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桌麵上頻繁震動,陸今白膽戰心驚地去調成靜音。


    江肴忽然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了他:“幫我個忙。”


    陸今白嚇得手一抖,手機險些從手中滑落到地上:“江哥,我真幹不了殺人放火的事,我們家就我一個,我是我們全家的希望!”


    周承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裝模作樣的打電話。


    “周承能幫你,他還有個哥,就算他這個不爭氣的進去都沒事!”


    周承暗暗地咬著牙齒,一邊在心底陸今白裏裏外外問候了八百遍,一邊有模有樣的演戲:“啊,那我這就去實驗室。”


    陸今白毫不猶豫地拆穿他的把戲:“別裝了,你手機拿倒了,屏幕是你桌麵。”


    周承還想換個方式繼續裝下去,結果他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江肴:“你也來。”


    手機屏幕亮起,是清和姐在方陣群裏說話,陸今白得救般點開:“清和姐一會兒要去慶功宴。”


    江肴看了眼群消息,麵色平靜:“那是要快點解決了。”


    不能讓她碰見。


    兩個人宛如泄了氣的皮球,認命地跟在他後麵,去了園丁休息室。


    江肴禮貌敲了敲門。


    陸今白嚐試勸說:“哥,修剪樹條的剪刀太明顯了!咱兒換一個?”


    周承一直沒出聲,他堅信江肴是個有底線、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一個年紀四五十左右的大爺開得門,時光在他臉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


    麵對三個比他高處將近一個頭的少年:“找我?”


    江肴一改之前懶散的姿態,規規矩矩:“叔叔,您好,我是農學院的學生。”


    陸今白和周承在後麵滿頭問號,靜靜地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大爺不明所以:“然後呢?”


    “是這樣的,我之前因為生病,沒有跟上課程,課業沒有跟上,有一節是園林藝術,需要學習如何修整花壇,我想請您指導我。”


    陸今白在手機備忘錄打下一行字:我讀書少,不要騙我,農學院有這個課?


    周承在後麵憋笑,憋得臉都紅了,接過手機:我也讀書少,你去問農學院的。


    陸今白:我發誓,大爺指定不信,他信了,我給你洗腳。


    大爺也是第一次聽說農學院有這個課程需要進修,但是麵前的孩子表情真摯,說得誠懇,應該不是騙人。


    “可以倒是可以……”大爺回想了一下,學院的花花草草好像前幾天剛被修剪過,“沒有地方可以教你。”


    “男生宿舍樓前麵有個花壇,我看它長勢喜人,需要修剪。”


    大爺愣了一下,地方都挑好了,這是有備而來啊!


    大爺回屋收拾工具。


    江肴也進去幫忙,趁大爺不注意拿了個水管。


    陸今白想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操作,隻能跟在後麵。


    花壇裏鋪了一地的花瓣和蠟燭,不知為何被收了起來。


    嘖,水管白準備了。


    江肴刻意壓低聲音:“同學,麻煩讓一下,我需要完成作業。”


    同為大學生,比較理解作業人的辛苦,紛紛騰出地方讓他們經過。


    和許翰林擦身而過時,江肴嘴角上揚,壓低帽簷,藏匿起那雙標誌性的狐狸眼。


    跟在大爺後麵,認真學習修剪的手法。


    他學得又快又好,大爺滿意的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叔叔,這個繩子係得太緊了,摘下來容易讓花的莖折斷。”


    “剪了吧。”大爺坐在長椅上休息。


    “好的。”


    江肴遞了兩把剪刀給陸今白和周承。


    周承想收回那句他是個有底線的人,這根本就是無下限啊!


    一個一個氣球接二連三的飄向天空。


    許翰林的兄弟第一個注意到不對勁了:“你們在幹什麽?”


    “抱歉,手滑。”說完,又剪了一個氣球的繩子。


    “我看你們是故意的。”


    其中年輕氣盛的想要動手。


    大爺也算是他們半個師父,自然要維護自家徒弟:“你們這算破壞公物!信不信我去告訴校領導。”


    許翰林那夥人有苦不能言。


    ——


    天剛擦黑,花壇周圍聚集了不少圍觀的人群,被包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的。


    沈清和腿上的傷口結了一層薄薄的痂,沒人攙扶的情況下,走路還是有點疼。


    唯一能休息的地方還站滿了人。


    隻能依靠著旁邊的樹稍作休息。


    花壇中央響起了歌聲,嗓音低沉飽滿。


    沈清和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走到了人群外圍,隨口問了句:“這是誰在表白啊?”


    男生有點驚訝,畢竟都已經提前在表白牆上預告過了:“你還不知道呢?許學長啊!”


    “許翰林?”


    “對啊!”


    男生盯著她良久,忍不住大叫:“你是沈學姐!!!沈學姐來了!”


    圍觀群眾自覺讓出那條玫瑰花瓣和蠟燭的小路。


    許翰林坐在高腳凳上,一條腿勉強支在地上,自彈自唱:“我真的好想你,在每一個雨季,你選擇遺忘的,是我最不舍的,紙短情長啊,道不盡太多漣漪……”


    沈清和站在小路的盡頭,沒向前走,望著許翰林的目光有些複雜。


    無數道起哄聲此起彼伏。


    ——


    身後響起了《紙短情長》的彈唱。


    陸今白眼尖地看到小路上那個背影,驚呼了一句:“江哥,清和姐來了!”


    “嗯。”聽不出什麽情緒。


    江肴目光幽幽地盯著她,喉嚨處緩緩溢出一聲歎息。


    突然掉頭離開,留下兩個人在原地,不知該進該退。


    “沈清和,我喜歡你,從大一那天晚上一直到現在,我的眼裏隻有你。”


    他兄弟在旁邊帶頭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越來越的多人跟著也開了口:“在一起,在一起!”


    “我知道我有點直男,說不出什麽浪漫的情話,但是我真心實意的喜歡你,可不可以考慮我一下?”


    圍觀的人裏也不知道誰戲精的喊了句:“我願意!”


    大爺不是個愛看熱鬧的人,大老遠就看見滿地的花瓣心疼壞了。


    那蠟燭若是不小心點燃他精心修養的花花草草怎麽辦?!


    “都散了!都散了!”


    大爺人微言輕,沒人願意聽他的,依舊我行我素。


    江肴不知從哪裏端了一盆水過來,走到人群的中心,準確無誤的澆滅了那些隨風搖曳的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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