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場式結束時,已經快十一點了。


    老師查大一查得比較嚴格,大二大三都是老油條了,沒比賽項目的人都找了個借口離開。


    十一點整,比賽陸陸續續開始。


    沈清和的項目比較靠後,回宿舍換了一身運動裝,穿上了很久不穿的運動鞋。


    換個衣服的功夫,再回來時,她們班的觀賽區已經換了別的班。


    文婧婧來接應她,和她招招手:“清和,這裏。”


    “換地了?”沈清和猜出個大概。


    “大二大三人太少了,老師讓混著坐在一起。”


    文婧婧用兩瓶水占了好位置,拉著她坐下。


    沈清和站著沒動。


    旁邊的人臉上蓋著衣服,身體靠在後排同學的身上,長腿微微斜著,占據了沈清和位置的大部分。


    沈清和好看的眉毛擰在一起,想出聲提醒。


    “小之和瀟瀟有事,她們說在你比賽前一定會趕回來。”


    沈清和不是那種非要人陪的性格,發了個信息給她們:慢慢忙,不用特意為我趕回來。


    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人:“兄弟,動一下。”


    那人沒聽見,被靠著的同學倒是一臉驚慌:“別叫了,他有起床氣。你換個位置吧?”


    沈清和不悅,聲音微微揚起:“講點道理,混坐以後,四周都沒位置了。更何況,一個人站兩個人的位置不太好吧?”


    氣氛安靜了一瞬,巡邏的老師在往這邊走。


    同學推了推睡得很沉的人。


    一直斜靠的人動了兩下,緩緩掀開衣服。


    許是黑暗下睡太久了,有點不適應現在的亮度,眼睛微微眯著,眼裏是駭人的溫度。


    江肴掀起耷拉著的眼皮,睨了一眼麵前的人。


    看清來人,困意瞬間散去一大半,眼底閃過一絲光亮又迅速歸於平靜,收起那副要吃人的表情,玩世不恭地拍拍腿,有意逗她:“來,坐。”


    殊不知在沈清和眼裏,他好似怡紅院裏的老鴇,站在門口,揮動著手絹,招呼過路人:“大爺,來玩呀~”


    半天沒回應江肴,盯著他看了兩秒。


    他慢條斯理地坐了起來,收回腿。


    沈清和站著沒動。


    江肴又把外套扔到她的座位上,她這才坐下。


    後麵人見他的反應,十分上道,機靈的喊了句:“嫂子好。”


    沈清和臉蛋上泛著微微紅暈,也不知道是羞還是囧。


    江肴懶洋洋地靠回後麵,胳膊撐在後麵人的腿上,表情藏著一絲愉悅,語氣凶巴巴的:“別亂叫,給人叫害羞了。”


    沈清和莫名的嬌羞:“哪有~”


    嗔怪地錘了一下他胸口。


    “咚”的一身,後麵的同學睜大了雙眼。


    人家都是小拳拳捶你胸口,她是大拳頭捶死你。


    江肴麵不改色地揉了揉心口窩,嘴角笑意不減,音色慵懶:“哦~那就叫吧。”


    沈清和:???


    心裏悄然升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歡喜。


    默默在旁邊觀察許久的文婧靖麵色複雜。


    ——


    鉛球比賽檢錄開始。


    在操場外麵清點人數。


    文婧靖手忙腳亂地幫沈清和戴上號碼牌。


    操場守門的同學是新生,一點都不通融,沒有比賽號碼牌的一律不讓進。


    因此,她被攔在操場外麵。


    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沈清和進去。


    這是第一次沒陪沈清和進去,隱隱有些擔憂。


    沈清和心情倒也輕鬆,沒那麽緊張,重在參與嘛!


    隻是,她怎麽感覺她誤入了“巨人國”。


    體型差異有點大,他們胳膊好像有她兩個粗。


    參賽選手視線時不時落在她纖細的胳膊上,或譏諷、或嘲笑、或輕視。


    沈清和眼觀鼻,鼻觀心,偷偷祈禱著她一定要排在後麵扔,她不想太丟人。


    “都拉伸一下,別傷到了。”


    有幾個體育生活動的相當到位。


    沈清和有樣學樣。


    比賽開始,裁判員叫號:“3107,楊微微。”


    沈清和看著體型和自己差不多楊微微心下鬆了口氣。


    有人陪她丟臉了。


    其他參賽選手看不起這種嬌弱的。


    楊微微身體微微往後仰,手托著球放到肩膀上方一點,半轉體兩三次,看似毫不費力地推出去。


    “哇!”


    鉛球第一個落點在坑外,裁判腳踩落地點,另一個人負責量。


    “12.5米。”


    令人刮目相看,再也不敢小瞧瘦弱的小姑娘了。


    第二次投擲,是11.7米。


    “下一位,3211,沈清和。”


    沈清和欲哭無淚,趕鴨子上架似得站到了比賽位置。


    有了上一個的教訓,他們格外期待她的表現。


    ——


    操場另一邊的跳高比賽也在同時進行。


    旁邊很多選手都在積極做著熱身運動。


    唯獨江肴懶懶散散的站在原地,沒什麽太大的動作,簡單活動了一下手腕腳腕。


    眉眼疏離冷漠地觀看對手比賽,沒流露出太多的情緒。


    陸今白忍不住多瞧了幾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江哥明明還沒比賽,愣是有一種冠軍是他的姿態。


    環顧四周。


    鉛球那組人裏,有個又瘦又小的人。


    定睛一看,推了推江肴,無視他眼底的不耐煩,指指鉛球那邊:“清和姐哎!”


    江肴眸裏閃過一絲波動,摘了藍牙耳機,連帶著手機一起丟給旁邊圍觀的陸今白。


    走到裁判身邊:“我能先來嗎?另一個比賽也開始了,下一輪開始之前我一定回來。”


    陸今白懷疑:“你確定?清和姐進了決賽怎麽辦?”


    江肴看了眼快被人擋住的她,神色清朗:“那我就棄權比賽,陪她。”


    陸今白不敢保證他一定是冠軍,但是也是前三甲的水平。


    “就這麽放棄會不會很可惜?”


    “為她,就不可惜。”


    迅速結束預選賽,江肴單手插著兜,大步流星地往那邊走。


    剛好趕上她的比賽。


    沈清和單手從地上拿起球時,閃了一下。


    學著上一個人的動作,投擲鉛球。


    沒敢看扔多遠,低頭看著另一個鉛球。


    預想中的倒喝聲沒有傳來,難不成她成績還可以?


    看了眼沙坑的鉛球,這距離好像還沒她身高遠呢。


    “2.2米。”


    幾個愛倒喝的男生剛想起哄。


    江肴睨了他們一眼,目光冷淡,臉上似乎結著寒冰。


    他們沒再出聲。


    幾個人都挺服江肴的。


    在球場上,就沒有幾個人能打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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