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燈火通明,刺鼻的消毒水味兒縈繞在鼻尖。


    沈清和低頭走在前麵。


    江肴側頭和陸今白交談,餘光時不時落在她身上,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醫生推著擔架車健步如飛,陸今白走在外側,禮貌讓路,左腳絆右腳沒站穩,一勾手,摔進了江肴懷裏。


    江肴下意識伸手去接他。


    陸今白半躺在他在懷裏,直勾勾盯著他下巴略微泛紫的咬痕。


    外麵燈光昏暗,他一直沒注意,直到這時他才發現。


    沈清和轉頭想要說話,見他們如此貼近,眼神纏綿,又轉了回去,連連否認:“我什麽也沒看見。”


    陸今白借著江肴胳膊的力,站起來,眯著眼睛審問:“你這下巴怎麽回事?”


    江肴沒回答。


    沈清和先急了,憋紅了臉:“被……狗咬的!”


    江肴促狹地笑了聲:“嗯,被小狗咬的。”


    沈清和分明聽出幾分譏笑,惱羞成怒地瞪他。


    陸今白一副我不好糊弄的模樣:“什麽狗能跳起來咬到你下巴?”


    沈清和搶答:“那狗站起來咬他的?”


    陸今白滿臉疑問:“什麽狗站起來170?”


    這個身高和168的沈清和很接近,她努力混淆視聽:“為什麽不是188?”


    江肴不是188嗎?


    “你傻啊!到江哥下巴位置,也就170左右吧!”陸今白想了想,“藏獒之類的也不是不可能。”


    沈清和生怕他發現那個痕跡不是狗咬出來的,不讓他細想,推著他往前走:“快走吧!江叔叔等急了!馬上要門禁了!”


    ——


    推門聲響起,江銘海藏起剛送來的炸雞,滿麵笑容和他們打招呼:“嗨!”


    他的反應太不正常,江肴一下就察覺到了。


    空氣中彌漫著炸雞的味道。


    陸今白耿直問道:“江叔叔,你剛才偷吃炸雞了?”


    江銘海生病以後,少了那種威嚴氣勢了,多了幾分和藹:“怎麽會?”


    江肴挑眉,走到他身邊,輕而易舉地找出炸雞,在他眼前晃了晃。


    “嗐!我這不是知道你們幾個要來嘛!就給你們點的!”


    “可是我們也沒說要來啊?”沈清和沒有提前打招呼告知啊!


    “直覺。”


    陸今白可不管那些,補品放到床頭櫃上,搶過炸雞,撕了個雞腿下來,還分給沈清和一個,口齒不清:“謝謝叔叔!”


    江銘海眼巴巴瞅著他倆大快朵頤。


    江肴環著手臂,眼底藏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他爹到有幾分老小孩的模樣了。


    “慢點,慢點。”江銘海咽了咽口水,吃不慣醫院給的那些清湯寡水,好不容易偷摸點了個外賣,就被截胡了。


    沈清和撕下一塊雞翅,看江肴盯著她,伸手要給他。


    江肴搖搖頭:“乖,你吃吧!”


    語氣說不出來的寵溺。


    兩個人吃得很快,不一會兒的功夫,炸雞就剩了個雞架子。


    江銘海歎了口氣,忽然想到沈清和應該在他安排的相親局上,出聲詢問:“閨女,今天相親不順利嗎?這麽早回來。”


    “還行吧!謝謝叔叔安排的人。”


    沈清和年幼時她都稱呼江銘海為幹爹,年歲漸長,江銘海覺得幹爹這個詞影響不好,就讓她改成叔叔。


    江肴臉上的笑意迅速褪去,聲音都帶了幾分寒意:“你給她安排的?”


    “對啊。”


    江銘海猜不透這臭小子的心思,明明剛才還心情不錯的樣子,現在忽然變臉了。


    他也沒說錯話啊!還是他虧欠江肴太多了。如果當年回去了,他們關係也不會這樣了吧。


    江肴嘴唇輕抿,恢複了清冷漠然的樣子:“要門禁了,走吧。”


    沈清和、陸今白乖乖和江叔叔說再見。


    路過一層掛號廳時,陸今白像是想起什麽似的,拉住江肴:“走,掛號去!”


    江肴:?


    “你被狗咬了,要打狂犬疫苗的!”陸今白語氣很嚴肅。


    沈清和白皙的臉上浮上了兩團不正常的紅暈,細如蚊蠅:“他打過了。”


    一個謊言就要用千千萬萬個謊言來圓。


    陸今白這才作罷。


    ——


    掐著門禁最後一分鍾,沈清和才進了宿舍。


    站在門外拉了半天的門,也沒打開,敲敲門:“開門,怎麽反鎖門了?”


    陳安之從裏麵拉開,不解看著她:“沒反鎖啊!”


    “那我怎麽拉不開?”


    “你在外麵是要推的啊。”


    沈清和今天連跑了好幾個地,出了些薄汗,想去洗個澡。


    拿了毛巾搭在肩上,去衣櫃翻找睡衣。


    走到陽台上,看了半天。


    “你找什麽?”


    “毛巾。”


    “不是在你肩上?”


    “哦哦。”


    陳安之總覺她今天有點怪,雖然平時也不聰明,但也不至於這麽呆頭呆腦的:“蘋果要咬一口嗎?”


    “咬……”沈清和下意識摸上唇。


    陳安之蘋果遞過去,她又迷茫地看著自己,有點不想搭理她了。


    沈清和洗完澡,做了簡單的護膚,爬回床上,閉上眼睛。


    眼前又浮現江肴的臉,唇又薄又翹,高挺的鼻梁上有顆小痣,垂眸時眼睫毛又長又密。


    呼吸和心跳聲交織在一起,曖昧又旖旎。


    沈清和“蹭”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手下意識放在了自己的唇上。


    也不知道他嘴巴親起來是什麽感覺。


    這想法一閃而過。


    她眼睛裏滿是驚恐,她這是多缺男人,竟然肖想自己的弟弟!


    好變態啊!


    ——


    江肴一動不動地窩在電競椅裏,電腦放著電影。


    做完實驗回來的周承見他眼神沒有焦距,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緩過神的江肴拍開他的手:“看電影。”


    周承顯然不信,胳膊撐在他椅子上:“電影講得什麽?”


    江肴:“不知道。”


    理不直氣也壯。


    陸今白衝澡出來,拉開周承:“別煩我江哥,他今天被狗咬了。”


    周承注意到他下巴的咬痕,貼近幾分看,語氣調侃:“呦!都咬破皮了。”


    陸今白也要湊上來看看。


    江肴煩躁推開他們,躺回床上。


    周承忽然對陸今白說了句:“你活著這麽大也不容易。”


    陸今白撓撓頭,沒懂。


    剛還說江哥的事,怎麽扯到他身上了。


    “人販子都沒拐走你,已是萬幸。”


    陸今白聽懂他潛台詞,替自己辯解:“我不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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