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卻一頭霧水,“拿什麽?”


    周元福瞅了瞅他的脖子,讓張修感覺脖子一陣發涼。


    “拿命?我都給你說實話了,你還是要殺我麽?”


    “那條珠鏈呢?”


    周元福看了半天也沒見到珠簾的影子,於是就好奇的問道。


    “那條珠鏈不在我這裏,遺失在巴洞之中了。”


    張修又陷入了回憶。


    巴洞乃五鬥米教聖洞,乃曆代天師飛升之所在。張魯父親張衡,自覺修行有成,便到巴洞之中待日飛升。按照祖上留下的規矩,需要一人將待飛升之人送入洞中。這兩人進去後都不會再出來,或者是同時飛升了,也或許是遭遇不測。


    當時張衡已經預見了張修的野心,所以指定讓張修將其送入洞內。張修猶豫不決,張衡現場許諾,若是張修能平安出洞,那就讓其擔任下一任教主。張修想抓住這次機會,仗著法器在手,便跟著進去了。


    “你在裏麵看到了什麽?難道真的可以白日飛升?”


    “這白日飛升麽,肯定有的,張家曆代祖先也飛升了不少。”


    “曆代祖先?這五鬥米教不是從張道陵始創,到張魯這一代中間不就隔著一個張衡麽?”


    按照周元福所知的曆史,這道教始於張道陵,被尊稱為祖天師,其子張衡被稱為嗣師。後人入龍虎山建道觀,然後天師教的大名才名揚四海。


    “從張良隨赤鬆子學道開始,張家十幾代人一直潛心修道。隻不過到了張道陵這一代,開始收徒創立道門而已。”


    “那白日飛升是怎麽回事?你可親眼見過?”


    周元福此時也顧不得研究中國道教史了,隻是對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好奇。


    張修搖搖頭,“我確實不曾見過,但我聽人說過。曆代祖師都是在巴洞的一個特定的地方,然後就可以緩緩向天空升去,慢慢就沒入天際了。這肯定是成仙了吧,要不也不能上天啊?”


    “大哥,你甭聽這老頭胡扯。他既然跟人去過巴洞,又活著出來了,又沒親眼見過白日飛升,這肯定是說謊的。我看不如宰了他得了,剛才還逼俺下跪,最起碼打折他兩條腿才解氣!”


    崔牛皮一直支棱著耳朵,聽到張修說話中有漏洞,所以才插言。


    “你知道什麽,那個洞中有龍!”


    張修忍無可忍,自己命運在別人股掌之間的滋味不好受。


    “那個地方是個噩夢。有那條龍在,珠鏈即使再有價值,我也不敢回去找了。是死是活,師侄你看著辦吧。”


    周元福見再也問不出什麽來,也知道現在不是深談的時機,於是也就不往下問了。看來這巴洞自己是要闖一趟的,這種能夠隨意變幻別人容貌的寶物,自己也是勢在必得。


    留下張修牽製張魯明顯是有利的,否則張魯的野心很難壓製。但是若要留下這張修,估計張魯不答應。現在門外全是張魯的人,若是硬要翻臉,雖然有關羽與張遼在,自己未必吃虧,但是難免一場血戰。


    “大哥,盧夫人來了。”


    關羽在外麵喊道。


    “讓她進來。”


    周元福心中暗喜,若是盧全不來,這事還沒法善了。既然她來了,那張修生死就著落在她身上。


    盧全進來時,崔牛皮還在趴著找金豆子,周元福坐在幾案之上,張修則跪坐在一邊。


    “周將軍這是何意?難道要反悔麽?”


    盧全見張修依然活著,不禁皺眉說道。


    “此話從何說起啊?是要我弄死他麽?”


    周元福指了指張修。


    “師妹何故要這麽狠心啊,我張修自問也對你們不薄,何故要趕盡殺絕?”


    張修見周元福遲遲沒有動手,權衡利弊知道自己活著對周元福的價值最大,所以膽子也大了起來。


    盧全:“這幾年我們母子戰戰兢兢,生怕哪天就遭遇不測。”


    張修:“那我也沒有殺你們啊?”


    盧全:“我們一家人仰人鼻息,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張修:“那我也沒有殺你們啊?”


    盧全:“你篡奪教主之位,將原本屬於我兒的權利奪走了。”


    張修:“那我也沒有殺你們啊?”


    盧全:“你數次垂涎與我的姿色,想調戲於我。”


    張修:“那我也沒殺你們啊,而且我也沒用強。況且,怎麽能說是我篡奪教主之位,明明這是師兄許諾給我的。為了顧及教中弟兄的感受,我隻說是代掌教權,這算我最大的讓步了吧?”


    盧全:“你從巴洞中出來,拿著我夫君的血衣,這事怎麽說?是不是你殺了他?”


    張修:“無稽之談,張衡本來就是準備白日飛升的,我為什麽要殺他?他真是被龍吃了,跟你說多少次你也不信。”


    “哥,這算是吵架麽?嫂嫂有兒子了?應該不是你的吧。”


    崔牛皮跟周元福坐在一起。


    “別瞎說。這算辯論吧,燈不撥不亮,理不辨不明。來,你們繼續。”


    周元福白了崔牛皮一眼,又對怒目而視的盧全說道。


    “既然如此,你可敢跟我再入巴洞一趟?”


    盧全現在顧不得與崔牛皮二人鬥氣,隻是雙目圓睜,直瞪著張修。


    張修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我不去。若是到洞中,被龍吃了,那個滋味我可不想嚐。那還不如你直接殺了我,還能落個全屍。”


    事情陷入僵局,兩人都不讓步。


    “盧夫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何況我們是修道之人。你們要拿回教權,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留他一條性命又何妨?至於這巴洞,他不陪你去,我陪你去就是了。”


    女子的心總是要柔軟一些,盧夫人已經有所意動。若是張魯在此估計張修死一百次了。


    “若是他再奪權,又當如何處理?”


    盧全說出了自己最擔心的問題。


    “盧夫人無須憂慮,我已經封印了他的神通。什麽撒豆成兵,什麽召喚天雷,這種絕頂法術他再也施展不出來了。他沒有了這些神通,你們還怕他做什麽?況且,你們鬼卒主力不是仍在江州麽?若是教中內亂,導致鬼卒嘩變,那就得不償失了。”


    周元福繼續諄諄善誘道。


    “既是雷公將軍作保,那就饒他一命。不過你答應我去巴洞之事不可反悔。”


    ……


    “饒他一命?母親糊塗啊!”


    盧全將發生的事情與張魯說了一遍,張魯勃然作色。


    “母親,這張修害的我們還不夠麽?斬草不除根,遲早還被他所害!”


    “公祺勿憂,張修法力已經被封印了,他沒有了法力之後,自然也就沒什麽威信了。”


    盧全早就預料到了張魯的態度,故而柔聲勸慰道。


    “既是如此,母親也不應該答應讓他做什麽副教主,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張魯依然是怒氣衝衝。


    這副教主是周元福想出來的主意,也是一個交換的條件。


    “一個有名無實的副教主而已,如今公祺大權在握,他又法力盡失,你還擔心什麽?而且作為交換條件,這周倉答應陪我進巴洞,你父親到底死沒死,我終究要弄一個明白!”


    提起夫君,盧全的神色堅定了許多。


    “母親太草率了!這幾年我們也派人進去過多次,都是有去無回。也許這是神仙洞府,去的人都舍不得回來。也許就真的有條龍在裏麵。曆代祖師不是留下禁令了麽,若不是到飛升之日是不允許我們進去的。”


    “草率?自從你父親仙去後,我一心為你謀劃奪回教主之位,如今心願達成,我也沒什麽好留戀的了。我知道你心中所想,這周倉定然是你實現宏圖大願的絆腳石。既然他自己願意去送死,那我也奉陪!”


    盧全此時存了死誌,一方麵她要去搞清張衡是否飛升的真相,另一方麵她也希望周倉死於洞中,簡直是一石二鳥的妙計!


    “母親!”張魯撲通就跪倒於盧全跟前。


    “公祺需要謹記,速派張衛去掌握兵權,安頓鬼卒之心,並準備撤兵。若是我們三天之內沒有從巴洞中出來,那麽你就將鬼卒們全都撤回來,然後向曹太守請降。到時候周倉已死,張修也可以做替罪羊了。曹太守自上任後一直奉行招撫之策,你如此行事定能保證安全。”


    “我走以後,你們兄弟姐妹一定要友愛互助,將教派發揚光大!”


    盧全這是在交代後事了,張魯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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