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音,這是爸爸給你的吧?”


    “小姑,你怎麽知道?”好奇的眼光中打著些許崇拜的神彩。


    “你猜?!”得意的抬起下巴拉緊他的手隨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擠進車站,買好票帶上孩子直到坐在座位上這才鬆了口氣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天殺的,問為什麽對於這坐車恐懼症就是沒有什麽可以根治的辦法。


    我們乘坐的小巴車一路駛出城市後就進入了山區,這條路騎馬和坐車的風光還真是不一樣,其中還有那些所謂年月流逝,人物更替的東西,唯一相同的就是:對於這裏我還是個陌生人而已。


    記得當年馬背上一路奔波也沒怎麽細看著四周的風景,隻當時被淩莎的陣法困得很是淒慘。


    現在坐上車反而有了玩賞的興致,舞音也是個小人精,看我一聲不吭隻看著外麵連綿的綠色山峰發愣,也小手擺弄著一一指點給我看這四周他熟悉的景致。


    過了會完全進入深山,這才看見跟江淮完全不一樣的景致來。忽的闖入眼簾裏鋪天蓋地的蒼翠,是真正有了一定年輪的樹木才能孕育出的年華顏色,沒有夾雜其中的山花朵朵,隻是純粹簡單的碧色,間或可見的懸崖峭壁將山峰一分為二,不是三峽景區附近那些人常可見的人造景觀,這個才是真正的曆史遺跡!


    雖看慣了江南的小俏,還是喜歡這裏粗獷而不收斂的山水氣魄。一樣是秀美的山川,隻江南的是精致的如盆景一樣,拘束的華麗綻放著,而這裏卻是真真正正的自然造物,遼闊壯美的沒法用言語形容。


    連帶著空氣都比家鄉的淡雅了幾分,清新幹淨,沁人心脾的舒暢。


    “到了。”那孩子乖巧的牽著我的手為我引路,緊緊地,有些緊張的握緊,還有些興奮的汗濕了掌心。


    下車的地方是個普通的小城鎮,不算是繁華人倒也不少,各自忙著手上的活計,臉上掛著簡單又毫無戒備的表情。


    周圍建築依稀還可以辨認出過往朝代的痕跡,古舊的磚牆,泛著微微黃色的粉牆,腳下踏著坑窪不平的青石板地麵,似乎再邁出一步就要迷失在那些嘈雜煩亂的流往歲月裏,隻要回過頭就可以看見那些才能經熟悉的麵容出現在身後。


    會心一笑,她啊,還真是挑了個跟我差不多去的歸屬之地呐。看他一路上禮貌的跟迎麵而過之人打著招呼,謙遜有禮,跟當年那個執拗乖張的秦晨沒有半毫相似之處。


    “你不怕我嗎?”雖說直到此時才問出這個問題是有些晚了,可還是止不住好奇的,哪怕現在的他本不明白這話的意思。


    “不怕,”他握地更緊了些,


    “舞音很喜歡小姑,一看見小姑就很喜歡小姑。”低著頭看他拙劣而努力的形容著自己心裏最真實的感受,心裏忽的鮮有的柔軟起來,連語氣也柔和起來,不再是偽善的溫柔強調:“我也是啊,舞音很可愛呐。”隻是這樣的一句誇讚都讓他紅了小臉,怯怯的回答:“謝謝小姑。”兩人就這樣牽著手一直走下去,隻是為了配合他略微矮下去的肩背,好酸啊……眼前出現的矮小院牆,還有那枝椏伸出庭院之外的槐樹,怎麽看怎麽眼熟啊,若是這小平房換成那溪畔的吊腳樓就更相似了。


    “小姑,你自己進去吧,媽媽在裏麵,我去找爸爸了。”舞音鬆開的手瞬間失去了溫度,稍稍放鬆的伸展開才發現掌心裏早就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了,腳軟的即使是買進堂屋也覺得困難起來。


    他蹦蹦跳跳的進了西屋,進去時還猶自回頭不解的看著我,似是不解我此時的膽怯。


    衝他笑笑,示意不用管我,然後輕手輕腳像個小偷一樣邁進房,瞬間鼻腔裏彌漫開一陣熟悉的味道,經久的槐花幹才會有的很淺薄的香氣,我跟淩莎最喜歡的味道,心裏一下子安定了下來,隻餘下即將見麵的欣慰。


    我久違的袍澤,第一麵該給你個怎樣的驚喜呐?


    “還真是不知道現在該怎麽稱呼你那,是不是該叫聲大仙?”我摸著下巴,一派街上混世二世祖的表情,很是邪佞的笑容掛上臉龐,


    “這樣或許會比較適應潮流些?”掀開門簾,跨步走進房內,麵前的女子似乎還是一點改變也沒有,很是蔑視的神情,連個餘光都不舍得施舍給我:“言若,跟我來這調調就不至於了吧,完全不是我兩相處的風格嘛.”忽然間那膚色賽雪的女子對著我笑了起來,清冷柔和的笑容,熟悉的從不曾遺忘過,這個才是我真正的認可的姊妹啊。


    隻是那雙眼睛啊,遠失去了曾幾何時熠熠生輝的神采,黯然的像湖死水,與我暗沉的眸色相去無幾。


    皺皺眉,還是沒有開得了口,倒是她先說出來了:“眼睛如何了?”不多言語搖搖頭,直接摘下眼睛,略一凝力就顯現出那雙鮮紅欲滴的瞳孔。


    她嗔怪的湊近,一手附上我眼睛:“幸好趕上了,要不這世的這雙招子又得廢了!”死勁擰住我耳朵卻沒什麽痛楚,反而是這麽貼近看下更覺得她的眼神都遠不如以前那麽清亮.我心下一凜,直接脫口而出,因為長時間沒說話嗓音一時有些沙啞:“你的眼睛?”她還是那一副淡然的表情:“看東西不如以前清楚了而已,多大的事,又不是第一次,比你當年間歇性失明強太多了!”她有些失焦的眼睛看向我而後轉向我身後,問道:“準備好了?”我遲鈍地回過頭去,看見另一個掛念的人站在門口,手裏托著一應器具,跟那女人一模一樣的責怪語氣:“這才幾年時間,感觸就退步了這麽多,這般就算殺了你搶了往轉眼大約也沒那麽難。”無奈的垮下肩,轉過身,耳朵還被淩莎掐在手中:“喂,至於第一次見麵就這麽見外嗎,木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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