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實點。”宋翎提溜著鬆墨,將它抱在懷中,腳下不停,說:“除非我是真的窮途末路,否則我到不了那個地步。”


    跟著去萬獸淵……


    是要宋翎也當一隻妖獸嗎?


    好好的人不當,要去當妖獸,她才不幹。


    鬆墨哼了聲,反問道:“那你偽造死相,靈識離體,就是好辦法了嗎?你有沒有想過,以靈識行走在外,究竟有多艱險?你來梁國的路上遭遇了多少生死危機,你自己不清楚嗎?”


    就那,還是有寂夜和妄語幫忙的情況下。


    “我清楚。”宋翎眼神堅定地說:“但越是清楚,越是明白修為的重要性。萬獸淵適合你,卻不適合我,我去了那裏,要麽苦苦捱著,盼望修為突破,要麽失去”


    一句適合你,卻不適合我,將鬆墨說得愣住了。


    是啊……


    它和她,並不是同類。


    幾年的相伴給了鬆墨一種錯覺,一種同類惺惺相惜的錯覺。


    察覺到鬆墨有些沮喪,宋翎抬腳邁進勤政殿的同時,寬慰它道:“我剛才這話也就是一說,你不必覺得悵然若失,而且你和我本就不是一路人,陰差陽錯湊在一起,隻是生計所逼,將來修為大成,咱們各走一邊,井水不犯河水。”


    鬆墨並沒有被安慰到。


    “姑……宋仙長?”宋真抬頭看到宋翎過來,有些高興,連忙放了手裏的奏本起身,說:“是有什麽事要吩咐嗎?讓雲軒閣的宮人跑一趟就是了,您何必親自前來。”


    宋翎意思意思,行了個禮,隨後斂眸答道:“的確有一事相求,還望陛下同意。”


    宋真看宋翎臉色嚴肅,微微一愣,說:“宋仙長不必客氣,有什麽話盡管直說,你我不是外人,但有所求,我必然會竭盡全力幫你。”


    說得很是誠懇。


    但宋翎卻知道,這份誠懇,是建立在她有用的前提上。


    如果之後的她隻是一具五感全無的屍體,宋真這個皇帝會作何態度,猶未可知。


    “陛下看到殿外的雷了嗎?”宋翎問。


    宋真偏頭往勤政殿外看了眼,點頭回答:“看到了,先前宮人就來說過,看著像是要變天了……怎麽,這雷與宋仙長有關?”


    後一句,宋真已經隱約感覺到了些什麽。


    “是,與我有關。”宋翎承認,又急忙解釋:“不過陛下您不必擔心,這雷不會傷到您和您的子民,隻是單單衝著我來的而已。”


    聽到這話,宋真的臉色才算好了些。


    “所以,我有一事相求。”宋翎垂在身側的手攥了又鬆,鬆了又攥,最終開口道:“我希望陛下能幫我主持我的葬禮,允許我陳棺在雲軒閣。”


    “什、什麽?”宋真有些懷疑自己所聽到的。


    轟隆。


    殿外的雷雲非常應景地發出巨響。


    宋翎解釋道:“外頭的那是天雷雷劫,一旦蓄滿,我便不得不承受它。而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是,我的靈識離體,遊曆梁國,為梁國誅滅妖邪,積攢功德,而陛下您若能幫我主持葬禮,便能了卻我的身後顧慮。”


    電光火石之間,宋翎想到了這個回答。


    是了。


    總要是要出去攢功德的。


    那在哪兒攢不是攢?梁國這麽大,走一圈,隻怕也是夠了。


    “宋仙長的意思是……”宋真遲疑著,蹙眉道:“但這樣一來,宋仙長您會有什麽別的麻煩嗎?畢竟是靈識離體。主持葬禮這個我當然是沒有問題的,隻是您得自己周全,畢竟我不是修仙之人,不懂得這些。”


    聞言,宋翎有些懵。


    似乎宋真從沒想過拒絕。


    似乎……


    哪怕宋翎直接開口,不找那些七七八八的借口,他也還是會同意。


    “陛下不擔心我白白蹭您的龍氣嗎?”宋翎咬咬牙,低聲詢問。


    殿內回蕩著滾滾雷鳴,連兩側的高腳雙魚琉璃燈都被震炸了一個,燈罩叮鈴哐啷碎一地。


    宋真爽朗一笑,擺手道:“您是我宋家人,雖是長輩,卻總讓我有一種看後輩的感覺,您來,怎麽能稱得上是蹭?父皇曾在彌留之際念叨過您許多次,他老人家最是惦記您,總說皇祖父在世時,想要去微閭山見見你。”


    說著,宋真突然停了下來。


    “那為什麽沒去?”宋翎低著頭,輕聲問道。


    最開始被帶去微閭山的那些事,宋翎已經記不清了。但她能記得自己在飛羽峰上哭鬧,鬧著要回家,鬧著絕食,還是逸風和長安耐著性子哄她,陪她吃喝玩耍,才總算一點點撫順她的脾氣。


    “修仙之人……若時時刻刻見到塵緣故舊,那麽就會使得道心不穩。”宋真目光憐惜地看著正在發抖的宋翎,溫和解釋道:“在聽到蒼華仙尊說這些話之後,皇祖父便歇了那個看望您的心思,他想著您既然已經入了道門,那就不該阻礙你前進。”


    喵!


    鬆墨跳到了地上。


    它回頭,略有些不解地看著宋翎突然雙手掩麵,泣不成聲。


    “你怎麽了?”


    “宋翎,你是不是難受?”


    “你是覺得疼嗎?宋翎,為什麽我的心在疼?我們什麽時候有了共感?”


    鬆墨困惑地問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當宋翎的眼淚落地時,鬆墨隻覺得自己鼻尖酸澀,心像是裂開了似的,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悶痛感。


    “宋仙長……”宋真蹲在宋翎麵前,伸手搭在她肩膀上,溫柔地說道:“這裏是您的家,是您永遠的家,不管發生什麽,隻要我宋氏子孫還在,您就永遠可以在這裏行您所想。”


    哪怕是皇位,宋真都可以拱手相讓。


    因為他知道眼前這位在修仙之路小有所成的修士,是皇祖父最疼愛的孩子,當年如果不是因為那場意外,皇祖父最終會選擇誰來繼承皇位,也未可知。


    痛哭出聲的宋翎被溫暖的懷抱所包圍。


    她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安心。


    “是我不好,我不該妄自揣測你。”宋翎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說。


    宋真失笑,低頭看著懷中孩子氣的宋翎,無奈道:“您有百年未歸,對我有所忌憚,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但有些話說開了便好,您往後隻管放心去做,您的身體,我與皇宮的修士們必定會守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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