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看著她的宿主,西敏的雙手以一種常人不可見的速度揮舞著,指尖連著些許水流侵上前去將慢慢講煙之羅的幻身纏住。而後她手勢一收緊,隻見那些水流構成的密網既網住了安妮,又將煙之羅隔絕在外,好精細的手法!隻是之後一直都沒安妮奪回,看著是在苦苦支撐著不被打破平衡的現狀,似乎是安妮的往轉眼之力沒有全開,連帶著宿主的能力也受到了限製。


    “出手吧。”有心不讓我窺探真假,那就沒有意義浪費時間了,還是先把麻煩解決的好。


    現在猶還記得某妖怪的警告,一出手就是雙劍都招呼了過去,絲毫不敢在大意,習慣的起手就是鶴旋舞。


    冬荊輕笑出聲:“有必要這麽拚命嗎?”


    我從他身邊掠過,遠遠拋下一句:“那不是因為之前一直有你嗎?以後可要趕緊適應回孤身一人了。”


    他皺起眉頭,冷聲質問:“你說什麽呢?”


    “我說……”折身插進煙之羅籠罩的地方,“放手吧!”雙劍直刺向她真身所在,劍氣激發,一招虛晃而過,逼迫的她鬆了手,這才搶過身側的孩子,施展了千斤墜的身法直向地麵墜去,剛一落地就將手中人交給他的宿主。


    “冬荊!”一聲斷喝抓住了他的右手,硬生生轉了去向,借著他的力道轉向再度躍上半空,淩風式出。一劍在身前一劍在身後握牢,緊緊拽住劍柄在空中再提了口氣,虛空擰身雙劍交次大力砍在煙氣之上,鏗鏘有聲,宛如砍中的是什麽堅實的金屬一樣。去勢已盡,後繼無力,立時合劍為一,使出了“破索式”。


    好淩厲的氣勁,明明是雜亂無章的攻勢,毫無套數可言,可招招都能切斷我的退路,自己唯有在空中借著與煙氣的衝撞之力不時改變身形已躲開那些虛虛實實的煙氣。“嘶”的一聲,終有一劍得手,我這才舍得安然落地,撫了一把頸項之上的傷口。疼痛中隱隱有些辛辣的感覺,又混進去瘴氣了。


    對麵也收了手,一時煙氣盡散,終於現出了他的本尊。“朱吞!”


    自己一時訝異住了,怎麽會是他?心中所想一滯,真氣散開,腳下虛浮的搖晃了一下。好在冬荊已察覺事態,在身側不著痕跡的穩住了我,嘴裏卻不依不饒的嗔道:“你作甚又發呆?”


    示意安妮跟西敏先行離開,安妮猶自回頭看著我,嘴裏叫道:“往姐姐,你小心。”


    那個鬼今天換了一身墨黑的浴衣,愈發襯得臉色蒼白,眉眼輕淡如畫。歇了片刻笑笑看著我說:“往?今天可是聽到了你又一個名號啊,不過……”他遊魂一樣劃過我身側,耳語道:“言若,這才是你的真名吧。”


    心中無端端漏了一拍,窒息的感覺洶湧而上,更是依偎住了冬荊。他竟然知道,在這邊直有一人念出過的名字,他竟然知道了,還是這本就不是什麽秘密了。


    “果然是這個名字。”他依舊笑著看著臉色越發蒼白,言語不能的我:“不知道緣何一見你腦中就顯出了這個名字呢。”


    看他眼底的誘惑之色越發凝重,自己的腦中也混沌了起來。是他嗎?是他嗎?“是你嗎……以沁?”終於還是忍不住應了他的問。


    看他於晨光熹微中微微笑起,這麽多年來沒有絲毫改變,即使輪轉不休也還是那般清淺悠然的笑著,說:“言若,殺了自己好不好呢?”渾渾噩噩的隻知道看著他,失了魂魄般的點點頭,手中長劍也應聲舉起,劍尖抵住左胸,眼中隻能倒映出那個月下含笑的熟悉身影,那個眷戀至今,追尋至今的身影。這條命本就是你給與的,還給你又如何呢,那我邊射了這性命好了。


    “眠,放下劍。”一聲冷喝傳入耳中,然後又一張素淨又不失妖媚的臉進入瞳中。他一手捂住我雙眼,一手結為刀印點住我額心,口中低念:“眠,放下劍。”耳中似乎再也聽不見周圍任何動靜,隻有那兩句話來來回回飄蕩著:“殺了自己。”“放下劍。”“殺了自己”“放下劍。”“殺了……”


    明明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不知高如何舉措隻能呆立著不動,可這時左瞳中卻生了一陣針紮一樣的刺痛,激的自己的識海終於有了點約莫的清醒。我想怎麽樣?困惑的偏著頭細細想著,是聽小哥的還是挺晴明的似乎要自己決定嘛。眼前一片黑暗,有點懼怕啊,懼怕了就不能維持驚魂的本性了,隻能打破這迷障,破了心結才能出去,離開這黑暗,至少這個自己還是知道的。那麽,嘴角勾起,緩緩閉上眼睛,雙劍蓄滿劍氣,向著前方無意識的交叉用力劈下。


    “嗯……”一聲悶哼後眼前又亮了起來,晴明的白衣裳沾著點點血跡。而懸浮在空中的朱吞童子上衫盡碎,除了那張臉身上無一完整的肌膚,沒有血液流下,隻有汩汩黃色的瘴氣從他體內湧出。


    “區區人類,竟敢如此折辱於我!”那張臉上竟是不敢置信的表情,然後淡然下來,“這次是我輕敵了呐。”


    我笑笑,這才斂盡勘破的力量:“擋了我的道路,鬼神,親友亦斬不誤!”這句話是誇大了呐,應該說除了那個人,除了那個跟你有著相同容貌的人。於是我隻能傾吐真相:“隻可惜你不是他。”看他再次於空中隱去了身形,這才鬆了口氣,這樣的傷勢估計我又有陣悠閑的日子可過了。


    “我還以為你會連我一起斬了呢。”晴明的眼中竟是愉快的笑意。


    “怎麽可能,都被你抱住了,我那還舍得下手嘛。晴明,你明知顧問,真是討厭啊……”晴明忽地轉過身去,輕咳不止,被口氣嗆了吧,活該!而冬荊,我看著賭氣一直跟我保持兩尺距離的他頗有些無語。


    “你還真是喜歡這平安京的夜景。”攀爬上安倍宅的院牆,安然坐在他身旁。


    他聞聲抬起纖弱的臉龐,偏頭看了我一眼,眼中神采明暗不定:“那時你沒有放我近身,你知道嗎?”


    “嗯。”舉起手看月華從指尖傾瀉而下,沒有多加辯解,對他早已就不用這些多餘的言語了,要說的他都明白。


    “果然隻要和你心底那人有關聯,我就再也踏不進去分毫了。”他的話語中滿是落寞的語調。“冬荊,你我之間的心結怕是不僅僅隻這些吧。”從身側輕輕偎著他,在這夜涼裏企圖從他身上尋求些許暖意。


    突然間一件衣衫就蓋上了身:“所以你決定要放手了是嗎,是嗎,一旦舍棄甚至連承諾過的相伴都要食言了?”


    一隻手繞過自己搭上他肩頭,垂首遮住自己臉上的決絕,自嘲地笑了:“你還是聽出來了呢,本來還僥幸的想著或許你並沒有注意到的。真不愧是我的宿主那,直到如今還是這般的心意相通。”


    他的手覆上頭頂,使勁揉了幾下,用著久違的感歎著:“言衾啊,還真是一直沒變的人任性啊,為什麽就不能容忍下去呢?”


    “那,這個算是告別了哦。”掰過他的臉,直視他的眼,封住他的行動,然後柔柔地觸上他的唇,吻上他的眼,他的眉心,然後緊緊挨著他的胸口,悶聲道:“都是曾經而已,日後你也會離開的,不知為什麽就是洞徹了這結果我也還是在抗拒著,隻是無果了嘛。更何況你不是已經替我們安排好後路了,我有怎麽能攔住你的道路。我們那麽相似的脾性,拂逆了你的本意會有怎樣的後果我可是比誰都清楚的,這樣給你更長久的未來似乎就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退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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