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緊閉的大鐵門,和閃著紅光警報的排燈,沈悄悄一時有些懵。


    “他們都是什麽人啊?”瞧著不像是普通的精神病人,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平平無奇的水泥圍牆上,全都是最新科技的防窺塗層,還有隱藏在藤蔓中的防禦型火力裝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軍事重地。


    蔣知閑打量了一下頭頂上閃閃發光的燈柱,略有所思,“有點不太好辦。”


    “你在看什麽?”沈悄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沒想到蔣知閑竟然從拍了拍牆壁,動作躍躍欲試,“翻過去看看。”


    “你瘋了。”沈悄悄一把拉住他,“那牆上全是激光束,太危險了。”


    “沒事,我就扔個東西進去。”蔣知閑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小小的膠囊型炸彈,在手裏掂了掂。


    “這有什麽用啊?”沈悄悄問道。


    膠囊型炸彈的範圍並不強,根本嚇唬不了人。


    蔣知閑唇角一揚,慵懶地抻了抻胳膊,大聲道:“沒什麽用,但是炸個菜園足夠了。”


    話音一落,蔣知閑右腿一蹬,身體騰空一躍,踩著燈柱直接竄到圍牆上。


    伴隨著一聲尖銳的警報聲響起,無數紅色的激光束乍現,像是一道道淩厲的光刃,可以穿透人的身體。


    蔣知閑靈活地跳了兩次,手裏的膠囊炸彈剛要丟出去,激光束瞬間消失。


    “住手!”燈柱頂端像是有個擴音喇叭,裏麵傳來老陳的聲音。


    蔣知閑捏著膠囊炸彈,站在牆頭,挺拔的身形如鬆柏般屹立。他眼眸深沉,俊朗的麵龐恣意張狂,“老前輩,我們沒什麽惡意。”


    “那你先把炸彈收起來。”老陳齜牙咧嘴,氣得胸口疼。


    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講究了,居然敢威脅他的菜地!


    蔣知閑把膠囊炸彈收起來,從牆頭利落地跳下,右手拉住沈悄悄重新回到大門口。


    果然,老陳已經重新披上外套,佝僂著腰打開閘門,“別以為幾塊菜地就能威脅我,趕緊說清來意,老頭子我耐心有限。”


    蔣知閑微微一笑,也不著急,“不知道陳老先生,還記不記得帝都蔣家?”


    “蔣?”老陳皺起眉,打量著他,心中疑慮叢生。“是那個叛國的蔣家嗎?”


    “我爺爺沒有叛國。”蔣知閑沉著臉,語氣堅定。


    這一次,老陳的臉色終於變了,他顫抖著手,微微抬起,又沉沉放下。


    良久,幹涸的唇嚅囁了句,“啊,你是蔣家那個小孫子啊。”


    簡單的一句話,像是曆經滄桑,老陳的歎息久久難以平靜。難怪這小子看起來總有些眼熟,不曾想真的是故人之子。


    “蔣小子,你來是幹什麽?”老陳看著他,語氣變得柔和下來,“要是為蔣家平反這種事,就回去吧,我們這群老頭子,折騰不起了。”


    “蔣家的事情,我自有打算,陳老先生不必費心。”蔣知閑快速說道。


    老陳思量片刻,顫抖的手握著鐵門,緩緩讓開路,“那,先進來吧。”


    “老陳,是誰來了啊?”站在絲瓜架子下的白衣瞎子,耳朵動了動,“眼睛”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這時,樓上的窗戶打開,又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頭,伸出了脖子向樓下看去,“什麽,有人來了?”


    “哪裏哪裏,我看看!”老頭旁邊,又擠出來一顆頭發紮成小啾啾的老太太,樂嗬嗬地說道。


    從兩人踏進院子的一刹那,整個院子好像都活了過來。


    幾個老頭穿著統一的人字拖,手裏拿著水杯一臉高興地從樓上魚貫而下。他們有的腳步穩健,有的滑著輪椅,很快便把院子擠得滿滿的,把蔣知閑和沈悄悄完全包圍起來。


    “讓我瞧瞧,這女娃娃長得真俊啊。”


    “老黃,你的假牙都要掉出來了,快別丟臉了。”


    “周大錘,你是不是想打架了。”


    “桂芬,今晚咱就給他下毒,弄死這老不死的。”


    “……”


    十幾個老頭老太太圍著,嘰嘰喳喳說得不停,大概是很久沒看見外人,大家都憋得厲害。


    沈悄悄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直白的圍觀,小臉都要掛不住了。


    好在老陳見大家來得差不多了,趕緊上前解圍道:“都給我消停消停,別嚇到小孩。”


    “嘁……”


    “老陳,這裏就屬你最醜,嚇到孩子的是你吧。”


    “滾滾滾……臭瞎子。”


    眼看場麵再次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蔣知閑一個大嗓門,直接震住全場,“各位,都是複興派的老人吧。”


    “……”


    話音一落,在場所有人瞬間噤聲。


    剛剛還熱鬧的場麵,頓時變成詭異的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變了。


    看,把天聊死了吧。


    沈悄悄嘴角一抽,伸手拉了拉蔣知閑的衣擺,示意他不要衝動。


    奈何蔣知閑的字典,就沒有含蓄二字,他繼續逼問:“二十年了,你們真的要放棄了嗎?”


    氣氛漸漸凝固,老人們的眼睛裏,隱隱露出憤怒之意。


    就在這時,老陳率先走了出來,他沉著臉,冷冷道:“蔣小子,我們已經老了,活不了多久了,你說的那些什麽複興不複興,我們已經聽不懂了。”


    沒想到蔣知閑根本沒接話,隻是淡定的陳述事實。


    “當年研究院分為兩派係,一個是主張修建腦庫的激進派,犧牲少數人的生命去拯救大部分民眾,以溫劾為代表人物。另一個是複興派,以陳忠為代表人物,他們主張星球修複,因為觸碰了貴族權益而被迫解散。”


    溫劾的激進派,是犧牲少部分人,支撐帝國繼續運轉。


    而陳忠等人的複興派,則是犧牲一代人的利益,扛過磁場紊亂帶來的危害,以無數人的精力財力為代價,修複星係,博一個更廣闊的未來。


    20年前,兩派爭執不休,互不相讓。


    最終皇室一錘定音,啟用了溫劾的激進派,進行了殘酷的“天樞”計劃。


    而複興派勢力驟減,其核心人物更是死的死,傷的傷……自從蔣家叛國後,複興派便徹底從帝國銷聲匿跡。


    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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