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天台。


    黎顏抱著飯盒,艱難的爬到天台,單手撐著膝蓋,喘著粗氣。


    嗓子難受的厲害,黎顏感覺一陣煙似乎在自己眼前繚繞。


    仔細感覺,大概是她的嗓子冒煙了吧。


    就在黎顏想找水的時候,一瓶已經被扭開的礦泉水,遞到了她眼前。


    黎顏撐著膝蓋,順著手看向主人。


    少年逆著光,整個人像是籠罩著光暈,入降世神明。


    “墨學長?”


    “嗯。”墨華淡淡應聲,聽起來卻讓人感覺被溫柔環繞。


    黎顏道了聲“謝謝”,接過瓶子猛地灌了半瓶。


    “爬樓梯的時候,也要注意呼吸,你沒有找專業的老師,幫你指導嗎?”


    “如果不注意的話,你可能成功減肥後,會留下一大堆損傷問題。”


    黎顏故作驚訝,“啊?我還以為隻要狂甩汗,就能減肥成功,沒想到還有這麽多事情,需要注意啊?”


    見黎顏好像是真的不懂,墨華邀請道,“等下吃完飯,我跟你說些需要注意的事項。”


    墨華似乎覺得自己的提議,有些自說自話。


    怕黎顏不需要,他又補了一句,“如果你想聽的話。”


    “想聽,當然想聽!”


    墨華點點頭,從角落裏搬來兩把椅子,一張桌子,抽出口袋裏的紙巾,將桌椅擦幹淨。


    隨後,習慣性的拉出椅子,並掌示意,“坐這裏。”


    覺得黎顏跟桌子的距離,相隔有些遠,墨華準備推一推黎顏,卻發現紋絲不動。


    他再次嚐試,依舊是相同結果。


    黎顏不解的回過頭,看向站在她身後的墨華,“墨學長不坐嗎?”


    墨華反思一秒,可能是自己左臂缺乏鍛煉了。


    然而他根本沒去想,這可能是黎顏體重的問題。


    “你可以往前坐一坐,會比較舒服。”


    “哦!”黎顏小幅度挪動凳子,讓自己處於舒適的距離。


    墨華在對麵坐下,黎顏問道,“重點班教學樓,不是有專門的食堂嗎,學長怎麽會來普通班的天台?”


    黎顏的話,並沒有得到墨華的回應。


    當墨華開始動筷的時候,黎顏發現,墨華好像進入了一種,很詭異的狀態。


    他不管是咀嚼,還是夾菜,都是相同的動作。


    如同複製粘貼,每一幀每一個動作,都一模一樣。


    除此之外,他連擦嘴的動作,都有固定的規律。


    再看他碗裏的飯,比黎顏的都素。


    在這種對比下,黎顏感覺自己的飯,好像更好吃了?


    墨華吃完飯,拿著飯盒,到天台的池子旁清洗。


    黎顏跟著他一塊過去,問道,“是食不言的規矩嗎?”


    墨華手裏的動作微頓,點了點頭。


    黎顏有些痛恨這種教育,可是他們現在的關係,還不足以讓黎顏插足墨家的事情。


    墨華收拾好飯盒,才回答黎顏的問題,“我不想在休息時間,還待在那棟樓裏,很壓抑。”


    說著,墨華走到天台邊,示意黎顏看過去,“你知道,那棟樓為什麽全是封閉的窗戶嗎?”


    黎顏看過去,重點班的教學樓,雖然窗戶大,采光好。


    但是看玻璃的材質,全是防彈玻璃,這樣的玻璃質量很堅固。


    而且,整扇玻璃,並沒有合頁,或者滑軌。


    應該是整麵玻璃,直接鑲嵌進了牆麵,根本無法打開。


    不止學習教室是這種鑲嵌玻璃,整棟樓密密麻麻全是。


    “為什麽?”


    “重點班教學樓,以及教學方式,已經存在三十年了,在沒有更換這種玻璃之前,那棟樓每年的學生自殺率,在百分之四十。”


    黎顏吃驚的伸出四根手指,確認道,“百分之四十?那豈不是,十個學生裏,就有四個自殺的?”


    一棟樓裏,一共才40不到的學生,如果沒有防護,每年自殺的就有16人。


    這是一種極其恐怖的概率。


    “對,後來,學校就更換了更嚴格的防護,就連天台的樓梯間,都是封著的。”


    “可是這麽高的自殺率,家長就沒追問嗎?”


    “在進那棟樓之前,家長都簽過協議。”


    也就是說,那群家長明明懂裏麵的規則,卻還是送自己的孩子進去。


    而那套教學規定,老師和校長明明知道會逼出人命,卻還是進行到了今天。


    裏麵的規定,甚至比墨母所製定的,還要苛刻。


    而那群每天趴在窗口,或者是想要進入的學生,她們隻是在羨慕裏麵的好同學,卻不知道,他們真正在經曆著什麽。


    如果他們知道了,這些光環,怕是要碎吧?


    黎顏想問,卻沒問。


    即使她問了,不過是在揭墨華的傷口,也不能感同身受。


    黎顏沉默了,墨華卻表情無恙,似乎這些事情,都習以為常了。


    也是,他在那棟樓裏,已經學了兩年多了。


    確實……習慣了。


    “好了,我答應給你指導的,坐下聊吧。”


    後麵聊了很多,黎顏整理好情緒,認真聆聽,不辜負墨華的好意。


    聊了大概20分鍾,黎顏拿著手機,認真的做了筆記。


    忽然,墨華停頓片刻,“這些不但要記下來,重要的是堅持。”


    黎顏點點頭。


    然而,墨華沒有繼續說下去,黎顏不解扭頭,卻看到墨華在盯著自己。


    黎顏眼眸睜大,透著不解,“怎麽了?”


    “你早上沒跑步,是因為堅持不下去了嗎?”


    黎顏回想了下,不好意思的咧嘴笑,“昨天騎自行車騎猛了,早上起來腿有點疼。”


    畢竟黎顏也算騎了兩個來回,對於她的運動量來說,確實有點大了。


    腿疼,也算是正常現象。


    墨華看了眼黎顏的腿,問道,“那需要我抱你下去嗎?”


    “不用不用!”黎顏猛地揮手。


    見墨華有點受傷的情緒,黎顏解釋道,“我太重了,而且墨學長你手腕,好像也是因為我扭傷的吧?”


    墨華淡淡道,“是我自己腕力不夠,跟你沒關係。”


    墨華這種,能反思自己,絕不怪罪別人的想法,令黎顏無奈的同時,喉嚨又格外酸澀。


    “學長,其實……你不用把所有事情,都怪罪在自己身上的。”


    本來就是黎顏突發事件,導致的墨華腕帶損傷,可是他想到的不是怪罪,也不是找黎顏要賠償,他首先想到的是隱瞞,被揭穿後也是找自身原因。


    這樣活著,會很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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