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


    克裏一把捂住少女的櫻桃小嘴,後者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對方。


    “你不認得我了?”克裏壓低聲音問。


    那個老道士似乎並不擔心自己會逃出去,而是繼續對好萊塢三人組進行訓話。


    少女眨巴眨巴眼,指了指被捂住的嘴。


    克裏鬆開手。


    “哇啊——”


    克裏聽到了此生最淒厲的哭喊,他無法想象這麽可愛的姑娘是怎麽發出這麽反人類的聲音的。


    此時,南極點。


    異教靜坐在在天秤旁邊正在看書,就在他抬頭之際,昏迷的天秤忽然發出一聲小小的“啊”。


    異教:???


    這邊,克裏兵荒馬亂的捂住少女的嘴,後者四肢胡亂撲騰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克裏幹脆撿起了地上的黃紙條條,站在了她那白淨的額頭上。


    呼,安靜了。


    克裏感覺身後有點陰風,他看著燈光地下籠罩自己的瘦高影子,陷入了沉默。


    “你搶人家餅吃,害不害臊。”老道士陰森森的開口。


    “我不是我沒有。”克裏試圖否認,隨後打了個飽嗝。


    克裏:“……”


    他媽的現在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少女被符紙定住之後,整個人呆愣愣的目視前方,老道士見狀撕下她額頭的符紙,貼在了克裏的腦袋上,隨後變戲法似的變出來了個小巧的圓形小餅,哄好了少女。


    “這是啥玩意?”


    被符紙壓製的克裏放棄了掙紮的想法,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指著那個小圓餅開口。


    “五仁月餅,我們家鄉特產,你們那地方可沒這些好東西。”


    正說著,一旁的少女看著月餅滿臉疑惑,試探性的咬了一小口,隨後眸中爆發璀璨的光彩,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遠在極點的異教感覺書上多了口水,他抬頭。


    看著正在天秤那晶瑩剔透的嘴唇。


    他陷入了沉思。


    三號堡壘的人們都被遣散到其他地下堡壘了,隻剩下幾個美國大兵在收拾殘局,袋子裏的爛蘋果也被分給了眾人,所有人捂著爛蘋果視若珍寶,與此相比,女孩手裏的小月餅顯然是奢侈了不少。


    一老一少就這麽看著少女在一小口一小口吃著月餅,就在月餅消滅了一半時,克裏的眼前忽然多出了兩隻柔荑。


    少女捧著閃閃發光的半塊月餅,邀功似的遞給克裏。


    克裏尷尬的看著老道士。


    老道士則一臉被狗舔了的嫌棄表情。


    “給你你就拿著。”


    克裏尷尬的捏起月餅,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哼!”老道士一揮袖袍,解開了克裏身上的禁製,隨後轉身就走。感受著心靈能量重新充盈的克裏長舒一口氣。


    總算有點安全感了。


    “給我過來。”


    老道士攝來一個木椅坐著,審視著走來的南美少年,老道士這才注意到這個小家夥年紀比旁邊的吃貨女孩大不了多少,勉強收了些怒氣。


    “坐下。”老道士開口。


    克裏環顧四周,發現周圍沒什麽能坐的地方,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小姑娘是我們中國人。”老道士又冷冷開口。


    “嗯嗯。”克裏心虛的點了點頭。


    “我們中國有個傳統習俗,講究彩禮這個東西,貧道自認她是我的後輩,貧道又剛好是江西人。”


    克裏:???


    不是,等等,是不是那裏搞錯了。


    他想要起身解釋,但老道士袖袍一揮直接將他定在了原地,克裏除非激發重力場否則絕對起不來,他隻能老老實實的坐在地上。


    “看得出來,她雖然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但她對你很信任,雖然妹妹之說純屬無稽之談,但這也能說明你不是什麽壞人。”


    克裏心虛的點了點頭。


    “那你前幾天四處放火幹什麽?你不知道城裏出了厄普西隆的人,還有大量的平民嗎?你知道你放的火會造成多大的傷亡嗎?”


    “呃…他們都是被心控的平民……”


    克裏囁嚅著說。


    “放屁!”老道士勃然大怒,手裏的胡子都盤掉了一根。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厄普西隆當政者無德,你個拉丁同盟的人也跟他們一樣嗎?傀儡平民不是人嗎,傀儡人命不是人命嗎?要不是念在你年紀小,又有些實力,日後還能為抵抗厄普西隆做些貢獻,貧道非斬了你不可。”


    克裏被罵的體無完膚,他心裏暗暗腹誹‘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是什麽意思。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放火燒城這是天大的罪孽,這個錯你難道不認?”


    “是。”克裏長歎一聲,低頭認錯。


    他當時確實是被迷了心竅,恨不得穿越回去抽自己兩巴掌。


    老道士氣的胡子抽抽,給自己念叨了兩句清心咒才平複下來,看著這個一臉灰暗的少年,也是歎了口氣。


    “世道傾覆,貧道雖出世之人但如今也不得不入世,偌大個紐約城隻剩下一百四十七心智健全之人,如今當真是應了張真人那句‘蒼天已死’的讖言。”


    老道士又說。


    “算了,你也不是中國人,也聽不懂我在說什麽,給我說說你和那個姑娘的事情,我初見她時,那姑娘正在滿大街翻垃圾桶找東西吃。


    我探查後,覺察她靈台清淡,記憶全無,似是剛剛蘇醒不久,我問詢她她隻說從高樓上墜下來,其他一概不知,既然你二人相識,那就詳細與貧道說說是什麽情況。”


    “從樓上掉下來的?”


    克裏先是一愣,隨後恍然大悟,怪不得樓道沒有絲毫下樓的痕跡,合著是直接跳樓了。


    至於為什麽人沒事……估計是少女的重力場保護了她。


    隻是她的記憶本就缺失了很多,如今直接失去全部記憶……


    克裏想起了當時少女不計代價向他輸送心靈能量的時候,不僅心中一沉。


    情況比自己想的還要糟糕。


    她本以為少女經過長時間的昏迷蘇醒後就可以恢複,但現在來看,她提前醒了,代價就是損失掉全部的記憶。


    但即使這樣,這姑娘也忘不了吃,跳樓的時候還背著克裏搜集的食物。


    她真的,我餓死。


    兩個小時後。


    克裏和這個老道士交代了偶遇少女的前因後果,也將遭遇夢魘特種兵追殺的事情給老道士說了,至於再往前的事情他沒有多嘴。


    說多了自己圓不過去,畢竟自己怎麽突然來到這個世界還是個未知數,他的年齡就是最大的漏洞。


    “原初心靈能力者靈魂羈絆,有意思的說法。”老道士微眯雙眼。


    “克裏小友。”


    經過了兩個小時的交談,老道士對克裏的稱呼也晉升到了“小友”


    “以貧道所知,心靈能力者這個事情委實稀奇,貧道年逾百歲,生於清道光年間,那個時間段,英國剛完成工業革命不久,但貧道在那會從未聽說過‘心靈能力者’這個奇怪的稱呼,更沒有遇到過所謂的‘原初心靈能力者’。”


    克裏認真聽著,並沒有插嘴。


    對於心靈能力這種超自然力量,克裏也隻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對此他也很好奇。


    “如果說貧道修行日短見識短淺的話那倒可以理解,但貧道也未從任何古籍中聽聞過類似的說法,無論是我道家的典籍還是我中國上下千餘年的史料,從未有過類似的說法。”


    老道士的語氣驟然收緊。


    “但,後來卻不同了,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貧道隱約感覺世界似乎有點‘錯位’了,那朦朧的感覺讓貧道頗為疑惑。到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所謂的‘心靈能力者’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直到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後,貧道才第一次接觸了你們這些所謂的‘心靈能力者’。”


    克裏點頭稱是。


    老道士繼續開口:“因此,這不科學。”


    克裏:“……”


    您老手搓金雷比這更不科學,心靈能力好歹也是世界各國有著體係研究的學科,更有尤裏將其發揚光大,您老那一身金光才更離譜吧。


    仿佛是看透了克裏的疑惑,老天師捋了捋胡子道:“貧道的手段是有傳承的,此間事以後與你再論,貧道的力量體係傳承古今,受曆代朝廷護持,要比你們這些異軍突起的‘心靈能力者’科學的多。”


    “好吧。”


    “所以說,那姑娘是為了救你,對自己的心靈能量進行了竭澤而漁似的激發,才最終導致她現在靈台晦澀,神光黯淡咯?”


    克裏鬱悶的點了點頭。


    “還是我的實力不濟,倘若我早些晉升成精英級英雄,也不至於和那個超級士兵打成那樣。”


    老道士點了點頭,審視著克裏。


    “你確實弱了些。”


    克裏不服,厚著臉皮的回道:“我今年才17歲。”


    “貧道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繼任天師,在甲午海戰力挽狂瀾,獨自擊沉了犯境十七艘鐵甲戰列艦。”


    這麽叼?


    克裏聽的頭皮發麻。


    一己之力擊沉十七艘老式戰列艦?這是什麽離譜的戰績,克裏炸一艘三叉戟戰列艦都費勁,那艦炮可以一炮把他呼在海底。


    “我不和你輪這個,我就想知道,連你都沒有讓她恢複記憶的辦法嗎?”


    克裏指了指蜷縮在椅子上睡覺的女孩問道。


    “力量體係不同,貧道弄不清心靈能量的本質,對此無能為力。貧道這些日子不過是設法讓她多睡覺或者多休息,希望她能自己恢複罷了。”


    “她都沒記憶,你又怎麽知道她是中國人。”


    “因為她說的是漢語,還會藏語。”老道士嫌棄的看了克裏一眼。


    “你以為誰都和我一樣,知道用西班牙語和你交談嗎。”


    克裏訕訕閉嘴。


    西班牙語是拉丁同盟的官方語言,廣義上的‘拉丁同盟語’就是指西班牙語。因此也經常稱呼為拉盟語,克裏英語水平不如母語,但英語使用人數最廣,他一般用英語和人交流,之前和少女也是在說英語。


    幽默的是,厄普西隆雖然一直宣稱:“世界在傳頌同一種語言。”但私底下的官方語言也是英語。


    兩人又交談了一會,最後以蘭博跑過來向老道士第三地下堡壘破損情況而結束。


    “克裏小友,你記得準備彩禮,不多,三萬資金就行。”


    克裏張紅了臉:“我當動員兵那會一個月工資才六十。”


    老道士揮揮手隨口說道:“那就三千。”


    “真的?那給你。”


    說著,克裏一把從兜裏掏出三千塊錢,正是當時開箱子開到的三千塊錢。


    看著眼前金燦燦的金鈔,這次輪到老道士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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