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一號城,鬆阪集團旗下一家私家醫療公司中,山本藝宣麵色鐵青。


    如今的他已經重新做了義體改造,將之前那些被周天割斷的血管也重新接合起來。


    可是那天的事情仍然被他耿耿於懷,這是他有生以來承受過的最嚴重的一場侮辱。


    這幾天,周天就像是他的夢魘,每當他閉上眼睛準備睡覺,都會不自覺的想起他來,恨得咬牙切齒,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


    幾天下來,他的精神狀態十分糟糕。


    突然,房間門被推開了。


    一個老人手裏拄著拐杖出現在了門口,他有著一雙耷拉的三角眼,瞳孔看起來有些渙散,年紀很大,頭發已經幹枯。


    但是哪怕外表顯得如此滄桑,他身上卻仍然有著一股睥逆的氣勢。


    他看著山本藝宣,淡淡開口,就連聲音也帶有一絲腐朽:“あなたは私をがっかりさせた(你讓我很失望)。”


    山本藝宣臉色通紅,愧疚與惱繡並存,他連忙從床上下來,一鞠躬到:“申し訳ありませんが、恥をかかせました(對不起,是我丟了您的臉)。”


    這個老人,如今世界上認識他的人不到兩位數,但是聽說過他名字的,卻成千上萬數不勝數。


    此人,正是鬆阪財團創始人——鬆阪太一郎!


    今年的鬆阪太一郎,已經一百五十歲高齡。


    新權戰爭時,島省與華省的情況有所不同,畢竟島省隻是一座島國,所以麵對新人類的攻擊,他們退無可退,隻能舉國一戰,最終也成功守下了自己那一畝三分地。


    再加上島省地理位置的原因,大海褪去之後,大陸國家的沿海基本上都出現了黑土,唯獨島國不同。


    島國的東部始終是大海,隻有西部與韓省接壤的地方是黑土。


    也正因如此,韓省才會讚成聯邦成立。


    而鬆阪太一郎在當時,就已經正式從父輩手裏接下了鬆阪集團,他看準了聯邦成立的機會,迅速占領了新世界的高科技市場,並且公司涉獵的項目囊括了兩個極端!


    一個是大型工業設施,另一個則是零件生產。


    如今盧氏財團所生產的義體精密機械零件,幾乎全部來自鬆阪,而聯邦如今的絕大多數建築,也均由鬆阪財團承包。


    可以說,鬆阪太一郎這個人,他有著無比強大的野心,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決定對何春秋的親屬下手。


    然而,他精心策劃的一場計劃,竟然在實施者山本藝宣這裏敗露了。


    這不單單讓他在這場政治博弈中陷入了弱勢,還被何春秋捏住了軟肋。


    身為一代梟雄,鬆阪太一郎如何能夠心平氣和?


    隻見此刻,他拄著拐杖,一步步來到了山本藝宣麵前,猛的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扇了下來,臉上呈現幾分病態的紅,他咳嗽著,怒道:“說!給我把事情的所有經過都說一遍!”


    山本藝宣承受了這一巴掌,明明對方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但他卻絲毫不敢反抗,他連忙老老實實的將那天夜裏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鬆阪太一郎坐在了病床上,一邊聽一邊粗重的喘息著,他的身子,已經行將就木……


    一直到聽完之後,他才眯了眯三角眼,淡淡說道:“可曾查到那個麵具人的身份?”


    山本藝宣一想到這個,就不禁握緊了拳頭,道:“前不久我和鈴木春壽聯係過,問他熾烈和春雷刀究竟為什麽會被敵人拿到,他也很配合的去調查了一下,但是……沒有結果。”


    “嗬嗬,沒有結果?”鬆阪太一郎怒道:“怎麽會沒有結果?鈴木春壽,難道是一個隻知道混吃等死的廢物嗎?”


    山本藝宣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替他解釋了一句,道:“他應該沒有撒謊……據我得到的消息,您在將熾烈與春雷賞賜給他之後,他便將兩把刀交給了兩個手下,其中一個手下叫蘇攀,前不久被一個叫周無的人給殺掉了,另一個手下叫佐藤一目,他……瘋了。”


    “嗯?”鬆阪太一郎猛的站起身來,他下意識的喃喃說道:“有人在替那家夥隱藏身份,是何春秋!一定是他!”


    山本藝宣沒有發表意見,隻是靜靜的聽著。


    鬆阪太一郎眯著眼仔細思考著他得到的所有消息,在思考到“周無”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問道:“這個周無……”


    “他在事發前就已經離開一號城去東南省了。”山本藝宣會意道。


    聞言,鬆阪太一郎心中雖然仍然有些猶疑,但卻也放鬆了一些警惕。


    良久之後,他深深歎了口氣,再次看向山本藝宣時,情緒已經穩定了不少,他嚴肅說道:“這次的事情,我需要一個定性,何春秋的身旁又出現了一員得力幹將,這可不是我願意看到的,你懂嗎?”


    山本藝宣低垂著頭,卻已經能夠感受到鬆阪太一郎那灼灼的眸光,他連忙重重點下頭,咬牙切齒道:“您放心,這一次隻是意外!我一定會讓那家夥血債血償的!”


    鬆阪太一郎靜靜的看了他很久,這才終於緩緩起身向著外麵走去,到門口時,他側過頭來最後說道:“像何春秋身邊的其他人一樣,這家夥給他取個代號。”


    “我已經想好了,那家夥的代號,姑且就先叫無相吧。”山本藝宣認真說道。


    鬆阪太一郎沒什麽意見,隻是淡淡說道:“其他的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半年內,我希望看到無相的屍體。”


    “您放心,”山本藝宣眸中閃過一抹惱火,仿佛再次看到了周天的身影,道:“我認為在我的心中,我比您更希望弄死他!”


    “嗯。”鬆阪太一郎意味深長的出了一聲後,便推門而出,帶著一群人緩緩消失在了樓道之中。


    知道他走後,山本藝宣才察覺到後背已經濕透了,他跌坐在地上,眼中再次閃過周天的模樣,一抹殺意如同凝滯


    ……


    前進小鎮。


    伊瓦沁布山脈連綿不絕,一眼望不到邊。


    在一處小山坡上,聳立著一座小木屋,這裏距離鎮上很近,門口就是一條小路,可以直接抵達前進大道。


    木屋麵積不大,並不引人注目。


    實際上這裏被一塊兒岩石遮擋著,在鎮上完全看不到這裏竟然會有一幢房子。


    房間中,周天緩緩睜開眼,凝視著天花板,大腦緩慢的複蘇著。


    不遠處是另一張床,床上正傳來陣陣輕輕的呼吸聲。


    他強忍渾身疼痛扭頭看去。


    是何染染。


    看到她的那一刻,周天的腦海中也立刻浮現了那天的事情。


    下意識的,他猛的握向胸前。


    雖然他此刻上半身赤裸,但是脖子上卻仍然掛著硬幣吊墜,基因硬幣不知何時已經被卡了上去。


    握到硬幣之後,周天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重新躺倒在床上。


    他的動靜雖然小,卻仍然影響到了旁邊的何染染,她揉了揉眼睛緩緩坐起來,當看到周天已經醒來時,她不禁小臉一紅,道:“哎呀,你醒了!”


    臉紅是有原因的,那天晚上她帶著周天來到這裏後,周天身上的衣服已經盡是汙垢與幹涸的血跡,她不得不主動幫周天脫下了衣服。


    也因此,她除了周天身上最隱私的地方以外,其他地方全都看光光了。


    可想而知,這對一個黃花大閨女來說究竟有多麽的羞人。


    周天卻沒在乎這些,如果他這會狀態好的話,肯定還會挺挺胸肌調侃人家女孩子兩句。


    不過他現在狀態並不好,並且也沒什麽閑聊的意思,他迫切的需要了解現在的情況。


    “今天,幾號了?”周天的聲音有些沙啞,這是好幾天沒說話導致的。


    何染染連忙遞了一杯水過來,道:“今天已經七月二十號了。”


    聞言,周天剛剛接過水杯的手不禁微微顫了一下,驚訝道:“已經過去……快二十天了?”


    “嗯。”何染染點點頭,道:“這一陣子,我可是一直在照顧你。”


    說罷之後,她還揚了揚潔白的下巴,似乎在邀功一般,顯得非常活潑。


    周天也不是一個吝嗇誇獎的人,他哭笑不得的說道:“那我就……謝謝你的照顧了。”


    此刻何染染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她害羞的撓了撓頭,道:“嘿嘿……其實也沒什麽啦。”


    周天不再糾結這個話題,他看向何染染手邊,道:“你的手機,能借我用一下嗎?”


    何染染愣了愣,下意識的將周天那個特殊的通訊器遞了過來,道:“你的手機在這兒。”


    周天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個不行,它裏麵隻能給一個號碼打電話,我要的是全方位的手機,就是你手裏的那種。”


    何染染這才懵懵的將手機遞了過來。


    周天連忙撥通了老爹的電話,電話接通後,周相國的聲音有些萎靡,聽起來非常疲憊。


    當他認出這頭是周天在講話時,頓時便眼中一狠,頓時,一頓臭罵就襲來了。


    周天無奈的守著,臉上大寫的尷尬。


    何染染覺得挺有趣的,索性就坐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周天打電話。


    終於,在經曆了一場漫長的電話之後,周天掛斷電話再次撥通了一個號碼,這次,是毅力的。


    一直到給相近的幾個人都通過電話之後,周天這才慢悠悠拿起政府專用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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