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捱過了冬天,初春的鄂爾倫依然寒冷,蕭瑟的大地沒有春的氣息,某天黃昏,呆在帳篷內有些煩悶,蘇日騎著棗紅馬獨自出營,信馬來到東邊的敖包處。(.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這個敖包建在一處較高的草坡上,用大大小小的石塊堆壘起來,上插有若幹柳樹枝,意為神樹,上麵掛著一些五顏六色的神幡。


    蘇日翻身下馬,走近敖包,順手拿起地上散落的石頭堆上去。這處敖包是鄂爾倫部落牧民們平時祭祀神靈的地方,他堆好石塊,默默地向神靈祈禱了一番。


    寒風吹動神幡獵獵作響,他緊了一下身上的皮襖,這件新皮襖還是入冬前塔娜替自己做的,很合身,也很暖合,這姑娘不單熱情助人,而且手也靈巧,對自己有著一種特別的照看,也許這是自己最後一次享受到她的幫助了,蘇日暗想著。


    他找了個背風處,坐在敖包下,默默地注視著遠方,想了一陣父母,在心裏盤算著今年的計劃,眼下鄂爾倫人被泰赤烏人一攪,加上可能存在著內奸,這都會讓莽爾泰分心,也許是該獨立上路尋親了,不能這樣等下去,但在這茫茫草原獨自一人該從何找起,該如何生存呢?


    就在他不著邊際的亂想時,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循聲望去,原來是塔娜,馬背上的塔娜望見他後,高聲喊道:“蘇日哥哥,原來你在這啊,讓我一通好找。”


    她跳下馬,扔掉韁繩,搓著雙手嗔怪地說:“這天還是很冷的呢,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來,又在想事情了吧?”


    蘇日站起身,迎過去道:“沒,沒有,我隻是覺得有點悶,出來走走。”


    塔娜俏皮的美眸盯著他看了一會道:“騙人,你的眼神都告訴我了,唉呀!我跟你說過,不要老悶著自己了。”


    她走過來拉起蘇日的手道:“來,跟我回去,今晚有個集會,很熱鬧的,我保證你的心情一定會好起來的。”


    蘇日不知道這塔娜又在搞什麽名堂,拗不過她,隻好跟她上馬回營。


    他在馬背上對塔娜道:“塔娜,你說生活在我們周圍的那些神靈真的能左右人間的事嗎?”


    塔娜想了一下道:“應該能吧,薩滿師不是說過嗎,草原上的一切都是長生天賜予的,要是我們得罪了神靈,就會遭到懲罰。”


    “那我們部落遭此劫難,會不會是我們得罪了神靈呢,我剛才還在敖包向神靈祈求,希望得到他們的保佑。”


    “蘇日哥哥,神靈一定會保佑你們的,那些萬惡的強盜才會遭到神靈的懲罰呢。對了,我聽我哥哥說,你真的要獨自去尋找仇家?”


    蘇日堅定地點點頭,塔娜沉默了一會,道:“萬一你沒有找到你父母他們,你還會回來看我們嗎?”


    “我定要找到仇人報了仇後,再回來看你們,一定會的,你們給予我這麽多幫助,沒有你們,也許我早就餓死了荒野,這份恩情我怎麽會忘記呢。”


    塔娜微笑道:“不要提恩啊情的啦,我們是親人,知道嗎,對了你以後還會回到家鄉去嗎?要是報了仇後準備做什麽?”


    蘇日看著遠方道:“要是父母真不在了,我將不回去,那裏有太多的東西會讓我傷感。我就做一個自由自在,無牽無掛的草原遊俠吧!這片草原太不安定,弱肉強食,以強淩弱的事時有發生,也許有很多人需要幫助,雖然我一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另外我還想去中原走走,那是一個我們想象不到的世界,大得不著邊際,真要是去中原的話,也許回來看你們的機會就會少了。”


    她一聽著急地說:“你要是去了中原,那我怎麽辦?”


    蘇日看了塔娜一眼,笑著道:“哈哈,我去中原了,你當然是留在鄂爾倫啊,等到你心中的巴特兒出現了,你們就會快樂地生活在這草原上,沒準我偶爾還會回來看你們呢,就算我回不來,我也會在遠方祝福你的。”


    塔娜嘟著小嘴道:“我才不要呢,你走了,霍克也就會走的,我一個冬天才剛跟它結成好友呢,它走了,我會想念它的。哎!要不我也跟你一起去遊曆中原,那樣多好玩啊。”


    蘇日笑道:“別說傻話了,所謂遊俠是自謂美名,說得不好聽的就是流浪人,無家無根,像風中的蒲公英一般,吹到哪就是哪。這一路上可苦了,沒吃沒穿的,像個乞丐,你哪能受得了呢,再說將來的路充滿了未知與危險,我不可能帶你去涉險,再說你的父兄也不會同意啊,嗬嗬。”


    塔娜看了蘇日一眼,暗想真是個呆家夥,是聽不懂還是故意裝的呢?便低頭欲言又止,忽然沉默了下去,兩人默不作聲地信馬歸營。


    今天的營地顯得格外的熱鬧,大家都喜氣洋洋的,塔娜很快又活躍起來,在馬背上左顧右盼,笑著跟蘇日介紹原來今晚是他們部落一年一次的春慶,牧民們一個冬天都縮在帳篷裏,借著開春大家要集在一起對春神祭祀並且痛快地樂一樂,活動一下筋骨,既對上年的遊牧生活的總結,同時又對今年的美好未來充滿期望。


    塔娜把馬係好後,興奮地拉著蘇日朝集會點跑去。這姑娘隻要有好玩的,都不會放過。


    蘇日跟著她朝遠處喧鬧的集會點跑去,集會是在競技場裏舉行,等他們趕到時,場地四周坐滿了人,牧民們都在說笑著,場地中間燃起了幾大堆火,幹燥的鬆木段燒得劈劈叭叭地亂響,衝天的火光照亮了一張張興奮的臉龐。


    塔娜像一隻快樂的蝴蝶,在人群中穿來插去的,蘇日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集會,東張西望,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此時前方人群中響起庫勒圖的喊聲:“嘿,安答,來我這。”


    循聲望去,庫勒圖正坐在一群年輕人中間,朝他使勁揮手。蘇日示意塔娜,她哥在前麵,塔娜撇撇嘴道:“他那有什麽好玩的,你跟我一起去那坐吧。”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蘇日發現全是一幫年輕姑娘,他哪敢坐在那啊!連忙掙脫塔娜的手,道:“我還是去你哥那坐,我就不去你那了。”


    塔娜回頭無奈地看著蘇日,但又不好意思在眾人麵前強留,隻好同意,蘇日趕緊跑到庫勒圖那邊。在全族人麵前,好多人盯著的,他不想節外生枝。


    庫勒圖遞給蘇日一杯酒,道:“嗬嗬,安答,今晚是春慶,咱們得好好活動一下,我全身都快要打結了。”


    他接過酒杯,深有同感地啜了一口馬奶酒道:“安答,你們這春慶還挺熱鬧的嘛。”


    庫勒圖嘿嘿一笑道:“這可是我們部落的獨特節日啊,大家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唱歌,跳舞,可熱鬧了,當然還可以與自己喜歡的姑娘約會呢,嘿嘿嘿。”


    蘇日拿起鋪在地上的肉幹送進嘴裏,好奇地觀看著四周的人群。庫勒圖不時與經過的人打招呼,看到美麗的姑娘時,大聲吹著口哨,用葷段子朝人家開玩笑,直到嚇得人家跑開了,他則嗬嗬大笑著。坐了一會,人越來越多,場麵亂哄哄的。


    塔娜不時朝蘇日這邊望著,蘇日抬眼也看到了她,便舉起杯朝她示意,她也笑著朝他揮手。


    男人們都在喝酒,女人們則在聊天吃著一些小食物。鬧了一陣後,上來了一些個年長者,長者在人群中間大聲說著什麽,蘇日沒聽清楚,似乎是一些祈福之類的。然後是一個薩滿上來作了一些祭祀活動。


    結束後,眾人開始唱歌,男人的歌聲嘹亮而悠揚,透出一股豪放開朗的勁頭,在夜空中久久回蕩,夾雜著馬頭琴的伴奏,聽來讓人熱血沸騰。女人也不甘示弱,紛紛展開清脆歌喉也唱了起來,在男人渾宏的音調中,配上她們清脆的聲調,格外好聽。


    唱到高興處,便有人跳起舞來,在他們的帶動下,不斷有人加入到跳舞者的行列。親人一起跳,朋友一起跳,小夥子們邀請自己心儀的姑娘一起跳,姑娘主動找自己的意中人跳,場麵極具感染力。這些舞蹈雄健優美,剛勁挺拔,伴隨著激蕩的旋律,表現出鄂爾倫人的生命力、意誌和美。


    庫勒圖找了一個姑娘跳了起來,邊跳邊唱,蘇日微笑地看著他們。庫勒圖在場中大聲喊著:“你也來啊,安答,快!”


    蘇日朝他擺手示意了一下,這時一陣幽香鑽入他的鼻內,轉頭一看,發現塔娜已站在旁邊,含笑看著自己,並朝他伸出手來。


    小部落出身的蘇日從沒參加這種場麵,盡管在氣氛的感染下也想加進去,怕跳得不好被人笑,但塔娜不由分說地拉起他就走。


    庫勒圖在一邊叫道:“安答,跳吧,盡情地樂吧,哈哈!”


    蘇日想到這塔娜可是部落裏的美女,剛才一定有不少小夥子邀請她,這不旁邊就有不少小夥子向他倆投來羨慕的目光,人家主動來找,自己要是拒絕的話,太拂人家姑娘的麵了。


    於是硬著頭皮伴著節拍也跟著跳了起來,塔娜真是一位能歌善舞的姑娘,美妙的身材,婀娜的舞姿如同一隻飛舞的彩蝶,讓人迷醉。此時狂歡的草場達到了高潮,大夥都盡情沉醉到歡樂的海洋中。


    塔娜拉著蘇日的手低聲道:“蘇日哥哥,你以前有沒有跟其他姑娘跳過舞?”他搖搖頭,他們那個小部落哪有鄂爾倫這樣熱鬧。


    塔娜又道:“那你有沒有喜歡的姑娘?”


    說實話,他們那個小部落人少又偏辟,還真是沒有接觸多少姑娘,於是繼續搖頭,塔娜低頭輕笑了一下。


    蘇日道:“塔娜,聽你哥說,今晚是可以約會的,你應該與你心目中的巴圖巴雅兒一起跳舞才對,我看我還是先下去吧,別耽誤你們的時間了。”言罷準備鬆開手。


    她拉緊蘇日的手,大眼睛忽閃著,搖著頭俏皮地道:“我可沒有中意的巴圖呢,目前來說我還沒有特別滿意的人選呢。”


    “不會吧,看來你的巴特兒標準挺高的嘛,不過也許很快就會有了,這個不能急的。”講到這,蘇日忽然又想起了聯姻的事,不知道她的未來夫婿是否合她的意,劄阿惕的大首領想來定是出色的把阿禿兒無疑,不會讓她失望的。


    “既然暫時沒有,你今晚就先充當一下吧,如何?”塔娜突然試探地提出這個建議


    “這巴圖還能隨便替代的啊,你又在說笑了。”蘇日聽了心一驚,隻覺這頑皮的塔娜真是什麽都敢說,趕緊給岔開了,想起聯姻就覺得心情又低落了下來。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火堆徹底燒盡,天空現出魚肚白了,狂歡的人群方才不舍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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