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曄離去後,美芬無心賞月也回了營帳。見莊曉曦已經酣睡。想著眼前眉目清秀的小姑娘與自已心喜的人一起賞月談心,心裏嫉妒有之,嗔怨有之。咬牙切齒正想做點什麽事情時,可轉念又想,她認識的沈曄在兒女情長上如同一塊石頭冰冷的人怎麽會跟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有那種關係呢?再說這小姑娘的長相還不如自已,她自認為自已生得很美。如果沒有兩下媚功,一般女子又怎麽能拿下他呢。也許真的隻是碰巧遇見而已。如此一想,心中反倒痛快多了。


    晚春的四更天還是很黑,莊曉曦躡手躡腳起床穿戴洗漱,整理好自已後看看躺在另一張榻上的美芬還在熟睡。很是慶幸自已沒有吵到別人,不然也太過意不去。掀開帳門的帷幔,一陣涼風迎麵來襲,吹在身上沒有寒意,很清慡。


    沈曄早就立在帳外等他,聽見有動響,他轉身看見她正出來。


    “不是說好在溪邊集合嗎?你怎麽來了?“莊曉曦很小聲地說。她怕太大聲吵著還在休息的人。


    “天太黑,你一個姑娘家走那遠的路不安全。“


    莊曉曦正想開口說:“我才不怕黑,我經常一個人跑到山裏玩。鬼遇見我才怕呢。”轉念一想如果這樣說了,人家不認為我是個野姑娘才怪呢。還是暫時偽裝一下淑女吧。她眨了眼睛,抿抿嘴,乖乖地不出聲跟在沈曄的身後。黎明來之前的天空越來越黑,仿佛在為及將離去黑夜噴發出最後的能量。


    撲哧一聲悶響,莊曉曦踩在有露水的糙地上狠狠地摔了一跤。還沒來得及喊一聲“唉喲!“。沈曄蹲下扶她起來,剛碰到她的手,她顫抖了一下,壓低音尖喊道:”疼。“


    沈曄說:“動動胳膊。“她很聽話地動了下胳膊。


    “動動腿。”她動了下腿。


    “還好,沒有骨折。”他幹脆將她從地上抱起。


    “我可以走路,放下我。”


    “你很輕,抱著無防。”


    “不是,等下他們看到不好。”


    “看到就看到了,讓他們羨慕死。我會娶你,八抬大轎。“


    “不是。“


    “不是什麽?你不願意?“


    “不是。“


    “你願意?“


    “你這樣抱著我,我全身難受。“


    “為什麽難受?“


    “難受還有為什麽嗎?“


    “不給個合理的原因,我就這樣抱著,你別想下來。“


    莊曉曦知道自已現處在弱勢,拗不過他。她幹脆也不掙脫了,安靜的,乖乖的的由他抱著走。有一種力量很強大,他抱著她走過糙地,繞過一條小溪,不但沒有感覺到手臂酸痛,反而還覺得力量滿滿。抱著的那個人已經像在搖籃裏睡著了。


    “剛才問你的願不願意,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沈曄沒有等來莊曉曦的回答,低頭看了一眼她,發現她正在與周公見麵。他嘴角輕揚,搖搖頭繼續抱著她向前走著。


    “嘿,小懶貓,該起床了,太陽可不等你。”


    莊曉曦睡眼惺忪地左看右看,發現自已她像睡在別人的懷裏。她揉揉眼睛定睛再確認一下自已是睡在什麽地方。她抬頭看見沈曄的臉,十分確定自已就睡在了沈曄的懷抱裏。一個機靈,睡意一掃全無。萬分難為情地說:“放我下來。”


    沈曄什麽也沒說,很風度地將她放下。她站穩後看看四周,山凹裏綠糙地、營帳、溪水在東方那微微的紅霞中盡收眼底。回想剛剛自已摔了一跤,然後沈曄抱著自已,然後就想不想然後了,貌似自已睡著了,人家一直抱著自已上了山。心裏除了羞愧還是羞愧。 “我們在山頂。”她好像在自言自語,有點不好意思將這句話說出來。


    “是的,你看東方的雲霞已開始泛紅。”沈曄聲音很平靜,從臉上看不出他心裏是什麽心情。莊曉曦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沈曄的表情,她想為自已剛剛的行為找個心安的突破點。


    “日出在東方,不在我臉上,你盯著我的臉看不到日出。”沈曄的聲音沉穩有力,沒有一點浮氣。


    莊曉曦趕緊將視線看向東方,青黛色的雲層裏透著紅光,朝霞一點點穿透厚重的黑雲泛著溫暖的火一樣的紅光。太陽端莊地隆重登場,一個紅紅的圓球體從雲彩中探出一半,黑夜與涼氣一層層退去,空氣裏開始蔓延著暖和的溫度,山脈由黛黑色慢慢轉為綠色,安靜的山穀裏傳來吱吱的蟲鳴,幾隻早起的鳥兒也嘰嘰喳喳,大地萬物開始有了活力與生氣。連吹過來的風就能聞到太陽的味道。心裏莫名的快活與雀躍,沒有原因的輕鬆喜悅,沒有目的的期盼。


    “大地醒了,空氣裏有了溫度,萬物開始有了煙火氣。”莊曉曦伸開雙臂昂首迎風,自由地呼吸。


    “明天還來麽?“沈曄看她如此享受此時,打算明天還陪她來。可莊曉曦一想到剛剛的慫事,心裏怪難為情的。她看了一眼沈曄的臉,然後假裝不在乎地說:“不來了,看過一次就很滿足。“剛說完話,她猛得覺得哪裏不對,她看看周圍隻有她跟沈曄兩個人;哥哥,歡歡還有那個小殿下怎麽都沒有來?


    “咦,怎麽隻有我們兩個?“莊曉曦問沈曄。


    沈曄漫不經心的的伸手將她額前被風吹亂的一縷髮絲屢到耳後,穩穩地說“他們起不來。“回想昨晚他們下山時的光景看得出都累得不輕,隻有她傻哈哈的沒事,還精力十足。突的想到一件事她又懵懂了,人家沈曄起得比她早,還抱著她上了山。一想到這,她羞得恨不得到個地洞鑽進去躲起來算了。


    “謝謝你陪我一起看日出。”


    “我也想來看看日出。”沈曄越是表現得無所謂的平靜與沉穩,莊曉曦心裏越是七上八下。


    “你抱,抱著我上山,你,你的手現在酸不酸?”莊曉曦說完之後馬上覺得自已笨得像豬,這長一段路,抱著一個大活人,能不酸嗎?簡直就不該這麽問。


    “酸,酸得抬不起手。“沈曄說完裝著一副很痛苦的樣子。莊曉曦看著沈曄一百八十度的變化一時不知所措,呆懵地愣看著他。


    “我這手抱著你走這麽遠的路,已經受了重創,怎麽辦?”


    “下山請個郎中瞧瞧,你看行不行?”莊曉曦聽他說得這麽嚴重,自已嚇壞了。


    “倘若郎中看不好,我這手以後不靈便了,你願不願意照顧我一輩子?“沈曄越演越烈。莊曉曦一著急沒了主意,直接哭上了。


    “照顧我有這麽可怕嗎?你怎麽哭上了?“


    “不是的,不是的。“莊曉曦泣不成聲。沈曄見莊曉曦哭心就軟了,不演嚴重嚇唬她。他伸手擦幹她臉上的淚水溫和地說:”你看,我這手不是好好的?“


    “真的?真的沒事?“莊曉曦還是有點不相信,拉著他的手左看右看。


    “真的,不信?我還可以抱著你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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