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尺腳程不慢。


    他循著雷雲找到宋翎時,宋翎的劍已經紮在了餘休的胸口。


    客棧垮塌了半邊,凡人們是早就四散逃開了,就剩下個劉歆雲坐在廢墟中,眼角發紅,像是剛剛哭過一場。


    “我不是讓你等等我。”七尺扇了扇滿天飛的塵沙,走過去抱起劉歆雲,說:“你殺他,雷劫怎麽辦?我可是頂不住的。”


    宋翎抽回劍,抬頭看了看已經黑得如同夜裏的天。


    紫色的雷霆在雲間若隱若現。


    感覺要不了多久,這雷就得劈下來。


    “你保護好她,我去躲躲。”宋翎想也沒想,收了劍就扭頭往劉家宅子跑。


    四麵八方的白毛狸奴像是蒲公英似的飛上天,一陣風過,全聚到了一起,噗噗幾聲成了長毛,長回了鬆墨的身上。他爪子抱著宋翎的手臂,嚷嚷道:“劉家那個院子裏的禁製還管用嗎?劉炳成可是死了。”


    風越來越大。


    雷花時不時地從雲中呲出來一朵,像是在恐嚇宋翎一樣。


    而就在第一道雷劈下時,宋翎非常關鍵地撲進了劉家院子,並以極快的速度將院門給關上了。


    轟隆!


    巨響震天。


    恰如宋翎想的那樣,因為劉歆雲沒有死,所以劉家院子裏的禁製還有效。在躲進院子之後,宋翎被禁製庇佑在內,十分幸運地避免了被雷劈中。


    外頭的七尺著實為宋翎捏了一把汗。


    “謝謝……”劉歆雲低垂著頭,聲音細如蚊吟。


    “不必謝我,我沒有幫上什麽忙。”七尺推開院門,一麵尋找著宋翎的身影,一麵說道:“要謝便謝她吧,她才是那個救你的人。”


    救命恩人這會兒正躺在地上,鬆懈不已。


    劉歆雲轉過頭去,看到橫臥著的宋翎,圓圓的眼睛撲閃幾下,心裏生出了無限的傾慕。方才如果不是這位仙長及時趕到,那個賊子便要將她丟進一個什麽池子裏,說是想把她養起來。


    反正不是什麽好話,也不是什麽好事。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七尺問。


    宋翎打了個哈欠,抬頭看了眼恢複正常的天,說:“還能怎麽辦?給她找一處地方,讓她可以安穩度日。當然,要是能把她的體質給扭轉一下,就更好了。”


    其實宋翎已經給劉歆雲想了個去處,隻是劉歆雲的體質還得容宋翎細細考量。


    “體質?什麽體質?”七尺有些詫異,再看回劉歆雲時,眼中多了幾分端詳。


    “純陰之體。”宋翎活動了一下脖子,扭著手腕起身,解釋說:“這種體質,即便我給她找了一處俗世安家,她也遲早會被別人惦記上,而我又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


    七尺哦了聲。


    半晌後,他瞪大了眼睛,似是才反應過來,震驚道:“她是純陰之體?天哪,難怪那麽多修士前赴後繼,原來都是為了這個來的。你說得不錯,的確不能隨便將它找個地方安置,還得好生研究研究才是。”


    “我有個朋友在葉城,她是個大夫,也是個好人。”宋翎走到劉歆雲麵前,稍稍躬身,視線與劉歆雲保持一致,嘴裏說道:“你跟她在一起的話,她多少可以照拂照拂你,甚至你的腿……她都可能醫好。”


    紅葉總說她一個人在葉城十分孤單,劉歆雲過去,兩人倒是有個照應。


    劉歆雲慌亂地錯開視線,小聲說:“您……您的恩情,我永世難忘。”


    “我有個辦法。”鬆墨鑽了出來,像個圍脖一樣環在宋翎的脖子上,“萬獸淵底下有一種冬蟲夏草,名叫三生,可以讓人脫胎換骨。”


    “你確定是讓人?”宋翎狐疑地問。


    萬獸淵底下哪有人用的東西,十有八九就是用在妖獸身上的。


    被拆穿的鬆墨嘿嘿笑了聲,討好道:“一開始確實是妖獸在用,但人嘛……人、人肯定也能用的呀。”


    院中涼風刮過。


    體弱的劉歆雲抬手掩鼻,打了個噴嚏。


    宋翎無奈地看著一陣風都能吹倒的劉歆雲,反手拎起鬆墨,說:“你看看她這樣子,像是熬得過的嗎?妖獸能用的東西,修士能用不假,可她是個凡人!趕緊再想個別的法子。”


    改變劉歆雲體質的辦法,鬆墨、宋翎和七尺翻來覆去想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裏,宋翎幫著劉歆雲將劉家上下下葬,又忙前忙後,解決劉家遺留的那些有關昆侖派的麻煩。葬禮的錢是宋翎出的,劉歆雲本想補上,但被宋翎拒絕了。


    對宋翎來說,錢財乃身外之物,劉歆雲將來用錢的地方多著,再加上她又不會賺錢,這些便是坐吃山空,還是留著的好。


    處理好了劉家的葬禮後,宋翎就帶著劉歆雲出發了。


    她的目的地是中鎮萬獸淵。


    那裏沒有南鎮那麽多的妖獸,也沒有多少修士徘徊,正適合宋翎偷偷摸摸去。初步的計劃是下萬獸淵,采三生草,然後宋翎來替劉歆雲承受三生草那暴烈的藥性,再由宋翎將三生草渡入劉歆雲的體內。


    除此之外,宋翎其實還有一個掛心的事——


    月明的那個師妹。


    根據月明的描述,叫茱萸的小鮫人此刻正在西海的南堯島上,等著月明給她送靈石過去。她的化形能力不太好,魚尾沒有褪去,背鰭也在,所以平時月明極少帶她出島。


    “你不用什麽事都往身上攬。”七尺擰著眉頭,坐在飛輦甲板上,說:“他救你,是他自己願意的,你不必為此有什麽負擔。”


    七尺並不希望宋翎跳出師父安排的路線。


    變數太大。


    “他救我,我回報他,不也算功德一件?”宋翎單手撐著欄杆,另一隻手拂過眼前的雲霞,說道:“這不是負擔,而是責任。等安置好了她,我再去南堯島,不會耽誤什麽事,放心。”


    鬆墨躺在宋翎的腿上,喉間發出舒服的咕嚕咕嚕聲,長尾有一下沒一下地撲打著身子。


    劉歆雲此時歇在裏頭的船艙。


    幾天積累的悲傷終究還是壓垮了她,讓她心神疲憊,染了風寒。小病小痛,宋翎就能幫著醫好,心病卻不行,所以宋翎留她一人獨處,讓她有時間自我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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