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娘呆愣了半晌,將慕含章的劍接了過來,踉踉蹌蹌地走到戚守榮跟前,抬手指著他的脖子,說道:“戚守榮,沒想到啊,你居然也有今天。”


    眼看自己這條命就要交代在那兩個黃毛小兒手中,戚守榮幾乎沒怎麽思考地就在趙麗娘跟前跪了下來,抹著幹巴巴的眼睛說道:“麗娘,我跟你終究夫妻一場,你可不能這麽狠心啊。”


    “夫妻一場?”趙麗娘火氣更甚,“你打我的時候,可沒念在我們夫妻一場就手下留情,你想將清霜嫁給薑家那個癡呆兒的時候,也沒有念在我們夫妻一場放過我們的女兒,現在你怎麽好意思說出這種話,還妄圖讓我原諒你?”


    “趙麗娘!”那些叔伯終於坐不住了,顫顫巍巍地想站起來。


    曲湘湘幹脆施了個定身訣將他們全部定在了椅子上,順便封上了他們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趙麗娘朝她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曲湘湘摸了摸鼻子,回了她一個小小的笑。


    她做這些事可不是為了趙麗娘。


    “我問你,你有沒有將返齡塑顏之法獻給陰司鬼母?”


    戚守榮臉色一變,正要喊冤,趙麗娘握著劍抵住了他的喉管。


    “……有。”


    “你有沒有派人幫陰司鬼母搜羅女孩兒?”


    戚守榮咬了咬牙:“……有。”


    “九十多個女孩……戚守榮,午夜夢回之時你就不怕那九十多個冤魂來索你的命嗎?你就不怕死了之後下十八層地獄受千刀萬剮之刑嗎?”


    戚守榮瑟瑟發抖地沒有回答趙麗娘這個問題,然而他畏懼的僅僅是抵著他喉管的這柄長劍。


    “我的清霜就是那些無辜女孩中的一員,她死在了陰司鬼母手中,是不是!”


    趙麗娘越說越恨,她所說的已經不是疑問句了,就在曲湘湘和慕含章跟她說了這件事的時候,她幾乎毫不猶豫地相信了這兩個陌生修士的話,隻因為這麽多年夫妻,她太清楚戚守榮的為人了。


    那樣損陰德的事,換了別人可能做不出來,但若是發生在能將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給一個癡呆兒的戚守榮身上,那就再正常不過了。


    戚守榮害怕地抖著胡子說道:“我不知道……不知道清霜會遇上鬼母,麗娘,我不是有意要讓我們女兒去送死的!我是她爹,我怎麽會推她去死呢?”


    “你要把她嫁給薑暄那個癡呆兒,這跟推她進火坑有什麽區別!”


    “薑家是貴族出身的修真世家,身份顯赫,富甲一方,我這麽做是為了清霜好……”


    “為了清霜好?”趙麗娘激動地拔高了聲調,“清雪都已經告訴我了……要不是你逼清霜嫁人,她就不會在千燈節那天逃走,她要是不逃走,怎麽可能會丟了性命?你這個無恥的小人,怎麽還敢說是為了清霜好!”


    果然,曲湘湘想,清霜是因為不想嫁給薑家的癡呆兒才會在千燈節那天離家出走,之所以帶上清雪,肯定是因為這姊妹倆感情很好,清霜不忍心看著年幼的清雪以後步她的後塵,這才會帶著妹妹逃了出來。


    戚守榮抖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錯了……麗娘我錯了!我發誓會痛改前非,對你和清雪好,你不會殺我的對不對?你每月初一十五吃齋拜菩薩,怎麽會殺了你的丈夫呢?”


    不僅僅是戚守榮,趙麗娘的手也在發抖:“死在我手裏或是死在天機殿手裏你總得選一個,我總得為了我死去的清霜報仇。”


    “不,麗娘!我、我是清雪的父親,你不能殺了我們女兒的父親!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再給我一個機會!”


    活了這麽多年,就算在一些修士麵前,戚守榮也未曾試過如此卑躬屈膝。


    趙麗娘這個女人,說得好聽點是溫馴,說得直白些是懦弱,戚守榮從未想過有一天,她也會有膽子用劍指著他。


    趙麗娘怯懦地看了一眼慕含章。


    慕含章皺著眉對她搖了搖頭:“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忘了清霜是怎麽死的了嗎?你留著他,豈不是相當於親手將清雪——你如今剩下的唯一一個女兒推入火坑嗎?戚夫人,再錯一次的話,到時候誰也幫不了你。”


    他說得對!


    她不能再給戚守榮殺害她們母女的機會了,若不是她一直這麽懦弱,說不定清霜也不會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戚守榮做的這些事,你殺了他隻是為民除害,就算是天機殿聖女來了,也無法審判你。”


    趙麗娘手心盡是冷汗,她的牙齒在打戰,她的手也在打戰,她閉著眼睛揚起慕含章的劍,一劍刺穿了戚守榮的心髒。


    戚守榮慘叫一聲,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結束了,趙麗娘的淚掉在了戚守榮的手上,一切都結束了。


    手刃的既是親夫,亦是殺女的仇人,在場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原以為這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誰知道居然會發生這種難以置信的事情。


    戚家變天了。


    趙麗娘將劍從戚守榮的胸口拔了出來,一時間他的血將周圍的地麵都染紅了,還濺了幾滴在她保養得當的臉上。


    她木著臉緩緩站了起來:“戚守榮已經死了,如今戚守榮一脈隻剩下清雪,作為戚守榮唯一的繼承人,清雪以後若是出嫁,生下的孩子隻會姓戚,而在她有足夠的能力獨自管理戚家之前,作為清雪的母親,戚守榮的正妻,我會暫時代替她管理戚家的事務。”


    在場的人無不因此而議論紛紛。


    “讓戚家的上下的修士全部出來。”曲湘湘在趙麗娘耳邊道,“我會幫你們定契,彼時你就不用擔心無法管住他們。”


    趙麗娘依著曲湘湘的話去做,這些修士已經跟戚守榮定契,但好在不是曲湘湘和黎淵那種主奴契約,隻是普通的雇傭契約,因此在戚守榮死後,契約也就自動解除了。他們不在乎為誰服務,隻在乎錢,因此對於重新選擇雇主並不似其他戚家人反應那麽大,反而很平靜地就接受了重新定契這件事。


    給誰打工不是打工呢?


    更何況,趙麗娘總比戚守榮有良心。


    而那幾個被曲湘湘定住禁言的長老,看上去已經快要氣得厥過去了。


    “來人,”趙麗娘吩咐道,“將這些叔伯帶下去,好生照看著。他們年紀這麽大了,就不必再為戚家的事務操心了。”


    所有的事情都已告一段落,慕含章抬起眼簾看著趙麗娘:“我兌現了我的諾言,如今你也該兌現你的諾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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