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去。”鬆墨不放心地拉住了宋翎。


    宋翎回頭眨了眨眼睛,抿唇一笑,安慰他說:“別怕,若真有什麽事,就照我剛才跟你說的那般去做就好了,不會出岔子的。”


    說完,宋翎掰開鬆墨的手,邁步走向長安。


    地上的小環顯然已經斷了氣,看傷痕,應該是長安從小環身後一擊斃命。想來,七尺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被長安製住,才落得眼下這般模樣。


    “阿翎。”長安深情地看著走到自己跟前的宋翎,壓低聲音說道:“你要相信我,不管我做什麽,最終都是為了你能好好的。”


    嘔。


    聽到長安這麽惡心,宋翎差點沒忍得住。


    可正當宋翎想要一手交珠一手換人時,長安的袖下突然伸出一隻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黑色的情鎖直接按進了宋翎的身體裏。


    咚的一聲悶響,七尺被長安隨手甩在了地上。


    七尺已經死了。


    而宋翎隻覺得胸口一陣悶痛,身子發軟,頭暈腦漲。


    “這就是你留手的原因,是嗎?你覺得我比小環更適合。”她猛地揪著胸口,咳了幾聲,勉強站穩身子,背在身後的手則一直安撫鬆墨,讓他不要輕舉妄動,“現在你將情鎖打進我的身體裏,然後呢?你打算怎麽辦?”


    “我會帶你回微閭山。”長安雙手扶住宋翎的肩膀,將她環在臂彎中,勾唇道:“阿翎,你將來會明白我的苦心的。人不應該如此短視,區區十年,你為何不能忍忍?放心……”


    結果長安還沒說完,宋翎便屈肘頂在長安的手上,肘部發力,把長安頂得後退了幾步,自己則順勢掙脫了出來。


    哢。


    站在不遠處的鬆墨捏碎了那枚玉佩。


    維持肉身虛像的法器沒了,宋翎的身形也開始有些飄忽,隨之而來的疼痛更是應和著情鎖的痛苦,讓宋翎腳下一個趔趄,摔了出去。


    即便是這樣,長安的臉色也沒有變過。


    真正讓他開始驚慌的,是宋翎接下來的動作——


    隻見宋翎單手撐地,另一隻手直接捅進了自己的身體裏,硬生生將那不斷旋轉著的情鎖給摳了出來。


    沒有血。


    已經隻剩下靈識的宋翎隻是需要舍棄一部分靈體而已。


    “師兄,這在你的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宋翎冷笑一聲,翻掌送力,將情鎖拋了出去,嘴裏猶在譏諷長安,“選吧,這回我來看你如何選。”


    同時飛出去的,還有蜃魂珠。


    長安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撲向了情鎖。


    可因為宋翎在情鎖上還殘留了幾分靈體,故而長安一抱住情鎖,那情鎖外層的靈力便瞬間腐蝕了長安用來隔絕自己與情鎖的靈力屏障。


    滋啦。


    情鎖真正與長安接觸。


    頃刻間,猛烈的氣勁從情鎖中炸開。


    本是該鬆手的長安卻隻能一麵死死地護住情鎖,一麵分出精力來將自己的意識與情鎖分開。


    “晚了。”被鬆墨抱起來的宋翎冷漠回頭,看著蜷縮成一團,橫躺在地上的長安,說:“師兄,我已經破壞了情鎖上的禁製,不管你現在做什麽,都晚了。”


    熾烈又洶湧的情感衝破情鎖,如海水倒灌,湧進了長安的靈識中。


    他痛哭、大笑、憤怒、絕望。


    一層又一層的情緒在他的識海中炸開,那些曾經被他用來控製人的手段,如今使他自己成了甕中鱉。


    轟!


    巨響震天。


    淚流滿麵的長安在情鎖的吞噬下,炸成了滿天的血霧。


    “對不起。”


    腥風血雨中,依稀飄來了一句道歉。


    但此刻的宋翎已經毫不在意了,她趴在鬆墨懷中,如釋重負地歎出一口氣,說:“收斂了七尺的屍體吧,等什麽時候回了渭城,還得將他送還給鴉羽。”


    鬆墨卻說:“人家不一定樂意離開,這裏是他和妹妹的最後之地,讓他留在這兒,也算是個念想。”


    宋翎昂頭瞧了鬆墨一眼,笑了聲,抬手捏了捏他的臉頰,誇讚道:“沒想到你現在這麽懂人心,那好吧,就讓他留在這兒,祝他和青兒來世依舊能做一對兄妹。”


    也祝他們有一個和美的來世。


    當鬆墨帶著宋翎出迷魂陣之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葉城的天上就掛起了橙黃色的晚霞,那是吞火母獸照約定帶著迷魂陣離開的證明。


    紅葉這頭日等夜等,好不容易等回人,卻是等來個半死不活的宋翎。


    於是紅葉隻能如老媽子似的,囉囉嗦嗦地給宋翎療傷,同時又把這幾天外頭發生的事告訴了宋翎。


    一個是寂夜突然被叫回了南鎮,隻留下一句南鎮見的留言,另一個則是來了個微閭山的修士,叫麒麟,吵著要見宋翎,暫時被紅葉糊弄走了。


    對此,宋翎倒是不意外。


    “下次他要來見我,你就放他進來,問題不大。”宋翎就著紅葉的手喝了口藥,眯眼道:“寂夜那邊,應該是南鎮有什麽異動,他回去也是正常的。”


    站在旁邊端茶送水的鬆墨哼了聲,提醒道:“長安現在死了,知道你還活著的也就麒麟一個了,真要見了,你打算怎麽解釋?還是要直接滅口?”


    說到滅口,鬆墨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滿臉躍躍欲試。


    紅葉聽得心都懸起來了,十分擔憂。


    “你行行好。”宋翎甩手將熱帕子扔在鬆墨的臉上,隨後扭頭對紅葉說:“放心,他與其他人應該是有那麽點不同的,也許是我的轉機。當然,如果真要出什麽事,我們到時候就跑路。”


    醫館沒了,反正還能再建一個。


    麒麟那邊知道宋翎願意見自己,開心得不行,一連失眠了好幾天,等到了約定的日子更是天沒亮就蹲在了醫館外。


    紅葉一開門,差點被他嚇到。


    “抱歉,抱歉。”麒麟連忙拱手致歉,又問:“沒嚇著你吧?剛才是我不好,過於激動,倒是忘了禮數。”


    “沒事。”紅葉轉身將麒麟往內院領,眉眼和順地說:“阿翎她傷還沒好全,這會兒在後院躺著,你們是師兄妹,有什麽話得好好說,不要掛臉,也不要爭吵。”


    說到底,紅葉還是擔心麒麟跟宋翎起衝突,想要從中調解幾句。


    雖然有可能根本沒用。


    “你放心,我知道的。”麒麟繃著臉,一臉認真地保證道:“阿翎重傷初愈,有什麽事,那肯定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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