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的日出日落,似乎很快,又似乎十分漫長。梅瑤姬依舊坐在尹流風的榻上,他的麵色已有了些許的紅潤,隻是還是沒有醒來。原來,等待也可以如此苦澀。


    這與等待花開完全不同,等待花開有著一份期待,故而也懷著一份欣喜,心裏都是綻放的暖意;而等待他醒來,她承受不了這種痛苦,她的心緩緩的變寒,卻又要告訴自己他會沒事的。他再不醒過來,她怎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這一覺,他睡得太長了。


    他從來都不是個貪睡的人啊!每一次她醒來,他早已起來,每一次睜眼,都會看到他坐在她的床畔。她已經習慣了那樣的日子,已經習慣了讓他把她寵在手心裏,已向他都像一個君王,從來都會安排好所有的事,而她隻用好好的做他的寵姬就好。


    忽而,她握緊的手輕動了一下,她的淚滑落下來,他睜開眼時,看到的便是梨花帶雨的情景。那雙美麗的眼裏布滿了血絲,看上一眼就會心痛。


    “怎……怎麽哭了。”他無力的說道。


    這些日來的等待,那麽多擔憂,見到他醒來時,她是欣喜的,隻是淚還是抑製不住的滑落。無緣由的就想到了白樂天的半闕詞: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瑤兒,別哭,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他知不知道他睡了多久,知不知道她的心都要碎了,這些日子她親手做了一千盞蓮花燈,放入江中,漂成茫茫一片,她隻是祈求讓他好起來。她以前從來沒有信過所謂的鬼神之說,隻是在那樣無助的時候,她也不得不和所有的凡夫俗子一樣尋求一個心安。


    他欲抬手為她拭去淚,但剛動了一下,就是撕裂的疼痛,繃在傷口上的白綢瞬間就被染成了赤色。因為前麵毒沒有解得緣故,所以他的傷口一直在往外溢出黑色的血,傷口便沒有愈合,如今毒是解了,雖然沒有什麽大事了,但是要讓傷口愈合還要養一養。


    看著那刺眼的朱紅,她慌忙扶住了他。“不要動,傷口又裂開了。”


    “天都暗了,是你帶我回來的?”


    難道他以為這還是與西主決戰的那一日嗎?他已經睡了很久很久了,這些日來,她真的覺得每一日都是如此漫長,但她又希望過的更慢一些,她怕那麽短的時間沒有辦法找齊這些藥。


    “你一定餓了,什麽都不要說,先歇著吧!我去讓人給你拿些吃的,順便讓大夫過來看看你的傷口。”說著便欲起身。


    “不要走好嗎?給我倒杯水吧!”他拉住了她的手。


    “我不走。”得到她的保證,他便放了手,她便向桌子走去,還好,直知道他今夜會醒,所有屋裏一直都備著溫水,而廚房中也備著一些飯菜。


    “碧澗,宮主醒了,到廚房去端吃的來,順道讓人請鬼醫過來一趟。”


    碧澗答了一聲便去了。梅瑤姬倒了水又走回了床邊。扶起他,把水喂給他喝。


    燭台上燃著紅燭,燭火搖曳,屋內有些許昏暗,帶著些曖昧的色彩。夜已經很深了,更漏聲聲,在靜寂中很是突兀。


    “你知道現今是什麽時候了嗎?”她問他。“該到三更了吧!”


    “你已經睡了十幾日了。”


    他愣了一下,他真的睡了那麽久了嗎?難怪她滿眼都是血絲。她一直都守在這裏嗎?真是苦了她了。


    “終於醒了嗎?”一個聲音響起,梅瑤姬看去,是公孫崖走了進來。梅瑤姬慌忙站起,因起的太猛,頭便有些暈,她身後的珠蘭扶住了她。


    公孫崖給尹流風把了脈,“沒什麽事了,隻要敷上幾日的金瘡藥就該好了,不過躺了這十幾日,身子還是太弱,需好好靜養幾日。”


    “多有勞煩了。”“既然沒事了,在下也該告辭了,夫人答應在下的東西想必夫人不會賴賬。”


    “建蘭,送鬆鬼醫吧!我答應過的,鬼醫大可放心,那東西留在我手裏也沒什麽用處,定然會讓人奉上。”


    梅瑤姬振作著站定,便讓珠蘭為尹流風重新上藥包紮傷口,雖是強撐著,但總覺得眼前昏花,她真的很累很累了,隻是一直不見他醒來,她便一直不敢睡去罷了。


    “流風,我出去一會。”說完,便緩緩的走了出去,尹流風知道她很累了,便沒有阻止她。


    剛出了屋,她便倚在了牆壁上,而後直直的滑倒了下去,眼前被黑暗所占據,一絲血線從她的口角蜿蜒而下,落在白裙上,豔麗如花。已是更深露重,天際那一彎月也已西斜,帶著些許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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