,畫插畫,影視舞美設計……說起來,唐真他們家就是國內做設計領域的龍頭,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當老師,那誰,傅廷信他大伯不是在國內辦了個華夏美院麽,回去任教也行。”


    葉禹凡汗顏,怎麽感覺他身邊這些人的家族幾乎把國內的藝術行業給壟斷了!


    柯競:“要是有國外的藝術公司簽你,也可以呆在國外,待遇方麵可能會好一些,自由度也高一些,但大多數中國學生還是想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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