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王宗弼不僅沒有慌張,反而是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微笑看著旁邊一位衣著華貴的宦官,別有深意地道:“王大人,我怎麽說來著,肯定會有別有用心之徒窺伺糧倉,現在那群牛鼻子要燒糧倉,這可有些難辦了啊!”


    一旁的王承休聞言,臉色一陣陰沉。


    他看了王宗弼一眼,忽然轉過頭對著劉子驥大喝一聲。


    “是誰讓你來找我們的?”


    劉子驥低聲道:“是我家大人讓我來的。”


    “宋光嗣他自己不來找我們,卻派你來,這是為何?”


    “大人心思,奴婢也並不清楚。”


    聞言,王承休眼神仍舊陰晴不定,似乎對劉子驥有些懷疑。


    一旁的王宗弼不禁嗤笑一聲。


    “你跟一個小太監計較什麽?虧你還是一任節度使呢,就這點風度?!”


    聽到這話,王承休臉色一冷。


    “什麽叫小太監!能越過重重防線進到這個屋子裏的,哪個會是簡單的太監?你不覺得他很麵生嗎?”


    聽到這裏,王宗弼不禁朝著劉子驥仔細打量了一眼。


    “還真有些麵生。”


    正當王宗弼逐漸陷入思考的時候。這時,外麵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小太監從外麵快步走了進來,一進門就跪下,稟報道:“大人!城西以及城東的糧倉都遭遇了襲擊!”


    聽聞此言,王宗弼似乎更樂了。


    而王承休的麵色頓時一變。


    王宗弼笑道:“王大人,讓你非得調走看守糧倉的守兵,現在出事了吧?”


    王承休卻是問那個小太監道:“糧草怎麽樣了?被燒了沒有?”


    “暫時還沒有,來襲擊的人並不多,似乎都是道士。”


    聽到這裏,王承休稍微鬆了口氣。


    小太監這時卻繼續道:“不過由於人手不足,那些道士還沒抓到。”


    還沒抓到,就意味著還會卷土重來。


    王承休頓時意識到了這一事實。


    王宗弼瞥了他一眼,直接點破了這一點。


    “王大人,既然那群牛鼻子還沒抓到,這就難保他們不會再去襲擊糧倉。就憑糧倉那幾百個跟太監沒什麽兩樣的老弱病殘,難保不會出事,你覺得呢?”


    王宗弼這話裏明顯充滿了對太監的鄙視。


    當然,他對太監的鄙視是有原因的。


    原本的他,可以真正地做到萬人之上。


    就連一國之主,他都可以踩在腳下。


    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王承休,卻是打破了他的美夢。


    王承休就這麽忽然分走了他在蜀國的一半權柄。


    而且王宗弼還不敢動他。


    因為這個王承休的背後,有著他暫時還惹不起的勢力。


    但陰陽怪氣,他總是能做到的。


    王承休也聽出了王宗弼的陰陽怪氣,但他卻置若罔聞。


    忽然這時,又是一個小太監在太清殿掌事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了殿內。


    這個太監的穿著打扮,明顯就不屬於皇宮。


    實際上他確實也不是皇宮的人,而是蜀國樞密使景潤澄府上的人。


    他一進殿,就慌慌張張地樣子,語氣急切:“大人,大事不好了!樞密使景大人被火燒死了!”


    “被火燒死了?這是怎麽回事?”王承休急切問道。


    “是一個會用火的女人,她隻是揮揮手,大人身上就著火了......”


    這個爆炸性的消息一出,頓時讓殿內眾人有些錯愕。


    “這是怎麽回事?人怎麽可能操控火呢?”


    “你這小太監別危言聳聽!這肯定是刺客的障眼法!可是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行刺朝廷命官!”


    “會不會是叛王派來的刺客?”


    “這該如何是好啊?”


    嘰嘰喳喳出聲喧嘩的,其實是那四個穿著大臣衣服的男子。


    他們分別是韓昭、潘在迎、顧在珣、以及嚴旭。


    雖然他們都穿著國之重臣的衣服,此刻卻全無大臣風範,反倒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坐立不安。


    “一群廢物!你們能不能閉嘴?”


    王宗弼望著嘰嘰喳喳的四人,立刻大喝一聲。


    他的話一出,這四人倒還真的閉了嘴。


    因為他們的話語權並不高。


    他們原本就是陪著蜀王王衍吃喝玩樂的狎客,靠著阿諛奉承才爬上禮部尚書、成都尹、內皇城使等一係列高位。


    後來王衍出事後,他們就果斷地投靠了宣徽北院使王承休,以及齊王王宗弼,成為了他們手下的四條狗。


    主子都發話了,他們自然不敢再言語半句。


    王宗弼此時看向王承休,沉聲問道:“你怎麽看?”


    “極有可能是叛王搞的鬼。”


    王承休沉聲道:“景潤澄可是朝廷的樞密使,他若一死,對叛王十分有力。”


    王宗弼看了他一眼,沉吟道:“本王倒是覺得樞密使死一個無所謂,反正我們還有一個。現在重要的還是糧倉,若是叛王派來的人與逍遙子手下的道士合力把糧食燒了,那我們就隻能坐以待斃了。”


    “本王早就說過了,糧倉的看守不能削減,是你非得把軍隊調到宮裏來!到底是太監,做事一點都不靠譜,何事輕何事重都搞不清楚。”


    聽到王宗弼這一番話,王承休的臉色頓時青了下來。


    雖然王承休自己就是太監,但他平生最討厭別人叫他太監。


    因為他進宮當太監,並不是因為窮困,也並不是因為自願,而是因為任務。


    為了這任務,他不惜割去男人的象征。


    甚至為了升官,他還將自己美麗的妻子贈與蜀王王衍。


    雖然王衍現在已成傀儡,但是這種痛苦卻一直縈繞在他內心。


    痛!


    太痛了!


    不過,即使再怎麽反感,王承休也不敢與麵前的齊王王宗弼翻臉。


    他深呼一口氣,強壓下內心不滿,說道:“你以為逍遙子的事情就不重要嗎?要是這皇宮裏的事情泄露出去,到時候首先遭殃的可是你齊王!甚至一著不慎還會遺臭萬年!”


    王宗弼卻是一副對遺臭萬年不在乎的模樣,“我早就說了,逍遙子中了我的刀蠱,鬧不起什麽風浪。”


    王承休看著王宗弼,冷聲道:“好。既然齊王殿下對逍遙子的事有信心,那此事我就不操勞了!糧倉之事屬我之過,我現在就去處理!”


    聞言,王宗弼撫著旁邊那位風韻猶存的女子的胸口大笑。


    “有九千歲出手,本王定可高枕無憂。你說是不是啊?太後娘娘?”


    這婦人竟然是當朝太後!


    聽到王宗弼的話,在那裏低頭侍立的劉子驥並未吃驚。


    他早就已經在宋光嗣的記憶中知道了這件事。


    會真廣殿約宮牆,樓閣相扶倚太陽。淨甃玉階橫水岸,禦爐香氣撲龍床......表麵上,這蜀國皇宮表麵上輝煌華麗無比,實則早已靡亂不堪。


    齊王王宗弼把持朝政,霍亂宮廷,在這些宮內太監之中,已經是人盡皆知。


    而且由於刀蠱,他們也並不需要刻印隱瞞。


    聽到王宗弼的冷嘲熱諷,王承休不禁冷哼一聲,但最終也並未說什麽。


    他直接轉身離開太清殿。


    王承休一走,王宗弼的目光便落到劉子驥身上。


    “你回去一趟,把宋光嗣叫過來。他可是朝廷唯一剩下的樞密使,可千萬不能再死了。”


    王宗弼說完,竟直接抱著懷中的太後朝著太清殿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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