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保偷偷摸摸從鄒七嫂屋裏出來時,


    趙長鵬手中準備了一塊鵝卵石。


    人的後腦勺要比前蓋骨脆弱很多,


    所以在拳擊比賽中,


    選手多用後擺拳,


    一拳打中後腦,直接ko。


    趴在圍牆上的趙長鵬離地保大概有八九米的距離,


    換作以前的阿q,就算石頭扔出去,命中率也很低。


    但趙長鵬融合了七寸拳,


    七寸拳講究的是身體的迅速和敏捷,


    準確的把握人體要害一擊致命。


    地保提著燈籠,


    而趙長鵬躲在暗處,


    饒是地保出門前朝四周張望也發現不了趙長鵬的身影。


    當地保轉身後,


    趙長鵬手中的鵝卵石用力扔出。


    砰咚!


    一聲“哎呦”響徹黑夜,


    地保被擊中後暈厥倒地,


    嘴裏不停地發著氣若遊絲的哀呼!


    死沒死?趙長鵬不知道,腦袋肯定是開瓢了。


    趙長鵬趕緊跳下圍牆就溜了。


    回到土穀祠睡了一個舒舒服服的覺。


    未莊不大,


    誰家裏丟了一隻雞,


    誰跟誰吵了一架,


    第二天就傳得到處都是。


    作為未莊信息集散中心,


    橋頭酒館,


    早已議論開來。


    “聽說了嗎,昨晚地保在趙太爺家喝完酒,回來摔了一跤,頭破血流,人被送到縣城醫館去了。”


    “摔得這麽嚴重嗎?”


    “命懸一線,難說。”


    “摔死了最好,報應。”


    老拱、七斤、阿五幾人正痛快的喝著酒。


    趙長鵬哼著小曲走進酒館。


    自從趙長鵬說過自己姓趙以後,


    這幾人看他的眼神明顯比以前尊敬了許多。


    倒不是覺得阿q有多厲害,


    而是萬一趙家真認了這個同宗,


    他們欺負阿q就等同於欺負趙家。


    老拱拍著趙長鵬的肩膀說道:“阿桂,你知道嗎?地保老爺倒黴了。”


    地保老爺平時沒少勒索阿q,


    這些人都是清楚的,


    此刻也隻想在阿q身上找些認同感。


    趙長鵬隨意的點了一下頭說道:“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


    “哎喲喲,阿桂現在一套一套的。”


    隻聽橋對麵傳來一聲聲呼喊:“阿桂,阿桂。”


    吳媽一路小跑氣喘籲籲的說道:“阿桂,找你半天呢。趙太爺喊你去舂米。”


    未莊的窮人也是有等級之分的,


    吳媽是趙府的長工。


    阿q是趙府的臨時工。


    割稻的時候割稻,


    插秧的時候插秧,


    舂米的時候舂米,


    撐船的時候便撐船。


    一年到頭,


    幹三天歇三天。


    阿q的生活一直沒有保障,


    要不然不會連三文錢一斤的酒錢也需要賒賬。


    此時的吳媽見到阿q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眼前這個人棱角分明了,


    身上還有種不屈不撓的冷漠。


    這是吳媽以前從來沒有在阿q身上見到的。


    穿過石拱橋吳媽打笑道:“阿桂,你是不是長高了?”


    以前的阿q站在吳媽身邊,


    兩人幾乎是齊平的,


    如今的阿q似乎高了那麽幾公分,


    需要仰視了。


    趙長鵬笑道:“不過是腰挺直了而已。”


    舂米是個簡單的活,


    將稻穀放進石碓裏,


    用力搗,


    使稻穀表麵的殼去掉。


    然後裝袋。


    阿q舂米,


    吳媽邊裝袋邊說道:“這些白米趙太爺要拉到紹興縣城去賣的,聽說要娶一房姨太太。”


    趙長鵬感歎了一句:“秧是我插的,稻子是我的割的,米是我舂的。小姨太是趙太爺娶的。”


    吳媽噗嗤一笑。“阿桂,你個憨貨。”


    趙太爺也是精明,


    每次叫阿q來舂米,


    都是吃完中午飯再來叫,


    這樣早飯不用管,


    午飯不用管,


    隻管一頓晚飯,


    晚飯過後,


    還要點煤油燈繼續舂,


    隻算半天工錢。


    短短半天,


    趙長鵬就舂了二十幾袋大米,


    未莊的晚飯很早,


    太陽才剛下山,


    吳媽就端來了一碗飯,


    一半紅薯一半白米飯,


    搭了幾片沒有油水的菜葉子。


    趙長鵬扒了幾口米飯說道:“吳媽,你說為什麽我們累死累活,卻隻能吃粗茶淡飯,老爺們整天大魚大肉,還要娶小老婆?”


    顯然吳媽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隻是附和一笑。


    趙長鵬將半碗米飯扒完,


    剩下半碗冷冰冰的紅薯被扔在了一旁。


    趙長鵬說道:“跟趙太爺說一聲,以後找我舂米,按袋算。一袋一文錢。”


    吳媽搖頭歎息一聲,


    這舂米的活,又沒有技術含量,


    未莊有的是人做。


    隻不過阿q便宜,而且賣力。


    吳媽拿起飯碗:“你等我一會,我去太太房裏打煤油。”


    趙長鵬伸了個懶腰:“不用打媒油了,晚上我不舂米了。趙府有吊死鬼,我得趕緊回去。”


    吳媽也被嚇了一跳。


    “哪呢?”


    趙長鵬在屋裏轉了一圈。


    隨意一指。


    “就在那?”


    吳媽嚇了一跳,


    身體往趙長鵬身上靠。


    “你別嚇唬我。”


    原片中,阿q不過說了一句,我和你困覺。


    吳媽就要尋死,


    鬧著要上吊。


    阿q也沒搞明白,


    自己一句話而已,


    不困覺就算了,


    為什麽要尋死?


    在古代,


    這些孤孀最看中的是貞節牌坊。


    一個孤孀如果沒有一點緋聞,


    隻有兩種可能,


    沒有人調戲過她,


    有人調戲過她,她接受了。


    要讓別人稱頌一句貞節烈女,


    就得找準時機尋死覓活。


    而阿q就成了吳媽貞節牌坊的墊腳石。


    也是因為這一次,


    阿q遠走他鄉,在未莊混不下去了。


    趙長鵬將吳媽推到一旁說道:“吳媽,我先回去了。“


    說完阿q就跑出了屋外。


    吳媽隻覺屋內一陣寒意,


    一路尖叫跑去尋趙太奶奶。


    此時趙太奶奶正在屋裏哭哭啼啼。


    “我嫁到他們家就沒有過一天好日子。“


    “鄒七嫂,你不知道,這個老不死的沒有一天安分過。“


    “這些年他偷雞摸狗,我睜隻眼閉隻眼。”


    “好啊,現在居然要娶小老婆了,他有萬貫家財嗎?”


    鄒七嫂也是滿眼疲憊,


    自從昨晚地保的事過後,


    她憂心忡忡。


    此時也是裝出一副明事理的樣子坐在趙太奶奶床前安慰道:


    “太太,氣歸氣,飯可不能不吃啊。”


    “要是餓壞了身體那可怎麽辦啊?”


    兒媳婦也在旁邊附和道:“鄒七嫂說得對。婆婆要保重身體。“


    趙太奶奶拿出一根麻繩裝模作樣的喊道:


    “我還不如死了算了,這個家是待不下去了。”


    “太太,您可別想不開啊。”


    鄒七嫂和趙家兒媳婦一邊安慰趙太奶奶一邊搶過麻繩。


    隻聽屋外傳來吳媽的驚恐聲。


    “有鬼,有吊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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