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其實我很想問您,您從來都是恪守規矩的人,可為什麽在娘親的守孝期內,您還明知故犯的誕下黎穀蕊?"


    黎顏這話,也是在試探黎穀蕊在鎮國公心裏的地位。


    “唉,有些話不該跟你說的,可爹也怕你心裏介懷。


    “其實,我跟穀蕊的娘親,也算是兩小無猜,但因為父母之命,我當年才娶了你娘“但這麽些年過去,我與你娘親也產生了情誼,你娘親去世,我心裏難過便找了憐娘訴苦。"


    "我本想著等三年守孝期過去,將憐娘接進府裏照顧你,可那日我醉酒,便有了穀蕊。”


    "爹也知道自己糊塗,所以這些年一直將她們母女養在外麵,直到你及笄一年後,爹才想著將她們接進府。”


    “可是憐娘是個善良的人,她不想讓你難過,隻讓我接了穀蕊進府。”


    鎮國公這話是在提醒黎顏,黎穀蕊的娘親處處為黎顏著想,黎顏若是再拿這件事情說事,就是黎顏小氣。


    可這件事情,本就不是她的錯。


    是鎮國公不守規矩,生下了黎穀蕊。


    也是鎮國公自己沒本事,不能將憐娘娶進府。


    讓她們母女兩人流落在外,也是鎮國公自己的決定。


    與黎顏和原主何幹?


    而原主的娘親,甚至都不知道鎮國公心裏惦念旁人,就被鎮國公當利益取舍。


    說黎穀蕊母女可憐,原主和她娘親就不可憐嗎?


    可這些黎顏隻能在心裏想想,斷然不能跟鎮國公明說。


    "女兒知道爹爹有苦衷,所以對穀蕊也是當親妹妹對待,女兒可有虧欠她?"


    “還是爹爹覺得,女兒像是會排擠庶女的跋扈之人?"


    鎮國公理虧,啞然道:“爹不是這個意思。"


    黎顏平靜下來,笑意發苦:“爹爹,女兒自己的身體,女兒自己清楚。”


    "等女兒去世後,有穀蕊陪在您身邊,女兒當然是放心的,所以爹爹不用擔心女兒會嫉妒。”


    黎顏也在提醒鎮國公。


    她沒幾年可活了,就算偏心,也看在她時日無多的份上,別表露得那麽明顯。


    “你這是什麽話,你也是爹的女兒,不管付出任何代價,爹都會醫治好你的。"


    "我當然是相信爹爹的,可是女兒心裏還是有不舍,所以想著有生之年,能多陪爹爹參加這些重要場合,好留點念想。”


    看著黎顏悵然的表情,鎮國公心情很複雜。


    他是愛這個女兒的,可是心裏又覺得虧欠黎穀蕊,所以總是忍不住替黎穀蕊多考慮一些。


    而且這次宴會,鎮國公已經答應帶黎穀蕊參加了,中途反悔倒顯得他言而無信了。


    “你眼睛不方便,既然執意要去的話,那便讓穀蕊陪著你,也好照顧著你些。”


    "爹爹安排便是。"


    宴會當天。


    紅穗給黎顏換了件素灰色軟紗裙,將同色係的布紗蒙在黎顏眼上。


    畢竟外人很少知道黎顏的眼疾,這樣也能提醒著他人,照拂著些黎顏的眼盲。


    穿著桃色雲錦衣的黎穀蕊進來,擠走旁邊的紅穗,扶住黎顏的胳膊。


    "姐姐,陛下壽辰本就參與者眾多,爹爹說不宜人數過多,每家最多去兩名女眷,所以此次行程就不用帶紅穗了。”


    紅穗上前一步,擔憂道:“那怎麽能行,小姐的眼睛不方便,身邊怎能無人照顧?


    黎穀蕊保證道:“有我在旁邊照顧就足夠了,莫非是姐姐不信任妹妹?"


    黎顏有毛球這雙眼睛在,倒也安全些。


    “紅穗,就聽穀蕊的,這次你留下吧。”


    黎顏都做了決定,紅穗不好反駁,隻能將披風給黎顏係上:"夜裏寒涼,小姐不易在外多走動,吃食上也切莫貪涼。”


    說著,紅穗又朝黎穀蕊囑咐:“小姐不能吃油膩腥甜的東西,隻能吃些清淡的,二小姐一定要幫小姐多注意著些。"


    聽著紅穗將她當下人使喚,黎穀蕊雖然不忿,但也不能表現出來。


    “你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姐姐的。”


    說著,黎穀蕊迫不及待拉著黎顏出去。


    鎮國公先行了一步,兩人一同坐上馬車。


    似乎是原身骨子裏帶著對馬車的恐懼,連帶著黎顏都缺失了些安全感。


    黎顏揪住座椅鋪著的軟墊,盡量讓自己的身體貼住車廂,整個人始終處於緊繃狀態對於黎顏的不安,黎穀蕊看在眼裏。


    可現在周遭沒人,她也不想浪費精力去討好黎顏。


    宴會都已經參加無數遍了。


    不管是進宮的路上,還是抵達宴會現場,黎顏都顯得很淡定。


    反觀黎穀蕊,這還是她頭一次參加如此盛大的宴會,好奇的目光四處打量。


    甚至還新奇的觸摸宴會場地的擺設。


    對於她這副活潑的樣子,一小部分人覺得她性子純真,不免生出幾分好感。


    尤其是對麵的二皇子,對於這樣的黎穀蕊,更是挪不開眼。


    但更多的,則是覺得她這番行為上不得台麵。


    黎顏默默靜坐在位置上,忽然一道嘲諷的聲音傳來:"呦,聽說黎大小姐患了眼疾,沒想到是真的啊!”


    黎顏朝聲音方向偏頭,那疑惑的模樣,似乎是在詢問對方是誰。


    麵對黎顏的波瀾不驚,對方覺得自己受到了忽視,加大的音量更是令全場矚目。


    "黎大小姐都眼盲了,居然還來參加宴會,不知道的,還以為黎大小姐是來討人可憐的呢!”


    她這意思,是在說黎顏在表演苦肉計?


    “毛球,這人誰啊?"


    "齊越的迷妹之一,戶部劉侍郎的女兒,但因為原主的關係,經常遭到齊越忽視,所以總是針對原主。"


    從這話也能聽出來,齊越對於不喜歡的人,真的是理都不想理。


    那對於黎穀蕊,怎麽就不同了呢?


    黎顏淺薄的唇勾起弧度,溫婉開口:“畢竟是陛下的生辰宴,臣女每年都會前來祝壽,不能因為自身小小困境,就疏忽了規矩。"


    言外之意就是,我是為了皇家威嚴而來,你再借口抨擊,那就是蔑視皇家。


    而黎顏這番大氣的話,也獲得了不少人的讚賞。


    “不愧是國公的女兒,這見識與氣量果然非凡!"


    “都是國公教導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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